在想起所有事以后,我不用再怀疑,不用在爱与恨间徘徊游移动让自己痛苦。
没有背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其他人,从未。
我终于可以像以前一样放心的,加倍的,倾其所有的珍惜爱护她。
哪怕仍有难过和痛苦,那也是因为自责,因为愧疚和亏欠。
哪怕仍有不安,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而惹她生气伤心。
我有时候会很愧疚,为什么不能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她。可是,我又无法停下对事业追逐的脚步。好在,她理解我。
她总会理解我,所以她会在我要她来公司找我的时候不问缘由的答应,而不是抱怨为什么我不能去接她。就算偶有抱怨,那也只是撒娇,而不是真心。我乐在其中。
因为年龄的差距,以及性格的差异性。我们的表达方式会有些不同。有时,她的表达很直接坦诚,我既觉得心动温暖,又有些招架不住。
是的,即便结婚,即便我们一起很久已经熟悉彼此,她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出其不意的令我心跳加速,她总有办法不用任何手段的自然而然的让我重复的爱上她。
偶尔,她令我心跳加速的原因是她不高兴。夫妻之间闹别扭是正常,她的不悦是外显,我的紧张不安全都在心里。
这总会让她觉得,是她更在乎我。
也好,我私心的希望她因此而有胜负欲,花更多的心思在我身上,以赢得她想要的“上风”。
我想要的,她都会给。她给的,都是我想要的。
她并不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却对我的观察细致入微。
比如,为什么电视机里面的我眼睛红了。
我只好蒙混过关。
我不想骗她,但又不敢坦白。我不想破坏我们的现在,不想让她眼中的我与过去那个劣迹斑斑的人有关。
她相信我,由内而外,从不怀疑。
不止是相信,或许还有欣赏和崇拜。每当她用那种眼神专注的看着我时,我会觉得无比的满足。
她看得出我的感受,又调皮的逼我把感受说出口。
我当然喜欢她只关注我。
如果她知道我有多小气,就会知道我在意的岂止是石泰禾。
石泰禾,我只是打了他。
得知Norman想带她离开我,我想要他死。
但是过去了,他不会有机会,我也不会那么做。这种低级的手段,会弄脏我的手,如有其他选择,我不会用。
她担心我太忙记不住婚礼誓词,要我提前讲给她听。怎么可能呢,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我愿意为她重复千千万万遍,我贺峰,愿意娶康雅思为我合法妻子。
我从不喜欢被控制,和她在一起后,我被一点点改变。或者说,潜移默化自己主动的一点点改变。因为她从未要求我改变。
如今,事业之外,我更是变本加厉的她说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的顺从。
或许是沾染了她的调皮,我给沈柏棠打去电话暗示他该兑现承诺。
我想,如果沈柏棠的声明见报会令她觉得有趣。我从她看报纸时的笑脸中得到答案。
满足所爱,是幸福的。
事业的成就以及满足她的成就都让我觉得幸福。
那个在泰国遇到的年轻人很认真负责的为我们挑选了一些我们相识年份的红酒。
红酒这件事,她很介怀。
或者说,和虞苇庭有关的事,她都很介怀。
活到这把年纪,我又怎么不知她对虞苇庭的介怀和我对石泰禾是一样。
甚至曾经我还为此生了许久的闷气。
在知道她讨厌那座岛以后我再也没有去那里见过虞苇庭。
可是对于石泰禾,她又主动做过什么?甚至石泰禾还经常给她打电话,甚至来家里给迅迅变魔术。
唯一能让我消气的是她对石泰禾的不重视。我看着她一无所知无辜的脸,也只能消气。毕竟我为了在她眼里的形象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而且,我暂时不能切断和虞苇庭的联系。
她的感受很重要,事业同样。
我不可能割舍任意一个。
我和她一起在家里把所有挑选出来的红酒都尝了一遍。太多种类,尝到她失去分辨能力。
她想算了,随便选一瓶。
我没有同意,我想给她感受最好的。
以前的时候,她会因为Terrence和高长胜而与雅言闹不愉快。
她是因为我而沦为受害者,夹在中间难做。
所以如今,索性我直接拉拢高长胜,给他一些好处,在必要时用得到。她也不会再难做。
婚礼上,我尽量一直在她身边,而不让宋子凌或其他人有机会说什么而影响她的心情。
上次的婚礼,我不是没有看到她在和宋子凌说话后脸色的变化。
我没能让每个人都尊敬她,这让我在心里有小小的不舒服。
好在,她并不会像虞苇庭一样认为我是懦夫。她相信我鼓励我支持我,终有一日,会站在顶峰。
婚礼结束的晚上,她提到出差的问题。
我被绑架,又何尝不是她的阴影。我让她放心并转移话题,我希望她可以舒适一些。
尤其是,不会再强迫她做些做不来的事,我不希望她有任何压力。是初衷,虽然事与愿违。
她最终同意了我安排人协助他管理画廊。
她总是想为我分忧,比如介绍石泰川给我,我当然知道她的意图。事实上,她在后来帮我做的许多事,我都知道她的意图。但我装作一无所知,这会让她窃喜和满足。
虽然我知道石泰川是一个有用的人,可他是石泰禾的弟弟。而且,她把石泰川夸的极好。
我控制不住的介意,虽然我没什么都没有说,还答应了她。
婚后的第一次小矛盾是因为Terrence和高长胜。我有时候在无奈的想,如果我们两个没有这样错综复杂的家人,是不是会更幸福,一直幸福下去。
Terrence因为青岛开发区的事来和我吵架,她刚好回家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为了我,她几乎不会主动与Terrence发生正面冲突。
她试图缓和我们之间的气氛,或者说,她更担心Terrence有没有气到我。
其实,除了和她有关,什么事又能真的气到我呢?尤其是,这种预料之内的事。
Terrence的脾气不难预测,他会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意外。
为了疏解我的情绪哄我开心,她说了高长胜求婚的事。我不想她辛苦,也理性分析了她参与可能会带来的麻烦。
她生气了,我不知缘由。但是没有立刻去哄她,我不能接受她没由来的脾气。
但是,前一刻的温存和现在的冷落形成极大的反差。
她整晚都没有再看我一眼,没有晚安吻,没有一句话,背对着我睡了一整夜。
她也是宠惯我的,以至于我无法接受这种落差。我的心在这种情况下悬浮起来,无法安放。
我在第二天让秘书打电话约她吃午饭,她拒绝了。
我希望这件事尽量不要影响工作,没有继续打电话回去。
连续两天,她对我仍旧态度冷淡。无法不影响工作,我开始心不在焉。
我对自己面对她时的束手无策而充满无力感。
在外人眼中或许会认为她因为钱而嫁给我,所以地位上会有些不平等。
完全不是,如果她处处迁就我而隐藏自己的情绪,我反而不会和她在一起。我喜欢她的真实。
只不过这份真实偶尔会让我尝到苦果。
Terrence和我吵架并不总是坏事,他给我们带来了和好的契机。
她因为看不过Terrence对我说话的态度而和我站在一边。我的心里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我妥协了,尽管她仍背对着不理我,我还是去抱她。做好了被拒绝也不放手的准备,却没有被拒绝。她消气了。
我在第二天一早正式道歉,获得原谅的同时也发生了一些暧昧的意外。
在书房里,被接受的时候。结束的时候。我抱着她,很想告诉她我这几天的想法。
我想告诉她,每一次她生气我都会担心她对我的感情是否变淡了,我该怎么挽回。
我终究没有说,因为她只是对现在的我第一次生气,因为我不想让他觉得她仰望的人在她面前是这样脆弱的。
我的担心每一次都是多余的,总有不同的方式让我放下心来觉得她依旧在乎我。
她当然不会做饭,意料之中,我只是不敢也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
我们去打网球遇到有人和她搭讪。
很有趣,我笑自己连这种事都会嫉妒,还想在她面前展示自己强过年轻人。
可她根本不关心输赢,只是关心我累不累。
还有一个插曲,Terrence提到我过去的女人,再来一次,我还是心惊肉跳。
她不高兴,不是我想看到的。
康青杨的分店开张,我们见到石泰禾。
我知道,现在的她内心知道我是介意石泰禾的,所以总是有意避开不让我多心。
感谢她为我做的。
她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让我泥足深陷的理由。
她来公司找我时恰巧虞苇庭和Berly都在,秘书告诉我时我心里一沉。不是心里有鬼,不担心她会做什么,她从不会失礼我。
只不过,她从不在我面前掩饰吃醋这件事。回到家,我不会轻松。
这是既甜蜜又沉重的负担。
果然,晚上回家,她开始审问我。
我早有准备,细数她的追求者,她果然识时务的不再追问。
她撒娇要求我说爱她,我只想把心拿出来给她看。
除了生病,我们都对彼此很敏感,在亲密关系上一直很和谐。只是有时她会怪我太强势,给的太多。
她很霸道,从不说是自己挑逗在先,又求饶。
高长胜组织家庭聚会,不仅是家庭聚会,也是为了拉近和我的关系。心照不宣,一团和气。
她不避讳在任何场合和我亲密,包括在家人面前。
她总在明目张胆的爱我,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我在心里,亦是如此。
家庭聚会上提到石泰禾,国外有公司要聘请他。他这种格局的人不足以让人重金聘用,是我的安排。
我不希望再有什么魔术出现在她以及未来我们baby的眼前。
与以往不同,现在每次出差她几乎都会陪我。但是这次意大利之行是个意外。她并不想让我去,是因为担心涉及到Berly和Alan会影响我。而我不想让她去,是因为这件事会有些复杂危险,我不想让她参与。
我答应了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可一到意大利得了感冒,不敢让她知道,不想让她担心。
她还是飞来照顾我,我有点意外,但心里却是暖的,赶紧认错才是正确之选。
虽然输液会耽误时间,但我不想再让她担心。
虞苇庭曾提醒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多了一条软肋,你要小心。虞苇庭不是提醒我,她只是在嘲笑我糊涂,高调的结婚,把自己的软肋露给别人看。
那又怎样,两权相较,她被尊重才更重要。
目的达到了,很多人会去讨好她,作为贺太。
很多人讨好她,我不会介意。因为我知道那些讨好是对我。
我想我需要提点一下Norman。
这个男人,没有遵从我的规则,是为了讨好她,康雅思。我不喜欢。
Norman出去后,我被她拉到床上躺下。她总是温柔细心的照顾我,她在身边,总像在做精神按摩。她会随时随地触碰我,我从未想过拒绝。如若她不这样做了,那就反过来,我去做。
我已经放任自己对她的依赖和眷恋。
她在看着我出神的时候满眼心疼,我在那时真的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于是问出口。
她给了我一个敷衍却甜蜜的回答,在我面前想我。
我不再追问,很想抱抱她安慰。却行动不便,甚至上厕所还需要她帮忙,有些尴尬。
如果Norman对她来说是不在乎和无足轻重,那么Alan对她来说,就是极度讨厌的人。
她在逛街竟然遇到前同事,听说了Alan在医院的事。
Alan住院很久了,还是我们婚前他纠缠她的时候,我用一些办法送他离开香港。
她连向我问起Alan都只是因为关心我的合作,关于Alan本人怎么样,她根本不在意。
所以关于Alan,我真的从来谈不上嫉妒。
她喜欢帮我吹头发,我更喜欢她在吹完头发后从身后抱着我,能让我依靠的人,只有她。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亲近我,她有能力拨开我的外壳,让我的心里很柔软很柔软。柔软到她想做什么都行,即便她想好奇的去戳一戳我都欢迎,不管它会不会痛。
以往短期出行她不会常陪我,可如今,她总是要和我一起。至于原因,我心知肚明。
可是如果真的出事她能做什么呢?不让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受苦,和我共同赴死?
我没有明白的问出来,她却知道我的意思,含糊其辞。我知道她在承认我的猜测。
我感动的吻了她很久都不愿意放开。直到她抗议我的胡茬。
买了新的剃须刀,她不小心割伤自己。我被吓到了,她以为我只是心疼她的手指,她笑我小题大做。殊不知那个刀片割开的是我的记忆和恐慌。
她死在我眼前的时候,她最崇拜的人救不了她,那是我认为一生最无助的时候。
我沉浸在情绪里控制不住手抖也划伤了自己,也好,可以有理由换掉剃须刀。
我带她去参加和PR的签约仪式。
Alan注视她我当然会注意到,他能从医院出来,是个意外。如果提前知道,我不会带她来。
我很自责,让她担心害怕。
当着我的面想动她,Alan的确惹怒我。
我控制自己的情绪别去影响她。可还是被她看出来。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不是一个胆小的女人,我在开会时还在担心她是否还在受影响。这个小女人已经在下午陪我的时候悠闲的喝咖啡看杂志。我笑自己又紧张过度。
我大概猜到给她打电话的人是Alan,于是跟过去听。如果是以前,我会担心Alan对她说什么。可是现在,她很清楚我是什么人,我不需要担心自己在她眼中变坏。
我后悔因为心软没有让她回香港,而不是后悔让她陪我参加晚宴。
我之所以带她在身边,就是因为担心Alan冲动,把她放在酒店我更加不放心。
重重保护她还是出事,我没想到Alan会不要命。
她被挟持时的心情我不想再回忆。把她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Alan嘲笑我,他开始在后悔没有真的带她死。
我知道我当时很狼狈,但我只想带她去医院,无暇顾及这个疯子。
虞苇庭一直认为我也利用了Jessica,其实我利用的只是我自己。我利用的是Alan对我的敌意,而不是对Jessica。Jessica只要存在就好了,我从不需要她出面做什么。
我对自己向来足够狠,以至于后来她代我执掌天堃,我把同样的标准施加在她身上。
她没有经历过,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受得住这种压力呢?每一次对她发脾气,都是对我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怎么会想要利用她,我更不会让她置身危险的境地。
我从没有告诉她,在医生确认她没事以后。我晕倒了,那是我唯一一次心疾发作。
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不舒服,她为我随身带的药,我没有吃。
我当时在想,如果救不下她,也没有必要再吃。
在等她醒过来的期间,我按照原计划发酵了这件事。怎么能说她不旺我,她总能在不知不觉中助力我。尽管,这次的助力方式不是我希望发生的。
我只想加速解决这件事,所以忙到不可开交,以至于忽略了她。
她那晚只是关心我,却被我误以为……男人,多可笑的动物。
总是因为记得曾经的缺失而过分敏感,不希望被怀疑自己存在问题。哪怕对方根本没有这样想。
她偶尔有时会令我失智迷惑,这是爱情的神奇之处。
我还是给了,因为我想要。
我还想确认她在这次事件中有没有怪我,我羞于启齿自己的不安,总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她,让她感同身受。
她总会包容接纳我,一如身体一样。
我的确是一个工作狂,所以如果她抱怨我没有时间陪她,我绝不为自己开脱。可她没有抱怨,她在我从印尼回来压力重重时包容我,照顾我。
她说还有事让我先睡,我没有同意。我需要放松,需要她陪我。
我心疼她,初见时就有这种感觉。她对我的理解只会加深我的亏欠感。
这种亏欠,不是有来无往的愧疚,而是一种不知满足的付出。即便她什么都不做,我也还是怜惜,还是觉得对她不够好。
我想尽量抽出时间陪她,于是约她第二天一起吃午饭。
我在第二天才得知我和虞苇庭在印尼见面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她在俪群会里不好过。
我该记得的,因为太忙忘记了我们曾为此吵架。但她这一次没有选择和我吵,或许因为她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或许,她没有以前那么在乎我。
我觉得需要把其他的事放一放,去关注她的感受,关心她究竟是怎么想,这很重要。
所以当我们在餐厅,她说有事要跟我说的时候。我的心安定下来,我以为她终于要找我算账。
可是没有,她只是告诉我画廊的事,为了不让我分心之前一直隐瞒宋子凌的事。
我不会怪她隐瞒,只是再次责怪自己令她受委屈。
她总是在我有所准备的时候让我卸下防备,在这之后又温柔的掐我一下。
她生气的方式不是我预期中的计较那座岛,因为我已经准备好告诉她以后会卖掉。可惜这个哄她的方式没有用到。
她只是告诉我自己要出差。
我起初同意,后来想到并提到石泰禾也在英国,她也没有避讳,甚至要约他见面。
这不是生气是什么,我的心里憋闷极了,但又无法发作,我没有资格发作。
Terrence的吵架我已经习以为常,影响不到我。我的心里只有工作,以及我的心里还在暗暗和她闹别扭。
我博取同情,她有了抵抗力。
她找手机给石泰禾打电话,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她知道我在吃醋,可她装作不知,还在故意刺激我。
偏偏,我明知她是有意而为,也还是会受到影响。她太懂怎样折磨我。
我不会对她发脾气的,不舍得。所以继续博同情,令她心软。
她看出我低姿态求饶的意愿,自然顺势放过我。
可是不够,我不会让她去英国见石泰禾。
她不会戳穿我的,只是敲敲警钟而已,我们都不想让对方真的介怀。
整垮宋世万的布局已经接近尾声,宋世万已经如纸糊的老虎,虚张声势。
宋子凌竟然还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在晚宴上欺负我的太太。
她向来沉得住气,却为了维护我而没有继续忍受。
我对她太敏感,以至于胡思乱想,以前的记忆扰乱我。她的反抗像是对我的一种谴责,像是在埋怨我没有保护好她。
我在想,她会不会觉得我无能。
我带她回家了,她察觉到我的不悦,有点担心。我控制自己抹去那些胡思乱想的猜测,控制自己不要因此而说出过分的话令她伤心。
事实证明,把自己关起来是无济于事的。她越迟和我沟通,我越是多想。我的所有努力克制远不及她在我身边解释一句来的奏效。
甚至她不解释什么,只是那样温柔的触碰我的手,安抚我。就足以消解我一半的情绪。
病时吵架,我最怕她碰我。一方面,我总觉得她在向我索求我给不了的东西。一方面,我怕自己再被她迷惑心软。
我的心事向来很重,尤其在这个阶段,局势复杂。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但我并不希望波及到她。偏偏这一次,她不仅没有顺从反而反常的要干涉我。
因为她发现我要曝光虞苇庭的病。
她没有胡乱发脾气,而是轻声和我解释缘由。她很认真。
我也没有强硬的拒绝她,大部分情况下,我不忍心对她态度不好。
可我并不想接受她的建议。
她并不知道的是,虽然我会愧疚,但那是微小的。远不及我对虞苇庭利用价值的重视。
因为我在死后陪伴她的日子里看到了后来,在我死后,石泰川逐渐掌控局面。
那么虞苇庭真的只是为了我好才去对我说那些话吗?不是,她还是怨我。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说到底斗得还是人心。
那一次,我输了。
不过仅输了一次,就输了所有。
虞苇庭那样说,只是为了分裂我和Jessica,虞苇庭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女人,她知道能阻碍石泰川的人只有我。虽然我因为病不敢出门,但我有Jessica。
如果没有呢,我对外界的掌控就会极大的减弱。
所以她利用我的多疑,实现了推石泰川上位的目的。虞苇庭的感受对我而言,向来不是那么重要,除了我需要用到她的时候。
我只需要稍加引导就足以让虞苇庭为我付出,哪怕那是我明知的暧昧。只要我的内心清醒,界限分明就足够了。她有时候的情绪需要越界一下才能付出。如果越界太过,我自然会提醒她我更重视的是谁,以让她清醒的后退而不是去多言我在乎的人。
我自负的以为,我在虞苇庭的身上看到了效果。女人最为感情用事。
直到那个提醒我注意软肋的人,最后用我的软肋攻击我。虞苇庭临死前的最后一招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招很妙,那时判断力减弱的我被一个对濒死之人的同情以及愧疚迷惑了,没能分辨。
我感情用事的推开了我唯一接触外界的媒介,即便当时的境遇,理性的我不该这么做。
可我还要怎么理性呢?真是讽刺,那根软肋只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和我吵架,就足以让我崩溃。
我不怪虞苇庭,因为我利用过她。归根结底,我们只是商业上的朋友,而不是家人。利益当前,只有敌人。换谁都是一样。
事业和Jessica的感受之间第一次在我心里发生冲突。我想坚持选择,她劝我不要。
我犹豫了,如果我真的坚持,虞苇庭这根刺不会种在我的心里,而是她的心里。
第二天,我没有想到虞苇庭会去找她。
她很聪明,顺水推舟替我做了恶人。于这件事本身而言,她的做法对我没有任何坏处。
可她没有和我商量,这像是在强迫我利用她。
我很心疼,她和虞苇庭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在耳里,就像煮沸的糖水全部倾倒在我心上。
本该是甜的,可却烫的我心中闷痛。
虞苇庭对我总是带着些微的讽刺,她总觉在我之上居高临下。我不喜欢。
男人都不会喜欢。
这并不意味着只要仰望和甜言蜜语就能被我接纳。不然我的身边早就出现其他女人,这样的女人不在少数。
归根结底,是那个人没有出现。她出现了,做什么事我都会喜欢。
我接受她在我的情感上翻云覆雨,允许她在我的心上揉捏踩踏。就像是为了利益忍受虞苇庭对我的态度,这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有交集。
可虞苇庭总是不明白,她是聪明的女人,也有些糊涂。尤其这一次,她让我反感。
多事之秋,事情一件接一件,我有压力,我身边的人又怎么会好过。这件事,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再忍受了,真的生了我的气。
她拒接我的电话,不理我,甚至让我找不到她。
我的情绪摇摇欲坠,也在爆发的边缘。我很想在见到她时质问,为什么要让人找不到你!就像那次她带着Constance失联一整天。我们婚后在一起一直很甜蜜,她忽然失踪。我的耐心都被焦急所替代。我那时真的很不适应被人这样影响,担心大于她干涉我的事。
那次我们吵架了,发脾气的是我,但是她认错来哄我,我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太过分。
同样的事又发生一次,我不会不记得教训。就算再紧张焦虑我也会忍下去,安抚她。
可这次与从前不同,她说的话,一句重过一句。
尤其是那句,我有时候在你身边会觉得有点辛苦。
很突然的一句话。可她说的足够含蓄了。
我看到她神态里的失望和认真。
她在我怀里哭了。
我不再说话也不再哄她了。
咽喉仿佛被人扼住,心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我努力让呼吸顺畅,我感觉自己手脚冰凉,浑身僵硬。
我告诉自己快点讨好她,可我说不出话来,喉间像是被搁置了一个刀片,连呼吸都痛。
我想求她,别对我说这种话。
可我没有资格,我罪有应得。
我在害怕。
我束手无策,只能被动的等待。任何的投机取巧和甜言蜜语都不合时宜。
我只能让自己悄悄的蛰伏着,生怕一个微小的举动都会让她的情绪更加不好。
如果她再说更重的话,如果她直白的说出口,我该怎么做?
是不是该问她,你还想让我再死一次吗?
可那样的话太重了,像是威胁,我不舍得。
我想我只能恳求她,可以卑微,可以不要颜面。
我可以邀请她发泄出来,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是离开我。
我小心翼翼的照顾她,沉默像一把刀凌迟我,我想求她对我再说些什么,更害怕她再开口。
其实,她比我擅长处理情绪问题,尤其是感情问题。
她终于开口,我的心却依旧紧绷着。
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认真听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主动吻我,可我连回应都不敢深入。我怕她会忽然抽离,推开我。
她终于发现了我在崩溃,开始安抚我。她在后来也常安抚我,说我的患得患失是小题大做。
或许吧,谁让我在逐渐衰老,而她又仍给我那么奢侈的爱。如何接受她可能收回。
我始终是贪婪的商人,对于风险的敏感捕捉仿佛是天赋一般与生俱来。
没有完全消气的她连安抚也带着对我真心的质疑,随她吧,只要她高兴。
吹干我的头发后她才算是真正的消气,我终于忍不住深重的吻她,渴望弥补填满那些不安。
我多想她知道,只要她还爱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听到了我的心声,给了我答案。
接下来,她摔倒,失忆。
我从冰窟跌进了地狱。
我失去了唯一的筹码,失忆的她并不在乎我。
可我并不想在这个她面前失了方寸,我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吸引她,让她满意。
我知道她喜欢什么,而那些,我通通都会去做。
我很庆幸,她还是会喜欢我。
我隐藏心里的煎熬,给她见到最完美的我。
可是,她仍不满意虞苇庭和Terrence。
我在失忆的她心里并不占据太重的份量,她理所应当的不会忍受这两个人。
我无法改变现状,也不可能对她放手。
哪怕她骂我不要面,卑鄙,自私,都无所谓。我只需要熬到她想起我。
假使她想不起,没有假使。我不会放手。
我不敢承认那些对她做过的事。
一巴掌,又怎么能偿还对她的亏欠。
这段记忆,我不想回忆。等待她想起一切的每一分一秒,害怕她想起的每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她不会知道自己那段时间面对的只是一个焦虑的病人。我在分开住那段时间在重新服药,我让自己不去感受她不在乎我,我强迫自己用理智掌控这一切,包括她。
在她想起来的那一天,我一边担心她的身体一边在等待一场生死攸关的审判。
我赢了又好像是输,她没有相信那段记忆。因为她爱我,不相信我会那么糟糕。
我很愧疚心疼,很想坦白,几欲张口,可我没有勇气。
我能留她在我身边,可我无法控制她不对我失望,那比任何事都让我难过。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懦夫,唯恐失去她对我万分之一的感情。
在她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又重新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她又想帮我,未和我商量就见了Alan。我怪自己是否平时表现的太过冷静自持,才让她以为我会永远沉着,不会担心恐慌。
我对她发了脾气,我希望她能重视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但是我很快又后悔。
她不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害怕我这样,唯独她不怕。这种对下属发脾气的手段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我无可奈何,只好哄她。
虽然我在无形之中会给她规定界限,比如哪些不可以跨越。
可是她已经发现了,就算她跨越过去,我也对她无可奈何。
她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不断的试探我心里的界限,得到答案后装作乖巧懂事,实际更加肆无忌惮。
甚至于,事态发展成她越界后,反过来还需要我来道歉。
我纵容了,咬坏我心疼的是她,这也算是一种平衡吧。
我重新登顶香港第一的位置,她没有祝贺我。
她以为她祝贺过就可以不用再做。
可是,她祝贺的是从前的我,又不是现在的我。
随着年龄日长,我像一个乞讨者,通过付出更多来以求得到。
我用生闷气或者任何手段去博得她的关注。
很幼稚,可我在他面前只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不是什么长者和主席。
作为长者,我从不会在和Terrence吵架时气到发抖。
作为主席,我亦不会在谈判时失了方寸,更不会在教训下属时真正动怒。
双喜临门,她怀孕了,我会好好陪伴她,照顾她。
自此之后,我处于半退休状态。
日子过得平稳幸福,直到迅迅5岁的时候。我担忧的事情以一种意外的形式发生。
她去国外画廊谈合作,我因为有事没能陪她一起。想不到她在那里遇到杨志球。
回来以后,她对迅迅又亲又抱,唯独避开我。
直到晚上在卧室,她和我谈话。
她说杨志球让她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把她送上我的床,她怎么会有今天。
她不是傻瓜,记忆加上杨志球的话,我无法再哄骗她,我承认了。
她问我是不是和她一样,记得过去。
我承认了。
她问我起初在一起时是不是还是恨她?
我沉默了。
她也沉默了,没再说什么。
几天过去,没有哭闹。有的只是不断的推开我,拒绝我,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我把她逼急了,她终于要对我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口,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她说,Martin,我好像没那么爱你了。
我僵硬的笑了笑,艰涩的告诉她不要紧。
我们的生活恢复到以往。
于我而言,真正恢复到以往是在几天后因为一件事抱着我心疼,她说你干嘛?已经过去了。
她说,她那天为了发泄已经挑了一句最轻的气话来说。
我说,我知。
她说:讲对不起会不会让你觉得好过?
我觉得对不起过于单薄,没等开口她又宽容温柔的吻我的侧脸,原谅你,不准再放在心上,知不知?
做错事的是我,被安慰的也是我。
她在晚上做噩梦梦到我不在了,醒来后抱着我哭了好久。她不止一次做过这种噩梦。她所害怕的失去,和我不是同样一种。
她忽然变得很悲观,问我是不是不能和我合葬在一起。
当然可以。
可不等我回答,她又说去和你的原配在一起吧,我会改嫁。和别人合葬在一起,做你邻居。
我觉得好笑,可仔细一想,心里越发苦涩。
我的占有欲不讲道理的发作,我说不可以。
她得逞了,从我的身上得到想要的反馈。
她说,我有迅迅,才不怕Terrence不将我们合葬,你不可能是任何人的,我会一直霸占你。
我终于释怀她先前对我说的气话。
在这以后,我更是与她形影不离。
后来,谁也没有想到,先离开的人是她。
六十岁,是我们认识时,我的年纪。
她走的那天是我们相识的日子,毫无预兆。
以前她说过,好像梦到过我几次年轻的时候,梦里那个她叫我不要爱上她,因为她做错事撞死人,受到了诅咒。每一次,她都会死于相识时我的年纪。
我们两个都没有把这个梦放在心上,甚至我还问她,我听话没有。
她说,不记得。
我已经活到九十岁,许多事都已经看开。遗嘱早已立好,迅迅已经长大,没有什么再放不下。
左右已是只剩一副躯壳,存在没有太多意义。
我没有准许自己有太多思念难过的时间。她那么瘦弱,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我更担心她一个人去新的地方会受到欺负。
我选择去找她,在她离开我的当天。
我想,这次是她该向我讲对不起,怎么都忍心不同我道别?
写这篇的时候听的《身体健康》张卫健(粤)
最后一句灵感来自于“我欲乘风”的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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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平行故事婚后番外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