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第5章 第 5 章

“不要。”夏珊收回视线。

秦时也不在意，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吃了。

陆寻最终答应陆语晨周末带她骑摩托，陆语晨才消停下来。

然后，陆语晨把秦时和她哥都赶了出去。

秦时离开后，夏珊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凉爽起来，她终于得以自由呼吸。

夏珊有点烦躁自己的异常，感觉自己这两天特敏感。

秦时没走，坐在吧台前看陆寻调酒。

夏珊一抬头，刚好能看到吧台的位置，秦时坐在吧凳上，侧脸融在柔暗的灯光里，给人的感觉格外冷淡不易亲近。

等夏珊给陆语晨上完课时，发现秦时已经离开了。

夏珊看了眼时间，刚好九点。

陆寻想送她，被她拒绝了。

夏珊背着书包出了酒吧，对陆寻说：“过了马路就到了。”

此时的商业街还很热闹，同时有穿着考究的男女不断地走进酒吧。

这个点正是酒吧忙的时候，陆寻就没坚持，叮嘱道：“那你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好。”

.....

夏珊走到商业街尽头，穿过马路就是酒吧街。

之所以叫酒吧街，是因为这条街上，十家有八家是酒吧。

但这里的酒吧，和商业街的可不一样。

这里是打工人消遣买醉的天堂，震耳欲聋的音乐混着烁人的霓虹，给人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夏珊刚走过街口，就见从左面街边酒吧里走出来三个黄毛。

三人走路摇摇晃晃，明显是喝多了。

夏珊快走了几步，耳侧忽地响起“咻咻”的口哨声。

“呦，小妹妹挺正点。”其中一黄毛开了口。

“还是学生嘛！”另一个黄毛搭腔。

夏珊呼吸微滞，头皮也跟着发麻，滨城的治安一向很好，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夏珊装作没听见，想快点走过去，一个黄毛忽然窜到她面前，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夏珊急退两步，目光扫过三人，强装镇定地说：“让开！”

心里却像擂鼓，慌得不行。

其中一个黄毛打了个酒嗝，眼睛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小妹妹脾气还挺大。”

说完伸手就来拉她手腕。

夏珊反应过来转身便跑，却结实地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夏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伸手就推人，却被人握住手腕用力扯到身后。

夏珊挣扎着惶恐抬头，在看清来人是秦时后，眼眶倏地一热。

她刚要开口叫人，就听刚才要抓她手腕的黄毛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疼.....啊啊啊疼，松...松开我。”

秦时抓着黄毛的手腕，那张脸冷得吓人。

另外两个黄毛见状，刚要出手，秦时用力将黄毛摔倒在地，又抬手抓住上来的两个黄毛的手腕用力一扭。

“啊啊啊啊，疼疼......松开。”

转瞬间，三个黄毛都躺在了地上，秦时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冷着脸还要上前。

夏珊迅速反应过来，拉住秦时的手腕慌张道：“算了，他们喝多了。”

秦时转头看着她，脸色缓和了几分，眼底的戾气却未散。

这时，三个黄毛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黄毛抄起手边的砖头，三人几乎同时起身扑了上来，嘴里骂骂咧咧：“M的，敢打老子。”

秦时刚要出手，夏珊不知哪来的勇气，拽起秦时的手臂就跑。

“快跑！他们喝多了。”

夏珊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热风拂过脸颊，夏珊却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她害怕极了。

秦时看着跑在前面的瘦弱身影，心底的某个角落像被狠狠戳了一下。

他很快反被为主，反握住夏珊的手跑在了前面，恣意的声音融在夜风里：“快点，你这速度纯等着挨打了。”

夏珊闻言加大了步伐。

两个人左拐右拐，跑出了好远后，三个黄毛没有追上来。

秦时停住脚步松开夏珊，面色无澜地看着已经气喘如牛的夏珊，还不忘调侃：“反应挺快，就是跑得忒慢了点。”

夏珊躬下身大口喘着粗气，看了秦时一眼没说话。

这是她有生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中考时都没这么拼命。

夏珊心想，若是刚才那黄毛手里的砖头砸在秦时的头上，她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还真是个麻烦不断的人。

秦时不知夏珊想到了什么，问：“刚才吓坏了吧？”

“还好。”夏珊佯装镇定，心里却像同时擂响几台大鼓，震得她心口发胀。

“我送你回家吧。”

“嗯。”夏珊没拒绝，她着实吓坏了。

两人绕了一圈回到老街，街道两侧依旧热闹。

夏珊才想起来问秦时：“你怎么会在这？”

“我夜跑，刚好路过。”

“刚才谢谢你。”

“这就完了？”

“啊？”夏珊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秦时。

秦时很轻地笑了声，随后看向街边的奶茶店：“不着急回家的话，请我喝杯奶茶吧。”

“好。”夏珊情绪平复了不少，“你想喝什么？”

“金桔柠檬汁，不加冰。”

夏珊愣了一下，没想到秦时的口味和自己一样。

“怎么了？”

“哦，没事，你等一下，我去买。”夏珊说完跑向奶茶店。

五分钟后，两人一人拿着一杯不加冰的金桔柠檬汁，沿着街道往前走。

“这几年...好吗？”秦时突然问。

夏珊停住脚步，诧异地看着秦时，默了两秒道：“你还记得...我？”

秦时笑了，说：“我记性一向很好。”

一股涩意从心头涌上喉口，夏珊觉得喉口堵得慌，她说：“我挺好，谢谢。”

秦时没说话，随后像变戏法似地从裤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递给她：“害怕的时候，薄荷能让你变得勇敢。”

夏珊从秦时手心里拿起薄荷糖，薄荷糖和四年前是一个牌子，可见秦时有多喜欢。

“嗯。”夏珊忍着眼角涌上来的热意，应道。

秦时一直将她送到楼下：“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

“嗯，”秦时没勉强，“那借我一支笔用用。”

夏珊不知道秦时要做什么，她打开书包从笔袋里拿了一支笔，又拿出一个本子递给秦时。

秦时接过纸笔，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快速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她笑着调侃：“这是我的电话，也是微信，在你没遇到心动的男生之前，我都可以送你回家。”

秦时说完将本子和笔塞给夏珊，转身走了。

夏珊眼眶微热，直到秦时的身影拐进老街，她才把笔和本子放回书包，走进楼门。

楼道灯一亮，夏珊看见了陈放。

陈放正倚在楼梯扶手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夏珊吓了一跳：“陈放？你站这做什么？”

陈放没回答她，径自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夏珊不想说在酒吧街遇到的事，敷衍道：“有点事。”

“什么事？和秦时约会？”

夏珊看了陈放一眼没回答，擦过他身侧要上楼，书包带子又被陈放扯住，陈放的语气有点急：“你和秦时，谈了？”

夏珊心慌地偏开身，想抽回书包带子却被陈放抓得更紧。

夏珊只得道：“没有。”

“那他干嘛送你回家？他在追你？你喜欢他？”陈放连珠炮似地追问，情绪有点激动。

楼道灯忽地灭了，夏珊在黑暗中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快速跺了下脚，楼道灯重新亮起来。

夏珊没回答陈放的问题，声音有点哑：“陈放，你松开。”

陈放不但没松，看着她的目光比刚才又沉了几分：“这就是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家的原因。”

昏暗楼灯映着陈放的脸，他面容锋利冷硬，透着一股偏执的孩子气。

“没有，”夏珊耐着性子说，“陈放，你先松开。”

陈放根本不听她的，情绪近乎失控地说道：“夏珊，你知道秦时为何转来滨城吗？因为他爸有外遇，还给他生了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就是因为这个弟弟，秦时爸妈才要离婚的。所以他特恨第三者，也不喜欢主动的女生。要是秦时知道你妈是第三者，知道你的身世，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吗？”

陈放的话如一记闷雷，轰地在夏珊脑海里炸开了花。

夏珊看着陈放，突然觉得陈放那么陌生，仿若和跟她一起长大的那个陈放根本不是一个人。

陈放自知刚才的话过了，他语气缓和了几分：“夏珊，我只是想提醒你，别犯傻，你和秦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才更合适。”

夏珊冷冷看着陈放，半晌才固执道：“我妈...不是...第三者。”

“可是谁会相信呢？秦时会信吗？没人会信的，夏珊。”

夏珊眼眶一热，她不想再和陈放辩解，快步跑上了楼。

进门时，谢湘云见她自己回来，就问：“珊珊，放儿呢？他去接你了，你没看见他吗？”

“谢姨，他在后面。”夏珊压下情绪道。

“来，吃点葡萄吧？”谢湘云笑着说。

夏珊强忍着喉口翻腾的涩意，说：“谢姨，我不吃了，我累了。”

夏珊说完快速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她把书包放在桌上，脑子里回荡着陈放刚才说的话。

陈放说得没错，有些事不是你解释了，就会有人相信。

世人惯会歪曲事实，一旦选择错了一步，就可能步步错，然后这一生都将活在人们的唾沫星子里。

夏珊看着桌上母亲的相框，终于控制不住用手捂住嘴巴，低声抽泣起来。

如果她妈妈当初没有选择生下她，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她妈妈也就不会死，也许现在会生活得很幸福。

都是因为她。

等夏珊哭够了，才想起要给陆寻发消息报平安。

她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开机，一堆信息涌了进来。

来自陈放的消息最多，夏珊没点开，自动忽略掉。

陆寻在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到没到家。

夏珊给陆寻回了消息，又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将秦时的电话号码认真地存到手机通讯录里。

夏珊返回微信，在搜索栏里输入秦时的号码，一个熟悉的头像闪了出来。

夏珊点开头像放大，才发现这是两个小男孩的背影，和陆寻的头像一模一样。

夏珊猜到这两个小男孩应该就是小时候的陆寻和秦时。

没想到他们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夏珊点击添加到通讯录，在对话框里输入:嗨，我是夏珊，今晚谢谢你。

刚要点击发送，夏珊想起刚刚陈放说的话，手指倏地从屏幕上弹起，涌上心头的涩意更甚。

陈放说得没错，她和秦时，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之间，是云泥之别。

半晌之后，夏珊退出微信界面，将手机放回了抽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