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第16章 第 16 章

夏珊这才恍然，上午第四节课是体育课，秦时他们没回教室，夏珊还以为他们下课直接去食堂吃饭了。

篮球馆内，秦时手里托着球，看着杵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问：“有事？”

陈放靠在篮球架上，目光斜瞄着秦时没说话。

丁琛阴阳怪气道：“可以啊！看不出来啊！还挺有实力。”

秦时轻笑：“实力不敢当，不过正常发挥。”

“呵，正常发挥？那560分怎么回事？难道你是有意藏锋？还是因家庭关系纠葛、牵绊才导致发挥失常？”

“哈哈哈......”

体育馆响起一阵哄笑声。

秦时登时冷了脸，他听明白了，丁琛是在故意嘲讽他转学原因。

秦时冷冷睨着丁琛，他们嘲笑他成绩他无所谓，在背后议论他的家事他也知道，毕竟他老爸当年的风流韵事在商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可被丁琛这样赤果果的说出来，秦时还是控制不住地恼火。

“丁琛，愿赌服输，你嘴巴干净点！”

刘冲气红了眼，往前一步，被秦时抬手拦住。

夏珊和苏漫来到时，正看见这幅剑拔弩张的场景。

“秦时！”夏珊急忙跑了过去。

秦时闻声转头，随后啪“啪”地扔掉手中篮球，手一伸将夏珊扯到自己身后。

始终没说话的陈放，蓦地站直了身子，像只被吵醒的狮子，目光犀利沉郁地看着秦时。

丁琛瞥了夏珊一眼，看着刘冲说：“谁说输了？虽说数学成绩不分胜负，但总分还差两分呢？”丁琛说着冷笑出声，目光转向秦时，又道，“数学比不成，比总分怎么样？敢不敢打一场？也算为你喜欢的妞争口气。当然若是不敢，也行，你也不算熊，顶多是胆小鬼。”

“丁琛你别太过分......”

刘冲又要上前，再次被秦时拉住，秦时笑了，他没脾气地说：“好啊！”

“秦时。”夏珊要急哭了，她想不明白秦时明明没输，而且明知道丁琛他们会玩阴的，他为何还要答应。

“爽快。那就定在十月末篮球比赛之前，怎么样？”

“行。”秦时答应道。

陈放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但他眼中已嫉妒得冒火。

陈放他们离开后，刘冲极有眼色地拉着郭成他们一起走在前面。

苏漫不想当灯泡，快走一步和刘冲他们走在一起。

“怎么又跑来了？男生的事情女生别管。”秦时看着夏珊，突然想到丁琛刚才说的那句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夏珊不明白秦时怎么还有心思笑，她原本沉重的心情更加郁闷，她忍着涌上鼻尖的酸意说：“为什么非要比？你明知道丁琛他们是故意的。”

秦时道：“嗯，知道，不过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不会输。”秦时又补了一句，然后朝着走在前面的刘冲说，“去五楼，今天我请客。”

刘冲正气愤地吐槽丁琛他们，听秦时这么一说，他登时把刚才的事丢到脑外，停下脚步揽住秦时肩膀：“哥，你放心好了，比赛我来找人，保证把丁琛他们打得心服口服。”

苏漫见机拉住夏珊，小声说：“哎，你别担心了，秦时打球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输的。”

夏珊苦涩点头：“嗯。”

夏珊想，这不是秦时输赢的问题，就算这次秦时赢了，陈放和丁琛以后还会以别的理由不断地找秦时麻烦。

要想解决麻烦，只能从根源上。

而自己，就是麻烦的根源。

只要自己不和秦时走得那么近，陈放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找秦时麻烦了。

......

他们一行人直接去了五楼，上楼前刘冲又去二楼找了在等他们的陆寻。

秦时请客吃了自助火锅。

吃饭时，陆寻问他们怎么来这么晚。

刘冲看了秦时一眼，将丁琛堵他们的事说了。

“不过，秦神我也很好奇你转来时成绩560分怎么回事？该不是判错分了吧？”体委郭成无心地问。

夏珊也想知道，默默看着秦时，等待他回答。

只见秦时夹牛肉的动作顿住，牛肉在锅中沸腾起更细密的泡泡，秦时夹出牛肉片放入盘中，轻描淡写地答：“没有。”

夏珊感动诧异，秦时回避了这个问题。

.....

当晚给陆语晨补完课，夏珊走出酒吧不远，卸下书包拿出已经压皱的月饼礼盒，她仔细正了正盒上的蝴蝶结，沉闷一天的心情舒缓了很多。

快到商业街尽头时，她远远看见了秦时。

秦时今天没在巷口等她。

看见夏珊过来，秦时走过来将一杯热奶茶递向她，笑看着她不说话。

夏珊接过奶茶说了声“谢谢。”

“语气怎么不太对？一天都无精打采的。”秦时敏感地问。

夏珊掩饰道：“没有。”

秦时没再追问，等红绿灯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夏珊看着路上飞驰而过的车子，堵塞了一天的心口再次酸胀起来。

于她而言，秦时就似车子上飞闪而过的霓虹，很快便融进了茫茫车海。

是她握不住的繁华，转瞬即逝。

两人过了马路，刚走进巷口，秦时问：“月饼吃了吗？”

“还没有。”

“你...今天好像不大开心，有心事？”

夏珊停下脚步，借着闹市街射过来的昏黄灯光，看着秦时问：“为什么不早说？”

夏珊说完心里顿感无比委屈，从考试那天到成绩出来之前，秦时有很多次机会和她说明他的成绩并没传言中的那么差，但是他没有。

害得她一直在担心秦时会输给陈放。

“说什么？”秦时不明所以。

“你的成绩这么好，为何不早说？”

秦时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我没想那么多。”

夏珊眼里滚着热意，说：“对，你是不需要想。”

秦时有点慌，他听出夏珊语气不太对。

“你是怎么了？”

“没怎么，”夏珊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就是没想到，高一期末考了560分的人，来了滨城七中后居然这么快逆袭为学霸。”

夏珊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语气酸溜溜的。

她不是嫉妒秦时成绩好，她也说不清自己别扭什么。

秦时沉默了两秒，最终说：“那时因为我数学缺考了。”

夏珊恍然，她震惊地看着秦时，她怎么就没想到是这样。

560分，若是加上数学满分，就和现在的成绩对上了。

秦时从来都和她不一样，不是学渣。

“是这样，我知道了。”

夏珊脸色稍缓，心里控制不住地难过，如果她打一开始知道是这样，她也许就不会对秦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接下来，两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

闹市街又如往常一样充满了烟火气，烧烤摊上坐满了穿着厂牌工装的年轻人，他们举着瓶酒瓶喊叫着讲话，微醺的脸上涨满了红色。

夏珊瞥了一眼走在身边的秦时。

他身上穿着的蓝白校服外套敞着拉链，露出里面洁白不带一丝褶皱的校服T恤，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扣眼，延展出少年人修长白皙的脖颈。

挺拔、干净、耀眼。

怎么瞅与这闹市烟火都格格不入。

“在想什么？”

秦时开了口。

“没什么。”夏珊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看向前方，今天的路似乎很短，很快到了拐角处。

夏珊突然看到拐角处路灯下的躺椅上躺着一个流浪老汉，老汉听见动静睁眼看向他们。

夏珊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

两人转过拐角，秦时突然问：“你今天不高兴，是因为我考得好吗？”

夏珊脸色骤变，她停下脚步像不认识秦时一样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敛上几分怒意，

没想到在秦时眼里，自己是这样的人。

秦时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因为我瞒着你才不高兴吗？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

“我没有。”

夏珊打断秦时,转身就走，泪水却不争气地涌出眼角。

“夏珊，”秦时快走一步抓住她手腕，“其实今晚我还有个惊喜，我有话对你说。”

夏珊憋回眼泪，心瞬间蹦到嗓子眼，她敏感地察觉到秦时要说什么。

宁筱和陈放的话如闷雷一样在她耳旁炸响，提醒着她别痴心妄想。

她慌乱地抽回手，说：“秦时，我正好也有话对你说。”

秦时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笑着道：“那你先说。”

夏珊垂下头，觉得手里拎着的月饼盒有千斤重，她盯着自己的鞋尖，大脑一片空白，她狠了狠心，声音低得自己都没听清：“明天开始，不用等我回家了。”

“什么意思？”秦时沉声问。

夏珊周身起了一阵凉意，导致拎着月饼盒的手臂一阵发麻，她又说：“秦时，你不觉得作为朋友，我们走得太近了吗？”

秦时没说话。

良久，秦时才开口：“我明白了。”

夏珊喉口涩意翻滚，她抿着嘴唇没再说话。

秦时说：“回去早点休息吧。”

“好。”夏珊头也没抬，转身就走。

刚走一步，夏珊手腕就被抓住:“夏珊。”

夏珊下意识一挣，拉扯间，手里的月饼盒啪地掉在地上，蝴蝶结散开，盒盖震开，有两块月饼掉出来，面皮碎裂，沾满了土。

两人都愣住没说话，周遭的空气瞬间凝滞。

良久，秦时弯下腰，说:“月饼脏了，不能吃了。”

秦时说着将掉落在地上的月饼都捡入盒内，站起身说:“回去吧，早点休息。”

秦时说完端着月饼盒转身离开，走到转角处垃圾桶时，将月饼盒放在了垃圾桶上。

夏珊呆呆地看着秦时消失在转角处。

这时，旁边椅子上躺着的流浪汉坐起身，走过去端起那盒月饼就走。

夏珊登时反应过来，她疾步跑过去，一把扯住老汉的胳膊。

流浪汉惊恐地看着她，把月饼盒子往怀里藏了藏。

“叔叔，麻烦你把这月饼卖给我，”夏珊声音沙哑，她快速从书包里翻出五十块钱，塞给流浪大叔，“这个脏了，你若想吃，再去买。”

流浪大叔显然被小姑娘红着眼眶的模样吓到了，他把月饼盒递给夏珊，却没接钱。

夏珊快速接过月饼盒，把钱塞给流浪大叔转身就跑了。

回到家，谢湘云和陈放都不在家。

夏珊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抱着月饼盒来到厨房，她打开月饼盒，将脏了的那两块月饼拿出来，快速扒开外皮，直到露出里面的蛋黄莲蓉馅。

是她最喜欢的馅料。

夏珊的视线登时模糊一片，她哽咽着哭出声，将脏了的月饼放在水龙头下用力冲洗。

冲了好久，夏珊把月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蛋黄依旧很香，只是莲蓉过甜。

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从夏珊脸上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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