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存活率 第3章 百分之四十五

荒村木屋外细雨紧贴着破旧的门窗，肆虐的风暴躁地敲击着木门，示意人们对它的到来表示至高敬意，木门不堪负重，好在及时跑去下一户人家，对此它乐此不疲。

当下，屋内正在合计着怎样把火生起来，两人被暴雨淋湿的里服已经黏糊在身上，欤看向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白衍，犹豫地开口，“你要不朝那堆柴施个法。”

地上的柴已搭好，就差火种。

说话声混杂着雨声传进白衍的耳朵，他疑惑地凝视那堆柴，然后自觉解释道：“我和你最大的差别就只在于我比你活得长，仅此而已。”

“你不会那种什么‘咻’一下就把火堆点燃吗？”

“你说妖术之类的？”白衍很干脆，“不会。”

欤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那怎么办，大雨天淋湿了还没有火，这看起来就娇滴滴的小少爷肯定熬不住，白衍蹲着仰视欤在一旁时而蹙眉时而摇头，“其实，还有个法子，不仅有火还有免费的食物，要试试吗？”

这怎么看都像是陷阱无疑，但他还是义无反顾跳进去，因为他听到极轻的一声咳嗽伴杂着风悄然而逝，就是转眼之间的事，但他坚信自己不会听错，“那就试试吧。”

“云叔。”白衍小声叫唤，“麻烦帮个小忙呗。”而后他立刻起身瞬间远离原处，欤不明所以地看着白衍那退后几步的动作，你干嘛，为什么突然后撤？不过几秒后他就懂了……

一位身着朴素、不修边幅的大叔骤然出现在欤身后，一手放到欤的头顶上，接着单手在顶上游走，反抗反而被镇压，顷刻之间一个鸡窝头就此诞生。

“……云叔，你需要点火的地方是柴堆而不是小欤的头。”

“好吧。”云叔依依不舍地松开欤，走前还揉了一把，不紧不慢把火点上，还顺便烤些干粮。

好不容易把火点燃，白衍缩到火堆旁取暖，云叔在边上帮他俩烤衣服，衣服干，身子暖，肚子也是饱的，是时候该算算账了，在双重视线的威逼下，白衍决定实话实说，人，不对，妖贵有自知之明。

白衍向欤介绍云辰，又向云叔求情，请他帮忙说说好话，还用上了好酒收买的策略，毕竟以他哥那聪明才智瞒是瞒不了多久，但好在自己是惯犯，许是能够从轻发落。

“行，小祖宗，我帮忙，但你哥听不听可就不关我的事了。”云辰无所谓道。

“……我就知道。”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不然我明天就找你哥告状！”

云辰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堆枯草，用这些枯草给白衍铺了一张简易的床，还把自己的外袍也铺在枯草上。

“云叔，你穿上。”白衍想把外袍给云辰披上。

“叔不冷，还有火烤，你把外袍垫上，这地寒，你容易发热，不然你哥又得嘀咕我。”

白衍也不矫情，直接就在枯草床上躺好，试了试这简易床的舒适度，而后撑起半边身子坐起来，“还不睡吗？”他向旁边挪出些位置，轻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欤赶紧睡觉，“晚睡会长不高。”

欤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云辰，发现他瞧都没瞧一眼，好似没听到白衍说话。白衍见欤不仅没理自己而且还心不在焉，又加重力道和频率再一次拍着身边空位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回得到回应了。

他来到白衍身边躺下，白衍也满意地躺回自己那半边地方，待白衍躺好，欤发现这小床躺两个人绰绰有余。

一睁眼，欤发觉自己无意识地走在一片无边际的水面上，水下还有一个清晰可见的自身倒影，影子瞳孔闪烁着妖异的红色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可怖的是，欤本人并没有笑，这倒影笑得欤后背发凉，刚想快步摆脱他，谁曾料到却在下一瞬被一把拽进水里，挣扎不成正缓缓沉入水底。

突然一股力量缠上他的腰，慢慢把他往上拉，影子似乎感受到威胁，但就是死抓着欤的脚不放，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也不甘示弱，缠着欤的腰那是越来越紧，双方僵持不下，那苦得就是欤，他觉得整个人都快从中间分裂开来。

欤猛然睁开眼睛，白衍正死死箍住他腰，整个身子往他怀里缩，更重要的是他半边手都被白衍枕麻，许是晚上渐凉，身体本能向热源靠近。

屋外风雨停止叫嚣，火堆也不知什么时候熄灭，天还没亮，那透过门缝照射进来的月光就成唯一的照明工具。

欤闭着眼睛想把刚才的梦续上，很可惜没有得偿所愿，并且睡意也不知道被他赶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索性起身不睡，他轻轻挪开白衍的手，把自己从他的桎梏中解放出来，刚起身，白衍就一骨碌滚过来，躺在他躺过的地方不动了。

他摸过另半边衣袍，冷得像没人睡过一样，怪不得要往自己这边靠，把这半衣袍叠起来盖在白衍身上，这样白衍就垫一半盖一半，把一件衣服利用到最大化，还把易漏风的边角给叠严实，这才悄悄往屋外走。

关上房门，屋外皓月当空，潮湿直冲冲往鼻孔钻，光明和轮廓都清新刻露，渐渐可烘托夜景。

大叔孤身一人坐靠在台阶上喝酒，察觉到有人靠近，还向他招招手，“小娃，过来陪大叔喝一杯。”话是这样说，但云辰还是考虑到他是个十几岁的娃没让他喝酒，喊他过来也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人说说话。

一大口烈酒入喉，云辰感觉到的只有辛辣与痛快，灌得太快还被呛了一口，咳嗽两声道：“有事就问，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云、将军。”

突然听到如此称呼，云辰灌酒的手都为之一顿，多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几年？那狗皇帝居然还没有败坏云家名声，云辰一笑而过，再度灌起酒来。

“您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回去，又为何……”

“为何给衍儿当护卫？”白衍接上他的话口继续道：“说起来，我叫他衍儿好像还是我占便宜，别看那小祖宗好像和你差不多大。”

云辰靠近欤降低音量，一股酒味袭来，“但其实啊，他真真切切可以算是你祖宗辈的！”讲完拭目以待地瞧着，幻想欤能有怎样表情，然而，等来却是无声寂静。

你一脸平静算怎么回事，好歹惊讶一下吧！

欤回望，道：“他是妖。”

所以呢？！

“不能以人的标准丈量他，而且严格来说我也并不能算为人。”欤又继续道，“云……”

云辰表示这人没救了，开玩笑都不会，“叫云叔！”

“云叔。”欤利索改口，“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

“您自己说的，扭扭捏捏算什么男人。”

今天出门是不是忘看黄历了，云辰无奈叹气，“为了钱，小祖宗给的钱多，至于为什么不回去。”云辰摸索着下巴，思考用词，“可能，皇帝老儿没钱？哈哈…哈哈…”云辰尬笑，狠狠揉搓他的头，随后正色，“去收拾东西，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儿。”

“好。”欤见好就收，进屋收拾东西。

现在的孩子不好糊弄，哪像我们当年那么单纯，半张饼都能骗跑，云辰叹惜，霎时，欤一嗓子把他好不容易聚起的惆怅喊没，“云叔，白衍不见了！”

云辰听到声音即刻破门而入，只见欤蹲在稻草床旁边，面色不明地盯着他给孩子们铺床用的衣服。

“怎么样？”

“无任何可疑痕迹。”欤让开，请云辰检查那张简易床，“连我叠的被角都没乱。”

这样瞧来，就好似白衍凭空从衣袍中消失一样，那么大个妖，怎么就能硬生生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了，而这对云辰这位传奇将军转职来干护卫的来说，可是莫大的耻辱，果不其然，一瞧，云辰脸涨得通红，发誓必将贼人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