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四角挂着铃兰纹饰玉佩的马车飞速从两面山驶离,赶回徐州城,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
刚入城门马车便被一穿着铃兰花纹样式的男子拦下,说了几句话,马车便直奔着北城白家而去,速度之快更甚。
白府门口今日人格外多,除开平日里穿着白色家服的门仆外,多了一行黑衣守卫,个个身姿挺拔,腰间佩剑。
一名太监模样的男子从府中走出,白老爷对他很是恭敬,一路将人送出门,直至一行人的车架完全驶离视线,白老爷拂袖回府,面露难色。
严小侯爷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辈子难有大成,于白府来说也不过是空有一个侯府丈人的头衔。
值得庆幸的是,严肃清求娶的是白芷而不是白纷落或是白晏。
白芷接到家中通传,一下马车便让白纷落去面见大夫人和二夫人,而自己却直奔白老爷的书房。
她一路疾走,没敲门便直接推开书房门,白放堂听到推门声转过身面向白芷后退几步。
白芷面带怒气,径直走向白放堂面前的书桌,双手狠狠拍在书桌上撑着桌面,以下往上的姿势仰视着白放堂,眼里全是血丝,面上毫无畏惧,凛声道:“你收聘礼了?”
白放堂对她此举并无反应,像是习惯了白芷的行为。
“皇家下旨,白府有几个脑袋不从?你不嫁也得嫁,难道要全府的人给你陪葬?”
白芷气极反笑,咬牙切齿道:”呵~陪葬?就算你们全死了我也不嫁!你们死了与我何干。”
与白芷的气急败坏不同,白放堂嘴边带着嘲讽的笑,声音低沉地威胁道:“是,但是你别忘了你娘还在我手里,要么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要么你就让他跟着我一起死。”
白芷瞪大双眼,指甲狠狠陷进手心的肉里,却说不出一点反驳的话。
白放堂就是个阴险小人,这一点她早就明白了,他不爱自己的母亲,却也不放她离开,而自己的母亲就像是被他下了**药一样,死死守着白放堂不肯离开。
“白芷,好好准备,三天之后,婚礼如期举行,到时候你可是尊贵的世子夫人,不要不识好歹。”
白芷回到房中,丫鬟唐葫芦立刻放下手中的要拿去洗的脏衣服跑到白芷身边。
大房房内的一切物品都是铃兰加山茶纹样,唐葫芦衣角带风,走到衣柜里拿出一套新衣服让白芷换上。
白芷面色不佳,唐葫芦猜测应该是因为今天上门提亲的那件事情。
自家小姐性子倔,不喜欢的绝对不接受,那侯爷听说战功赫赫,手段高超,只是长得牛高马大,满脸络腮胡,目如铜铃面容扭曲,像个野蛮子。而且听说十分放荡不羁,最爱貌美女子。
小姐长得花容月貌,相貌非凡,那侯爷身份再怎么尊贵也长得实在太丑了些,而且还不专情,小姐不喜欢是正常的。
毕竟听说之前侯府已经分别向三家高门小姐提亲,都被拒了,身份那样尊贵,若不是长得太丑能是什么。
白芷曾经听闻过那严小侯爷的事迹,是个能人,一人便守了如同匈奴洪水猛兽般的蒿里关三年,如今也才二十一岁。
可白芷不愿意受一个人随意摆布,因为母亲受制于白放堂整日受尽二房三房以及府中人的冷眼,若不是白芷性子刚烈,不知母女二人在府中的处境会何等艰难。
白府众人已经让她十分厌恶,再来一个严侯爷,她不愿想自己将要面对何种处境,更不用说听人说严侯爷已经在白府旁不远处修了府邸,到时候更是要两头受制。
唐葫芦见白芷换了衣服就坐在窗边也不说话,默默去小厨房端来准备好的糕点推到白芷面前,斟酌着开口道:“”小姐可是在为亲事烦恼?
白芷脑中思绪万千,一时没有听到唐葫芦的关心。
唐葫芦见白芷没反应,又把糕点往前推了推,都快到白芷手边了,白芷这才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勉强挂起笑容回她:“是。”
唐葫芦又问:“小姐,那严侯爷虽说是个侯爷,可听说这人长得奇丑无比,而且还特别喜欢去青楼,听说就算在军中那侯爷都要时时带几个女子在身边!”
“你说什么?什么长得不太好?”白芷打断唐葫芦的话,好奇唐葫芦怎么知道这么多。
唐葫芦原本是站着的,一听白芷主动问自己,嘟着嘴试探着想要坐下。
白芷哼笑一声,拍拍桌子,唐葫芦立即会意,搬过身边一个小凳子在白芷对面坐下,面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屁股还没沾到凳子嘴巴就已经准备着开口了,一落座,她便忍不住开口道:“
小姐,你一天有半天的时间都在外面跑,一回家又要去大夫人那儿,肯定没时间关注这些坊间传闻。有时候大夫人吩咐我去买东西,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我回去燕子门那儿听老头儿说书,都是从那儿听来的。
听说这个严小侯爷是老侯爷的小儿子,本来有两个哥哥,都死在战场上了。这个小侯爷以前不学无术,自从两个哥哥死后,老侯爷一病不起,小侯爷就主动请缨去驻守边关,一去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打得匈奴是落花流水,那些人一见了严小侯爷就抱头鼠窜,跑都来不及。因为严小侯爷用兵如神,杀人如麻,又经常带着一副面具,那些匈奴都叫严小侯爷覆面鬼。
要说这侯爷,百姓对他又爱又恨,他确实会打仗,可是人品不太行。”
白芷听着唐葫芦的话,想要退婚的心思愈发强烈。
她思索着该如何让侯府那边自行退婚。
“这侯爷虽说是个好将军,可却长得极丑,很是吓人,所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可我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说书的说这严小侯爷是个纨绔公子,那想来也不会长得太可怖,怎么后面又说他长得凶神恶煞呢?而且如果他真的如传闻所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子跟着他呢?”
白芷思索着唐葫芦的话,认真给出回答:“许是边关风吹日晒,战场上难免受伤,面容发生变化实属常事,没什么奇怪的。传闻就是传闻,不能全信,但这婚我确实不想结。”
柳家大小姐比武招亲。
这柳若芩正是白芷好友。
前一日柳若芩把白芷叫去,告诉白芷她第二日要比武招亲,叫她去帮忙看看。
第二日一早,比武招亲在柳家门前开始,比武台子已经早几日建好,周围的百姓也都收到消息,纷纷围观,柳若芩白芷便站在阁楼上与柳家老爷夫人一同观战。
比武台极大,柳家毕竟也算是当地的大户,财大气粗,只不过柳若芩身子不好,不能生育,柳家老爷便想着找着通过比武招亲来招一个女婿。
第一个上来的是个个子高高的瘦子,穿着一间白色长衫,看着像根竹竿,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柳若芩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柳老爷连连摇头,似乎很不满意。
第二个上来的是个满脸麻子的壮汉子,一上来周围围观的百姓便呼声连连,这么壮一个汉子打对面的瘦竹竿岂不是轻而易举。
人群中有人喊道:“赶紧的,小伙子这么壮总不至于打不过那个书呆子吧,哈哈哈!”
人群附和到:“是啊是啊,赶紧的,别墨迹啊!”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双方都破了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最后不出所料是壮汉子赢了。
白芷身边的柳若芩几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柳老爷神色却比刚才高兴不少,抚着胡须轻微点头称赞。
底下两人扭打在一起的画面让白芷心中突然有了想法,若是自己破了相,严小侯爷说不定会退婚。
待会儿若是柳若芩不满意人选,自己就上去将人击败,在过程中故意破相,周边围观的百姓作证,到时候徐州城肯定会传遍,那么侯府肯定会听到风声,说不定立马就退婚了。
比武一直从辰时一直到末时,比武接近尾声,留着台上的是一个纨绔子弟,多次追求柳若芩,可柳若芩并不中意他,甚至可以用厌恶来形容。
白芷轻轻用藏在衣袖下面的手碰了碰柳若芩,柳若芩转过头,面露难色。
底下比武台上纨绔公子王崇光拿着扇子正沾沾自喜,见没人再上场便高举双手,面对围观的百姓面露喜色,大喊道:“今日赢家便是我王崇光。”
说着,转身看向阁楼之上的柳若芩,眼神得意,随即转向柳老爷,高声开口道:“柳伯父,您老可得说到做到啊!”
柳老爷正要开口,之间阁楼之上一道白影飞身而下,直直落在台上稳稳立住。
王崇光只道有人找茬,厉声训斥道:“你是何人,比试已经结束,为何现在才上台?”
白芷转过身,冷笑道:“白芷。”
王崇光瞬间涨红满脸,手上青筋暴起,猛地抬起一只手指向白芷,咬牙切齿道:“白芷!你一介女子来参加柳小姐的比武招亲,可是故意捣乱的?”
白芷姿态闲散地欣赏着对方的暴怒的表情,眼波微动,末了悠悠开口:“哦~这比武可有规定女子不能参加?若不能,你若是打不过我,有何资格求娶柳若芩。”
王崇光被就是暴躁易怒的性子,被白芷当中嘲讽,更是一下子就中了白芷的计策,立刻摆出攻击的姿态冲向对面的白芷。
白芷飞身轻易闪过王崇光极具威力的攻击,左躲右藏就是不出手。
很快,便惹怒了王崇光。
只见他左手微动,从袖中飞出一道亮光,那亮光从白芷脸侧划过,直直插入木台中。
周围围观的百姓倒吸一口凉气,白芷脸上好长一道血痕,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流出红色的血来,顺着下颌流到白色的衣襟上,格外刺眼。
阁上的柳若芩见到此景,又怒又急,正要喊停,只见白芷一个飞身,左腿踩着王崇光的肩一下子将其踢下台去,底下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