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疏忽之下被绑,燕否愤怒地大叫起来,“你卑鄙!”
身体涌上阵阵疲惫,路辞眼前发黑,过度使用力量的副作用没有半点缓冲地袭击了他。他喘了几口气,只想倒头就睡,勉强提起精神,“我不杀你们,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怎么样?”
燕否还在骂骂咧咧,而燕泰率先意识到他们的处境,又开始劝她冷静。
“这样啊……”路辞低叹,四处张望片刻,往前几步,拾起黎星身侧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把血淋淋的剁骨刀,“那就没办法了……”
“欸,你、你冷静点!”燕泰急了,“我们是燕家的人,你就这样杀了我们,会被燕家追杀的!”
路辞站住,眨了眨眼,似乎还有点委屈,“是你们不打算放过我啊,大家都当没见过,不好吗?”
“好,好!”燕泰抢在燕否之前接话,“我们这次任务没发生任何矛盾,没能拿到黎星的尸体是因为污秽,行吗?”
路辞没说话,眼神转向燕否。
“燕否!”燕泰大喊一声。
“……我知道了!”燕否不耐烦,万分不情愿道,“以后也不会追究你的,可以了吗?!”
眼见路辞终于点头,二人都松了口气。
为了防止被偷袭,路辞没有立刻解开枝条的束缚,他拿起背包,找回手机,先返回后厨,一把火点燃了那些盘踞在地上的枝条,蜿蜒的枝条将火势传入实验室之中,温度攀升。在今天之后,这间实验室会彻底变成一片废墟。
接着,他背着黎星,踉踉跄跄地走出希望孤儿院的大门,在达膝盖高的杂草地中一步步往前走。
他似乎听到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还未来得及分辨是否是幻听,他一抬眼,在不远处的沙石路上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
路辞睁大眼睛,就连疲惫都被驱散了几分。他一步步走近,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林殊下车走到他面前,接过黎星的尸体放入后座,又带着路辞坐到副驾驶位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路辞看向面带微笑的女人。
林殊并没有正面回答:“是命令。我来接您回去。”
车辆缓缓启动,路辞道:“先去最近的火葬场。”
林殊应允,二人之间霎时沉默。他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慢悠悠开口:“林归影让你来的?——我还以为你是本家的人。”
路辞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不过失踪不到一天,林家可不会那么关心他的动向。
林殊笑了下,没有回答路辞的试探。
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了。路辞内心了然。
一路无话,四周树木开始稀疏,林殊拐了个弯,在一处僻静的火葬场前停下。
路辞抱着黎星,跟林殊一同进入火葬场之中。临近下班时间,工作人员有些懒散。
林殊让路辞稍等,先行去跟工作人员交流。火葬有固定流程,也不知道林殊跟负责人说了些什么,他们并没有追问尸体的来历,而是沉默着将黎星送去火葬。
等了不到一个小时,一块不大的骨灰盒送到路辞手中。尸体已经消失,黎星再也不用担心无法安眠。
路辞垂眼看了骨灰盒几秒,在林殊的请示下,将其交给她。
“少夫人放心,我会好好安葬她的。”林殊小心将骨灰盒收起,没有询问黎星的任何信息,载着路辞返航。
晚上七点,车辆驶入景城市区,周边的环境逐渐眼熟,路辞让她将车停在一处商场前。
“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路辞看了眼稳妥放置在后座的骨灰盒,“我还有点东西要买,到时候会自己回家的。”
林殊点点头,白色轿车驶离视线,消失在繁华街道上的车海之中。
经历了一整天的摸爬滚打,路辞整个人都挺狼狈。他提提背包肩带,顶着周围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目标明确地走入食品区。
不过二十分钟,他买完东西,在晚上八点打开家门。
大厅没开灯,一片黑暗中,只有书房的门缝透露出明亮的光晕。
林归影在书房。路辞摸黑将刚买的食材放到冰箱,经过书房时,他想了想,停下脚步,敲门示意后打开书房门。
“我回来了。”他朝林归影笑了下,很轻,“谢谢。”
他说的是让林殊接他的事情。路辞没问林归影怎么知道的,现在看来,他没有探究自己去干什么的迹象,那自己也不会试图弄清楚林归影的秘密。
相敬如宾,互不干涉,路辞不知道林归影怎么想,反正他对现状很满意。
林归影没说话,顿了几秒,轻轻颔首。路辞也没继续打扰,将门一关,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归影照常在六点半清醒。收拾好自己之后,他推着轮椅出了房门,意外地闻到了一股鲜香的味道。
他慢吞吞地来到厨房,只见路辞围着围裙,正好转身,将手中的菜放到餐桌上。
“你醒了?”他语气上扬,“挺早嘛。”
“正好把最后一个菜炒了,”他转身返回厨房,“粥在高压锅里,自己盛一下。”
高压锅就在餐桌边沿,林归影顿了顿,拿了铁勺和碗,盛了两碗粥。
一股引人的辣味弥漫,林归影翕动鼻子,看着路辞将一小盆颠覆传统食谱的干辣椒炒番茄炒蛋放到他面前,“喏,答应你的谢礼。”
林归影反应了几秒,“啊。”
是一个星期前,他跟路辞讨要的报酬。
“我都忘了。”他说。
“那你不吃了?”路辞挑眉。
“……”林归影没说话,从筒子里抽出一双筷子,埋头开始吃。
路辞唇角微勾,也坐下开始吃饭。
林归影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看着就赏心悦目,速度比路辞慢了许多。他才刚刚就着菜吃下半碗粥,路辞的碗已经见底了。
他今天还有事情要办,将碗筷放入水槽,收拾好东西后风风火火便要出门。临走时嘱咐林归影记得收拾,便大门一关,走了。
看着与坐在轮椅上的自己胸口一般高的水槽,林归影:“……”
一声轻叹,他抬起手,手指尖凝聚出一股风。风卷过碗筷和灶台,将需要清除的脏污从中剥离,过程迅速且有条不紊,清理干净的餐具被风送回存放的地方,转瞬只剩下他自己的碗。
“咔嚓”一声脆响,陶瓷碗在林归影把握不好强度的风中破碎,他看了看残缺的碗,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还是买个洗碗机吧。
出了小区,走在街上,大半天没说话的女声再次出现。
“那个跟你同居的男人,是谁?”
路辞吓了一跳,轻笑:“怎么了——话说,我该怎么叫你,没个称呼吗?”
“沉魇。”她继续刚刚的话题,“那个人……很虚弱,但是气息很恐怖。”
“哦,小魇,”路辞脚步不停,对林归影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我跟他不熟。”
不同于路辞的漫不经心,沉魇语气中蕴含着明显的紧张和敌意,“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他像个怪物……不,不如说就是怪物。难以置信,他竟然还能保持人类的理智——如果你可能与他为敌,那么,最好趁他现在最虚弱的时候,杀掉他。”
路辞:“……”他意识到沉魇的认真,也捕捉到了她话语中透露的信息。
林归影很危险,并且根据沉魇的推测,他的理智很可能会被吞噬。
这倒是确实是个隐患,但路辞如今身不由己,要他立刻离婚是做不到的,只能先凑合过了。
“我知道了。”他回答,“时机合适之后,我会远离他的。”
还是那间熟悉的咖啡店,只是坐在路辞对面的换了个人。姜罗有些紧张,不断地搓着手,面上带笑。
“别那么紧张,”路辞随口安慰一句,将资料从背包掏出,“这些应该够了,你拿去提交任务结果,报酬打到我卡上就行。”
希望孤儿院的任务,路辞是中途加入的,那时公会任务已经被姜罗三个人接走,因此他并不在执行任务的人员之中,是没办法提交任务完成结果的。因此他跟姜罗联系,由他提交资料,领到报酬后再平分。
在见识到路辞战胜燕否燕泰的实力之后,姜罗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连忙答应下来。
自此,希望孤儿院的任务算是彻底结束了。路辞出了咖啡厅,时间已经快到中午。
他给路逢青打了个电话,两人在学校外的一间小饭馆碰头。路逢青左看右看,确定路辞身上没什么大伤之后松了口气。
“查出什么了吗?”趁着还没上菜,路逢青询问结果。
路辞从背包掏出几分复印件资料递给她。昨天晚上,他通宵将所有资料看完,又在今天早上去咖啡馆前,将几份重要资料都复印了一份。
“有线索了,”路辞语气上扬,心情不错,“妈妈去过孤儿院。只要循着线索查下去,我相信会有我们想要的结果。”
听闻,路逢青也面露喜色,“那就好——你现在叫我出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路辞指了指资料上的一个名字,“秦浩波”——根据他一晚上的配对,这人就是小雪画上的那个西装男人,也是与院长张铭清有频繁接触的人——“这人是集生集团的高层之一,现在仍在公司任职,虽然没有明确资料,但和希望孤儿院的事情也有牵扯。”
“我希望你能查查跟他有关的任务。”
路逢青打了个响指,将资料塞到自己的书包里,“没问题,等我的消息。”
“哦,对了,”路辞补充,“调查是其次,一定不能影响到你自己的学业。”
“知道了!”路逢青撇嘴,“我可是天才,这点用来放松的消遣,怎么可能影响我。”
年级第一骄傲地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