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
“咻——啪”
随着周在一声吼,一个完美的阿克塞尔三周跳,稳稳落冰、滑出。
仅仅两个月,李梭梭在他的教导下,落成了五种三周,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他现在,开始有种感觉。自己的梦想是切切实实的,是真的伸手能够着的,
“休息30秒。”周在随手扔了瓶水给他。
离李梭梭至少半个场距离,他赶紧加速跑过去,一个急刹,接住,搓起漫天冰屑。
“逗狗呢,在哥。”李梭梭开盖,仰头吨吨吨往下灌。
“等会我不喊了,你自己看准了跳。”周在用力压着他的膝盖,刚刚扔瓶子一扯,腿掉下踏板,引发一阵痉挛,现在正抽着呢。
“成,我试试。”李梭梭滑到场边,看见周在又咬着牙死扛,“在哥,抱你去躺会?”
“没事,过会就好了,”周在摆手,“你休息好就去练。”
“哦。”李梭梭应道。
相处的这俩月,李梭梭算是摸清周在的脾性,还有他那身子。
李梭梭本以为他没任何知觉了,原来痉挛的时候还是会难受。周在说那不是疼,就是难受,说不出的感觉。
可周在这人,太倔。
李梭梭印象中只有一次。他难受得话都说不出了,指着冰场看台的椅子,示意抱他上去躺着。那么高一人,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就一把骨头,李梭梭瞅着挺不是滋味。
这些是李梭梭看得到的。
周在冻肿的脚,无数个疼得动弹不得的深夜。还有,每一天,一遍遍地看着那块想回却再也回不去的冰面……
这些是李梭梭看不到的,
“想什么呢?!还不滑。”周在一个矿泉水瓶往他屁股砸。
李梭梭疼得像个猴似的蹿起来。他收回刚才那些话,还心疼周在呢,有时间该好好心疼自己。
一到冰场周在就变了个人,特别像挥着鞭子压榨奴隶的奴隶主,休息1分钟都是恩赐。
“别扔了在哥,腿都抽抽了还扔……”李梭梭边捡瓶子边小声嘀咕。
“那你还不快练,”周在耳朵很灵,又抓起一只刀套朝他扔,“想疼死我吗?”
李梭梭一个转三,重心右移,弧线进入开始后压步,速度渐渐加起来了。
足够快的速度可以为跳跃带来一定动力。但随着速度加快,对用刃的要求就更高。在日常比赛中,不少选手会在进入跳跃前减速,这就是滑行功夫没到位,对跳跃的掌握程度也不够。
如果看周在的节目,你甚至不知道他会在哪冒出一个四周跳,行云流水般,所有的跳和转都是为节目而生。技术是艺术的基础,花样滑冰毕竟是竞技体育,周在深知这一点。
“嘭”一声闷响,李梭梭摔在冰上,他懊恼地锤冰。
再来!
加速,抬腿,上摆,起跳!
又摔了。
周在在场边看着,没说话。
为什么刚刚周在喊起跳的时候,自己个个完美,怎么现在就一个都成不了了?
李梭梭回忆那些成功的跳跃,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起跳的时机很重要。
如果周在不给他喊,李梭梭无法通过自己判断找到最佳的起跳点。
“我找不到那个时机。”李梭梭挂在护栏上,蔫巴了,抬头求助。
“慢慢找,多摔几次经验就积累起来了,”周在拧开盖子,递水过去,“你得自己去找,找到最舒服的点,最适合你自己滑行的。”
上冰的时候天还没全亮,下冰已是早上九点。
李梭梭洗个澡就去火锅店上班了,周在和他约好今晚去订比赛服,说他有个朋友专做这个,物美价廉,一套不过百来块。
李梭梭听着价格合适便答应了,他祈祷着今天工作顺利,准时下班,别被领班逮住。
“叮咚——”徐瑞诚家的门铃响了。
“俏俏,去开门。”徐瑞诚赶紧把这小祖宗支开,满客厅到处都是她乱扔的玩偶娃娃,看着都头大。
俏俏他爸妈是工作狂,一年没几天着家,爷爷奶奶在国外。而他作为家族中的“无业游民”,带娃的重任自然交到他身上。
至于他那间国际化考斯滕设计工作室,对于徐家的产业,和小作坊没任何区别。可有可无的,在他们眼里徐瑞诚还是闲人一个。
“小花哥哥!”俏俏直接扑到他身上。
徐瑞诚闻声赶来,把她从周在身上拎下来,教育道:“俏俏,说了多少次,不准扑你小花哥哥。”
“俏俏,今天不上花滑课呀?”周在一手牵着她,一手转着轮椅往里走。
她指着膝盖的淤青,抱着周在的胳膊撒娇喊疼。
“那点伤再念叨两下就愈合了。”徐瑞诚翻了个白眼,又说,“你小花哥哥摔折了都上场比赛的人,这招没用。”
“这能一样吗?”周在很配合地给俏俏吹吹,说这么疼咱别去滑了,养好了再去。
小孩兴高采烈地跑去玩了。
“您老有何贵干?”徐瑞诚往沙发一倒,问他。
“做套考斯滕,你开价。”周在开门见山。
徐瑞诚一听来精神了:“谁?你穿吗?”’
周在瞟了他一眼,说:“李梭梭。”
“要是你穿我还能打个折,他嘛,得加个零。”徐瑞诚一副奸商模样,咧嘴一笑,“好不容易逮着周总一次,可不得狠狠薅一把羊毛。”
“短节目雪绒花,长节目肖邦降e大调夜曲。”周在说道。“三个月后加拿大的秋季经典赛ACI,我要这两套衣服。”
“我靠真打算比了?走专业?”徐瑞诚一听就知道,周在这是带着李梭梭走b级赛赚积分,刷世界排名以便参加世锦赛、大奖赛。
“是,我带他比。”周在笑着说。
徐瑞诚明白,周在这次动真格了,他是真的准备回来了。
“成,你想好就去做吧。”徐瑞诚毫不犹豫地支持。
作为好友,徐瑞诚很担心他的身体,更担心他要怎样面对舆论,怎么面对落差……
毕竟在冰迷心里,他至今都还是神坛上的神。
只要他不露面,只要他不让大家看到他的伤残。他还是那个完美的神。
但现在听到周在亲口说出,徐瑞诚竟放下心了,因为他知道这是周在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借你床躺会。”周在说完转着轮椅往他卧室走。
徐瑞诚给他找了两个抱枕,放在膝下,问:“好点吗?”
“我能说没感觉吗?”周在扯出个笑。
“别贫了,歇会吧,”徐瑞诚知道他是真难受了,“别硬抗,受不了喊我,家里有药。”
“知道了。”周在闭眼。
徐瑞诚张嘴想说什么,看着他躺在床上,叹气,轻轻带上门出去。
俏俏在门边偷看,小心翼翼问徐瑞诚:“小花哥哥病了吗?”
徐瑞诚把她抱起,往客厅走:“没事,他就是……”
“脊髓损伤”“下肢瘫痪”徐瑞诚不知该如何跟小孩解释这些词,他换了个最简单的说法:“小花哥哥躺一会就好了。”
“是我扑的吗?”俏俏很愧疚,紧紧搂着徐瑞诚。
徐瑞诚听完笑了,摸摸头安抚道:“不是你。你小花哥哥坐久了就会这样。”
“那……小花哥哥什么时候能好呢?”俏俏很期待地问。
面对童言无忌的问题,徐瑞诚有些不忍心说出真相。在俏俏眼中,她的小花哥哥从来都是坐在轮椅上。每当她听到轮椅转动与地面发出的“吱吱”声,就知道是周在来了。
像俏俏一样,很多人没有见过周在站起来的样子,更没有见过他迈开腿在冰上飞驰的身影,没有听过他点冰跳利落的凿冰声,没有见过他水滴状的贝尔曼旋转。那样的周在,耀眼得只想让人仰望。
“去玩吧。”徐瑞诚把她放下,摸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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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