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在和梭梭[花滑]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ACI第一天赛事结束，李梭梭以短节目第二名的成绩进入自由滑。

这位首次登上国际赛场的中国小将，就像一匹黑马，在男单竞技场杀出重围。

等分时，当大屏亮出95.86分，徐瑞城激动得整个人弹起摔坐在地上。要知道这是一些运动员整个竞技生涯都难以触碰的高分。

李梭梭不仅一下冲进了男单一线，还是奔着领奖台去的。

这片赛场已经很久没有飘起五星红旗了。

上一个惊艳世界的少年，在十年前，他叫周在。

相比于旁人的欢呼、兴奋，李梭梭显得很冷静，或者说，他很懵。

很多东西同时朝他涌来，脑子很乱。

他看着大屏，自己95.86分旁边，一个119.8的数字。这是花样滑冰男单短节目的世界纪录。

创造者：Chow Zoi

Chow Zoi……Zhou Zai……

他默默拼着，想起上场前在哥说的那些话……一切都逐渐清晰。

出了赛场周在就再没见到李梭梭。

他只给周在发了条信息，说累了，回酒店睡了。

之后无论怎么打电话都没有回应。

周在窝在沙发里，呆看着微信界面……哪怕李梭梭打个问号，他都会把自己所有过往掏空了底地讲给他听。

没想到是现在这样，平常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就一点不好奇吗？是接受不了……还是……在生气？

这天下午，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电视新闻和网络媒体都在讲同一件事。

推特世界趋势#Chow Zoi的tag瞬间冲上第一，微博热搜关于周在的话题爆了三个。

那些被删除的图片、视频，那些想要抹杀的回忆与过去，像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

徐瑞诚点开热搜第一#周在回归的词条。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视频，标题《Legend》，左边是领奖台上少年青涩的脸，右边是他坐在轮椅上淡然的笑。

“男单世界冠军五连霸，男单世界纪录保持者，花样滑冰全满贯获得者，无数的荣耀加冕，都不足以形容这样一个少年。这片纯白战场的主宰，这个伟大的时代，叫做周在！”解说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冰场中央，少年穿着黑色的战袍，以他特有的骑士礼鞠躬致谢，全场冰迷为他落下漫天花雨。

他抬头笑着，眼里是光。

16岁，一个叫周在的中国小将初登国际赛场。

17岁，他包揽了整个赛季的冠军，拿下人生中第一个大满贯。

18岁，他成为最年轻的奥运冠军，五次刷新自己创下的世界纪录。

19岁，他开创六种四周时代，是花滑历史上无可匹敌的存在。

20岁，他手捧鲜花，看着国旗升起，笑容灿烂。分明在神坛之上，澄澈明亮的眼睛却如初见那样，饱含对花滑说不尽的爱意……

而人们却再没等来他的下一个赛季。

至此，名为周在的时代落幕，赛场上那个鲜活的少年变成345.8的数字。

慢慢的，这片纯白战场开始迎接新的冠军，却再没等来一个像他那样的传奇。

徐瑞诚看完视频，感慨万千。

作为场上的对手，徐瑞诚并不喜欢周在，他太过耀眼，让其他人都黯淡失色；而作为从小到大的好友，他亲眼看着小花这一路如何走来。

人们看得见的是他一次次夺冠，竞技生涯从未下过最高领奖台，却没人知道他无数次打封闭咬着牙上场，更不知他后来在痛苦绝望中捶打自己的双腿，却依旧放不下心中热爱……

轮椅困住他的躯体，却无法束缚那颗为花滑而生的灵魂。

没过多久，#周在瘫痪的词条高挂榜首，瞬间把#周在回归挤了下去。

视频回放今天下午的比赛直播，周在弓着身子，一下一下奋力推动轮椅，他的双腿无力地歪在踏板上。

这个词条一出来，冰迷瞬间炸毛了，提着大刀赶来话题下厮杀。

“谁说坐轮椅就是瘫了，别诅咒别人成吗？”

“训练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

“你知道双下肢瘫痪对一个运动员意味着什么吗？这话能随便乱说吗？”

“不可能，他可是周在。”

……

一些人不相信，更多的是不愿接受。

人们习惯把冰场中央那个灵动的身影，领奖台上耀眼的少年，和“周在”联系在一起。

而不是现在这样。

一个坐着轮椅，大半个身子动弹不得的人，在没有灯光的观众席，默默眺望着赛场……

为了反驳冰迷的观点，有人出了分析贴，一帧一帧截图，聚焦在他的腰部，腿部。

肌肉萎缩的小腿，下垂的足尖，肿胀得有些饱满的鞋面……都成为他们的例证。

甚至有人根据他推轮椅的姿态，判断出他的感知平面。

有的博主开始科普脊髓损伤的后遗症，大小便失禁、褥疮……

一个接一个的帖子，把他最后一丝尊严刨得消失殆尽。

目睹这些，对他本人而言，实在太过残忍。

……

凌晨三点，周在还窝在沙发的那个位置。

他默默看着手机，把所有网站都浏览了一遍。

突然手机来了个电话。

“喂？没睡吧，”徐瑞诚问他，“陪我喝杯酒呗。”

周在知道徐瑞诚的意思，不是找他喝酒的。

“我没事。”周在在电话那头说。

徐瑞诚开口想劝些什么。

却被周在打断：“老徐，我想一个人呆会。”

说完挂了电话。

徐瑞诚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

他果然，还是会难受吧……

对周在这样骄傲的人来说，残疾是他一生都无法释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