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被人计划、被人操控,但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间和某个地方,恶劣又任性的“神明”将我当做一个被精心地雕刻的棋子,摆在祂的棋盘上;祂捏起这颗精巧的棋子,祂思考这颗棋子应当摆在“银将”的位置、还是应该作为“后”大杀四方,又或者只是一个无名的、混在材质低劣的翻面棋子中的一员。
生活就是一个不知道被谁宠坏的小屁孩,你永远不知道是你的计划先被打乱还是祂先把狗屎扔到你脸上。
无疑,我遇到的这个小屁孩尤其难以对付一点,祂不仅要打乱我的计划,还要摆出一副得到了世界上一切玩具的样样得意的臭屁模样来,把我最讨厌的东西像是嘲笑一样地摆到我面前来恶心我。
我讨厌做选择题,我一向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同时做到选择题的所有选项。
但这顶着“神”的名字从不知道哪个生活着臭虫和老鼠的角落里爬出来的家伙,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语气,问我一个无趣至极的选择题。
留在人间,还是回到高天原?
无趣至极。对于我而言两者都是一样的,无非是是否再多见一些有趣的人而已,最后都是要回到那一眼看得尽的生活中去,无所事事、空虚而毫无意义,安于比白开水还要寡淡的平和。
我讨厌这种生活,讨厌这种没有意义的平淡,所以我早在千年前就做出自己的选择。
管这个叫叛逃也好,叫不合规矩也好,或者是什么失格的、可笑的、愚蠢的,我都这么做了。
我毫不犹豫地跳下高天原,像一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仗着自己还未在冬天作痛的膝盖,从楼梯的最后三阶上跳下来,轻松、简单,落地了还能摆个装帅的pose。
而现,祂问我:人间还是高天原?
我不做选择,哼——我偏偏不要做选择。
雷电汇成的巨龙盘绕在黄云之上,无法被看到的锁链穿透我张开的欢迎的手臂下的身体。
“——来吧!”我闭上眼睛,我的灵魂被审判者下定罪行,我的一切都离我而去,“你给我看着!看着我会如何嘲笑你!”
高天原的审判穿过神域到达地面的人间,给予叛逃者最后的定罪。
——游戏开始了。这次可要坚持得久一点……
——“伊势”。
手臂被拉起来,冷湿的粗毛巾在我的小臂和大臂上擦过,那硬的毛好像要从毛孔里面钻进去搅拌一样用力地按在我手上,刮得我生疼。
“醒醒!快点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拿着毛巾的人喘气声很大,说话声音却不大,好像卡了一口浓痰一样模糊不清,风箱一样的呼呼声带着咳嗽声窜进我的耳朵。
但我没办法睁开眼睛。我无法控制这具显然不是我的身体。
又来……?难道说高天原那群没用的家伙连什么犯罪顾问——或是精通心理的人都没有的吗?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个招?待在不能控制的身体里难道会对我有什么了不得的影响吗?
我是那么容易受影响的人吗?
这具身体生病也好,受刑也好,甚至就算是死,也不会对我的灵魂有一点损坏。
我甚至能把这具身体当做一个小了一点的运动场,权当作是锻炼身体——我的意思是灵魂。这种事情要是能被当做惩罚那可真是太够“严苛”了,除去一点:这具身体感受到的痛我也要感受,这倒确实是个惩罚。
那个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变得大声了一点,靠近了“我”的耳朵,把耳朵震得沙沙作响。
“现在不能睡!吃点东西……好吗?还要清洗一下才能睡,我知道你很累……快点!”
这具身体哪只是累,我都怀疑是不是被压在卡车地下碾过一遍了。从脑袋到脚尖,没有一处是不痛的——虽说这种痛对我没什么困扰,但这种散架一样的感觉太难受了,要不是我无法控制这具身体我大概会直接喊出声了。
那个声音又远了,咳了很久,好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我”终于动了动,指尖抖了两下,眼皮也掀了掀,从比沙漠里的枯井还要干的喉咙里挤出个破碎的声音来。
那只粗糙的手马上伸过来,用指尖在“我”嘴唇上沾了沾,大概是沾了水所以湿湿的,又摸了一圈。
突然的,这具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又从身体的深处发出哀鸣一样的一声哭喊,就好像是从温暖的羊水里落下的婴儿被冷冷的空气刺激到、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我就伴随着这哀哀的、尖锐又细碎的哭声“降临”了,像是被生下来了一样地接管了这具身体。
那只手似乎是被我这一个打颤吓着了,急急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和脸颊。
“发烧了?没有……唉,喝点水吧!好吗!”
我觉得眼皮好像有千斤的重,拼尽力气才撑出一条缝,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是个很苍老、很憔悴的女性,看不出年龄——但可以肯定的是看起来绝对比实际要老很多。她看上去就是病重的样子,脸也是惨白惨白的,脸颊深深地凹下去,眼眶是乌黑的,也是深陷下去的,皮包骨头都说得算是好听的,简直就是个骷髅架子。
她那瘦长的脖子像是什么有生命的活物一样,上下不正常地耸动着,中间有一节尤其肿大,像卡了个什么东西一样,呈现出病怏怏的淡粉色。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只是睁开那么一会我就觉得眼睛酸涩得不行,上下眼皮像是有磁石一样地紧紧吸在一起。
实在是太累了!
“快张开嘴!喝点东西!”
我抖了抖嘴角,把嘴挤出一条缝,然后有一个很粗糙的杯子靠在了嘴边,大概是没有打磨过的什么陶器,还带有一些小的刺。有些怪味的水被囫囵地倒进来,不少从嘴角漏了下去。
我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困和累过,没等那个声音再说点什么就昏死一样地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的时间,窗外黑沉沉的,月亮也被厚厚的云遮住了。
我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至少可以自己坐起来看看四周的环境了,但身体还是又痛又累,也不知道之前到底去干什么了。
这是个不到三叠的房间——说是房间还有点高举了,杂物、家具全部堆在一起,说是什么杂物间也是没有问题的;几乎所有东西都破破烂烂的,和垃圾堆里捡来的似的,唯一干净的只有我身下这个小床了。
我思考什么事能让一个人,一个大概刚刚成年的女孩子,如此痛和累。
没有发烧、没有生病,头痛、喉咙痛、腰酸、腿软,我已经不想去想最后的可能性。
……大概要收回前言,这就是惩罚。
久违的更新x
新年快乐鸭!
因为作者沉迷狒狒,所以之后的可能更新就真的是随机掉落力。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接下来就是高考冲刺啦www
本章开始伊势就要被迫呆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体里了,接下来的剧情大概会有点......额掉san,请做好心理准备(虽然说下一章说不定要很久以后才码出来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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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选择与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