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盟主 第89章 决战

深夜，北雪府的祖师灵堂内，左连城双膝跪在灵台前，静静地看着灵台上摆满的北雪府列祖列宗的灵牌。灵堂内端放着九十九座烛台，不时有冷风刮进，烛台上的烛火伴随着灌进来的冷风摇曳起舞。只是任凭这冷风的风力再大，也吹不灭这满堂的烛火。

“府主，您已经跪满五个时辰了，属下扶您起来吧。”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良平走上前来，心疼不已地说道。

左连城点点头，他用力地抓着良平的手，颤颤巍巍地慢慢站起来。

“自从您苏醒过来以后，您就坚持每天深夜要到这‘祖师灵堂’来跪上五个时辰。您才大病初愈，身子骨都还没好全，就这样折磨自己来受这个罪，属下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良平看到左连城的动作这般吃力，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作为当今正道四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人，左连城的身体却是如此虚弱，而作为其心腹属下，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左连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连昊犯下大错，我作为兄长，理应要代他受罚。只要我这每日每夜五个时辰的下跪，能够换回北雪府列祖列宗对连昊的一丝宽宥，我身上的这些伤，我都甘之如饴。”

“再说了，这些也只是影响了我的膝盖而已。你家府主，道行修为都还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跪上几天了，能跪一天是一天吧。”

左连城苦笑着，却听到外面有人大叫道：“府主！不好了！‘北雪禁制’要被攻破了！”

他笑容瞬间消失，脸上神色一沉。他回头又看了一眼满堂的灵牌，知道这可能便是他此生拜见它们的最后一面了。末了，他转过身来，决绝地说道：“来吧，来迎接我们最终的宿命！”

此刻，北雪府的府中大厅里已经站满了所有依然留在北境的正道门派的掌门、长老和弟子。每一个人都神情肃穆地盯着北雪府外那一层薄薄的冰雾。冰雾的另一侧，黑奇国的四只异兽正在疯狂地撞击在冰雾上。此外，各式各样威力巨大的法宝，在黑奇护法以及黑奇道士的操持下，也在猛烈地击打在冰雾上。

伴随着每一次的撞击与击打，冰雾会震荡一次。虽然冰雾一直没有消失，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冰雾正在变得越来越薄，似乎随时都会分崩离析，彻底消失不见。

忽然，黑奇国的攻势全部停了下来。

左连城正奇怪，却见黑奇国的所有人和异兽都纷纷向两侧退让，为人群中留出了一条空空的通道。

一个消瘦的男人正在通道上朝北雪府走来。他的年纪同左连城相仿，狭长的脸型消瘦得仿佛只剩下骨头，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深陷其中。此时此刻，这双眼眸却燃烧着狂热的火焰，仿佛一个等待了千年的亡魂终于得以步入轮回的人间。

他头戴珠冠，身批一件血红色长袍，头上散落着暗红色的头发。在这无垠苍茫的白色雪地上，他仿佛如同一团凝而不散的血，在雪地上划下一道深深的血迹，华美而凄绝。

这个男人便是廉星锐，左连城此生都不会忘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廉星锐向自己走来，而廉星锐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廉星锐走到冰雾面前，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抬起右手，将手掌贴在冰雾上。

左连城想，黑奇国与北雪府这一千年来的宿仇，都承载在这一世的廉星锐与他自己身上了，就让这一切终结在今夜北境的土地上吧。

“各位北境的兄弟姐妹们，我们生是北境的人，死是北境的鬼。今晚，就用我们的献血，来葬送北境的敌人吧！”

左连城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前方清脆的一声，冰雾碎裂成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了下来。消失的冰雾外，黑奇国的人马如同黑色的潮水，迅疾汹涌地压了进来。

九大护法、四只异兽以及众多的黑奇道士与北雪府中的众人们交战在一起。根据此前左连城的安排，除了左连城以外，其他十四个门派的掌门，以及所有门派的长老们缠上黑奇国的九大护法，而剩下的四只异兽与一万多的黑奇道士则由所有门派的普通弟子来对付。

而最棘手的廉星锐，则由左连城亲自来应战。而黑奇国这一侧的人马，也都颇为默契地避开了左连城。两方都知道，这两人，都只能由彼此来解决。

上一次两人对战，是自己输了，这一次，这最后的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输！左连城右手泛起强烈的白光，漫天的冰雪向他周身猛烈地奔涌而来，围绕在他周身三尺之处迅疾地旋转。他腾空跃起，朝与自己相对的廉星锐直跃而去。他所经之处，极冰之气激发而出，将途径的黑奇道士都急冻成冰，这正是北雪真法中纯正无比的“玄霜斩”。

“左府主好强的修为！”宇轩情不自禁地惊叹道。此时此刻，他与安华、青璃、左连昊等一行人正潜伏在北雪府外隐蔽的角落里。隔了很远的他都能感应到左连城“玄霜斩”所激发出的极冰之气，让他不由得对左连城的功力心生敬意。

“哼，哥哥作为当今正道四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人，修为自是深不可测，又岂是你们这些小辈能评价的！”站在他身边的左连昊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得意之意满溢而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左连城，心中又得意又担忧。虽然目前来看，左连城的功力似乎已恢复如初，但对面的廉星锐，更加让他忌惮。他紧张地盯着左连城，做好一旦他有任何的危险，自己要随时出手的准备。

廉星锐看着向自己斩来的左连城，脸上讥讽地笑道：“真不愧是左府主！身中‘噬灵毒’之后还能这么快地恢复功力，还真是令人出乎意料呢！”他脸上讥笑着，心里却丝毫不敢轻视。

只见他周身泛起红雾，在左连城的“玄霜斩”向自己斩来时，伸出左臂向左连城抓去，浓烈的红雾顺着他的左臂涌向左连城。“玄霜斩”顺势劈下，却被看似轻盈无形的红雾生生顶住。无论是冰冷的白光，还是左连城周身旋转的冰雪，都无法渗进眼前这片红雾。

廉星锐冷笑一声，右臂猛然也朝左连城的颈部抓来。左连城左手一挥，迅疾的冰雪旋风挥出，挡开廉星锐的右臂，同时自己抽身退至半空。

与此同时，廉星锐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也腾空跃起，却见无数的冰剑从方才自己站立之处刺出地面。他正为自己能提前避开而感到得意时，却见这些冰剑瞬时间如柔软的蔓藤一般，缠绕着空气中无形的枝茎往自己迅疾地涌来。

他大叫不好，正向避开，才发现自身已经动弹不得。在他不知不觉间，腰身、双手与双脚都已经被冰剑紧紧缠住。而从这些冰剑上也生出无数细小的冰刺，它们如同齿轮般移动着，要一点点切开他的皮肉。

“陛下！”此时距离廉星锐最近的护法六香看到他被绑缚在空中不得动弹，着急之下，欲奔赴而来，却被金庶门与师香门两大门派的掌门齐齐拦下。她抽身不得，只得掷出七把六魂刀刺向束缚住廉星锐的冰剑，企图让廉星锐得以脱身。

只是这六魂刀刺在这些看似柔软的冰剑上，却都被冰剑弹开而去。受到攻击的冰剑将廉星锐绑得越紧，剑上的冰刺更深地刺入他的皮肉，血开始从这些密集的切口处渗出来，将白色的冰剑慢慢染成红色。

“太好了！廉星锐被制住了！真不愧是左府主！”在北雪府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段芙看着空中被左连城制住的廉星锐，开心地说道。站在她一边的弘北也点头应和，并稍微缓了一口气，此前两人还在担忧左连城的腿疾，如今看来，似乎是他们多虑了。

而左连城身浮在半空，他神情肃穆，右手结印，口中起词，只见漫天的大雪忽然改变了方向，它们迅疾地向他胸前奔涌而来，在他右手的手掌上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冰丸。

汇聚的冰雪越来越多，冰丸的体积并未改变，只是里头渗出的白光越来越强烈。在沉沉的黑夜下，那一个冰丸却仿佛如同一颗小小的太阳，放射出越来越强的光芒。只是这光芒不同于温暖的日光，而是带着冰冷彻骨的寒意。

被束缚住的廉星锐盯着这颗小小的冰丸，脸上的担忧与惊惧之色越来越重。这颗看似毫不起眼的小小冰丸，却是由左连城用北雪真法萃取了天地间的冰雪精华而成，饱含了至纯至上的冰寒之力，以及势不可挡的杀伤力。他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那颗冰丸，全身如同投降一般停止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