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
“橙子。”江琛看见们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妹妹,便叫住了她。“你们今天是要去佘山冬游吗?”
正在穿鞋的江橙子没有回头去看他,而是把穿好的一只脚的棕色雪地靴朝地上踩了两下,又挽了挽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你怎么知道?”
“学校给我发短信了。”江琛一只手提溜着自己手机的一角,朝江橙子这边走来。
但是没有去看他的江橙子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背后升起,好像江琛带着某种目的。
“和你那个小男友一起去吗?”江琛果然露出了他狡诈的笑容。
江橙子有点脸红,难不成那晚的事情江琛知道了。
但是自己确实没有和苏宇墨确定关系来着,于是冷冷的回复一句。
“他不是我男朋友。”就准备出门了。
“等等。”江琛拉住了她的书包,将她拉到离自己很近的位置。然后手里不知道拿着一包什么东西,塞到了江橙子的口袋里,然后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注意安全。”
江橙子觉得有点疑惑,一早上的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了,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以为是江琛给自己晕车的糖果之类的东西,可是摸到却是薄薄的一个包装。
她拿起来反着两面看了下,眼色一沉。“好啊,江琛!你有女朋友了,我这就告诉妈妈。”说着江橙子就要去按电梯往四楼去的架势。
江琛见状立马捂住江橙子的嘴,一把将把她拉了过来,又朝楼上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没有惊醒父母,压着嗓音在江橙子的耳边说。“别乱说,我没有!”
“那这,东西,哪来的?”江橙子拨开他捂住自己嘴的手,明晃晃的将这片东西夹在食指和无名之间,举到江琛的眼前,好让她看个清楚。
江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鬓角,眼神四处游荡。“爸妈房里拿的。”
江橙子无语又尴尬。“你多大了,还去爸妈房里偷这东西?”
“拿!拿!拿!”江琛强调了三遍。
又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大,遂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又没用过,我怎么好意思去买。”
“你不好意思买,你好意思给我?”江橙子越想越觉得无语。
江琛左瞧瞧右看看,口齿不清的说着。“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吗。”
江橙子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和江琛纠结这个问题了,直接把它交回到江琛的手里。“我可不像你,美国人这么开放。”
江琛听见‘美国人’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显眼神瞬间变得有点冰冷,带着点怒意的语调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江橙子。”
江橙子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了,毕竟江琛最讨厌别人提及他美国国籍的身份了,又转移了话题似的说到。
“走了,我和他,”又略作停顿了一下。“没到那一步。”
说完便出门去了。
等赶到佘山附近的酒店已经是傍晚时分时了。
晚饭过后,领队的老师举着他的大喇叭卖力的喊着。“今晚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五点酒店大堂集合起来看日出。”
苏宇墨看了眼时间,不过才晚上八点,又朝一班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江橙子,他走到江橙子身边。
“出去走走吗?”
“好啊!”坐在江橙子旁边的江水正愁着没什么好玩,立即替江橙子应到。又探头探脑的看了眼苏宇墨的背后,确定他身后没有人之后。
“怎么没看见在赵如煜?”
“他啊,找学姐告白去了。”苏宇墨搭上了她的话,眼神却看着江橙子。
“啊?在哪?”江水的两只眼睛瞪圆,好像自己接收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眉头又皱了一下。
这么大的事,赵如煜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酒店后面的树林。”
“橙子,我去去就来。”江水眼神坚定的像一头将要展开猎杀的猛兽。
“我,”江橙子想说自己陪她去,可是话到嘴边,江水就已经跑出老远了。
“她这样,可以吗?”充满疑问的脑袋看向一旁的苏宇墨。
其实苏宇墨也没想到江水能够这么快就跟过去,万一她这个急性子搞砸了赵如煜精心策划的浪漫之旅,不知道自己又要被他怎么样扼杀。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江橙子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这么晚江水一个人去树林里的。
“行。”
俩人就一齐来到酒店后的树林里。
晚上的树林特别安静,也有点暗淡,没有白日里鸟雀的声音,也少了很多人群聚集的声音。
苏宇墨在最后一片光亮消失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橙子,这里太黑了。”
江橙子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也突然意识到前面一片黑暗的树林。
其实如果不是苏宇墨的提醒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即将被黑暗笼罩。
以前会涌上胸口的各种难受的感觉也没有丝毫的迹象。“我好像,没事。”
其实江橙子再上次网吧赛后,就已经没有那么怕黑了。尤其是苏宇墨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真的没事吗?”苏宇墨心里还是觉得要不就别去了。
“嗯。”江橙子肯定的点了点头。
苏宇墨也不好再阻止她。“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们就不进去了。”
“好。”
说完,两人就朝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茂密的灌木丛穿插着不是特别高耸的银杏树,因为冬季凋零的树叶铺满地面,稀稀拉拉主干,分出多个分枝,如同爪子一般的伸向苍穹。
苏宇墨四处张望着,越走越深。“好像是在这附近。”
这比起下午到这里的时候冷了许多,江橙子不禁的打了个寒战。因为先天的贫血,让她原本就比普通人怕冷许多。
刚进树林没多久她把羽绒服的帽子带在头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头。
就在刚才,久久未暖和的手背,好像碰到了什么。随后江橙子神色剧变,因为她好像又摸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这个手感有点像今天早上江琛放在自己口袋的东西,但是自己不是拿出来还给他了吗?还是吃饭的时候拿的一次性手套?好像,也不像。
她努力的摩擦着包装打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苏宇墨看出了她的畏手畏脚。“很冷吗?”说着就把她的手从口袋了拽了出来握在掌心揉搓,还哈了口气。
一顿操作下来,她发现江橙子的手一直都是紧紧的握成个拳头。
“你手张开,我帮你再搓搓。”
“不,不行。”江橙子突然强烈的拒绝,抽回了手藏在背后。
苏宇墨似乎是感觉到什么,看见她迅速抽回的手。“手里是什么?”
“没,没什么。”江橙子比刚才回答得更快了。
这实在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让江橙子这么紧张?他顺势又去拉她的手。
他这么一拉两人间原本就不远的距离就更近了。他从江橙子已经攥的发白的指尖看到一角粉红色的锯齿包装的开口,他的语气有点严肃。“你是不是又偷偷吃巧克力?”
“不,不是。”江橙子极力的反驳道,因为她答应过苏宇墨之后真的再也没有吃过巧克力了。
“那你张开手。”
江橙子看他马上就要生气的神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脑中的念头疯狂的闪动,怎么办,怎么办啊!又看着苏宇墨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也只能硬着头皮,缓缓的张开双手。
原本方方正正的一个包装,被江橙子捏的快皱成一团。她结结巴巴的说着,“我说,这,不是我的,你,信吗?”
在昏暗的树林里,月光依稀的照亮下,苏宇墨看清了江橙子手里的粉色包装,原本严肃的神情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嘴角添了几分轻佻。“在这里吗?”
江橙子从来不知道苏宇墨还有这么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
但看着他略带邪魅的笑容和一点都不信自己刚才说的话的眼神,脸唰的红了。虽说这真不是自己的,可是就这样明明白白的出现在自己的口袋里,百口莫辩。
她感觉自己必须立刻马上,找一个树洞把自己藏进去。“我能说,这个是江琛放的吗?”
但是又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有点无力,谁家哥哥给妹妹准备这种东西啊。江橙子看见他有点暧昧的眼神,又咽了咽口水。
“你,你要是喜欢,送,送给你。”她把东西塞进苏宇墨的手里,就朝树林更深处加快脚步。
苏宇墨在原地呆了一会,又看见越走越远的江橙子,嘴角的的弧度比AK还难压。
他顺手将这东西揣进口袋,朝江橙子那边跑了过去。“逗你的,等等我。”
讲过刚才那件事情的插曲,他俩显然已经忘记此行出来的目的了。
等苏宇墨追上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树林,来到一座小型观景台上来了,观景台上架着几座天文望远镜。
“你知道中国的第一台望远镜是谁架起来的吗?”苏宇墨又拉起她的手把她拽到身边,替她揉搓着手掌。
江橙子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之中,也没有想那么多。“不知道。”
苏宇墨朝她的手背上哈了一口气,
“是法国人。”
白色的暖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无数暖和的水蒸气安抚着江橙子的手背。
“就在这里,佘山。”
他感受着江橙子已经不再那么冷的手,又赶紧撕了两片暖宝宝放在她两个口袋里,把她捂热的手放回她羽绒服的口袋。
苏宇墨看着漫天的星空,并没有因为今夜寒冷的冬风而畏缩不出,反而奋力的燃烧着自己星球的光亮。
苏宇墨从江橙子的背后圈住了她的肩膀,低沉又温柔的说到。“因为法国人在佘山架着的中国第一架天文望远镜,才让我们有看向宇宙的机会。”
江橙子也望着深邃的夜空。“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停止跨向世界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