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觉得,初一过后,陆商似乎有一点失落。
她想了很久,都没能想明白这个人在失落些什么,问陆商他还不说,让她觉得很有些头痛。
幸亏,没多久,谷师兄与小羽采买回谷,把她的东西带了回来,那些好看的胭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暂时将她从疑惑中解救了出来。
听小羽说,给她买的是如意坊上好的胭脂,是外面女孩子很时兴涂的一种,质地柔润,还有淡淡的香气。
阮晴其实对气味一向都很挑剔,但是不得不说,这几盒胭脂还真的都挺好闻。看在这几盒胭脂的份上,她原谅了这个上次口无遮拦的臭小子。
午后,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发懒,就连知了都躲到了窗沿底下的那一片阴凉里,一声叠一声地叫唤。
平常这种时候,阮晴吃过了午饭消一会儿食,是一定要小憩一阵子的。可头一遭,阮晴连午睡都不要了,兴奋地拉着陆商捅捅咕咕。
陆商本来就不需要睡觉,而此时阮晴开心,他也就乐得被阮晴拉着做事情,总是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阮晴拉着陆商到了她屋子里。
在陆商刚刚被捡回来,还没有醒的那三天,他其实一直是睡在这里的。那时候他昏昏沉沉,没有意识,自然没能注意这些事情,而阮晴又大大咧咧惯了,陆商是她的“病人”,她也不觉得让陆商躺在她的床上有什么不对。
不过,自从陆商醒过来,坚持着住到她安置草药的偏房去,就再也没有进过她的屋子了。用陆商的话来讲,那是“于礼不合”。
陆商说这话的时候半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脚面。阮晴觉得,他可能是有点害羞,所以最后,还是把他放走了。
不过现在,青天.白日,在阮晴的拉扯下,陆商还是进了这间屋子。
几乎一进门,一股和阮晴气味一模一样的草药香气就把陆商包绕起来。这种香气不像一般药味那样浓重,反而清清淡淡的,像是能把人心都安抚下来一样,十分好闻。
陆商被这香味一激,顿了一瞬。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嗅觉好像,完全恢复了。
不过陆商并没能立即同他的大夫分享这个发现。
因为阮晴太兴奋了。
她一把把陆商按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几乎在阮晴按他肩膀的一瞬间,他就顺着阮晴的力道坐了下去。
陆商最近已经习惯了顺着阮晴的力道做事情。他从心里想要让阮晴开心。
他的命都是她给的,所以只要是对她无害的事情,无论她想要他做什么,他都会依从。
“闭眼。”阮晴道。
陆商乖乖闭眼。
阮晴之前觉得,被陆商黑沉沉的眼睛注视着很让人受不了,如今细细端详,却发现闭眼的陆商,也很让人受不了的。
之前陆商昏睡,她并没有注意到,如今细细瞧着,才发现陆商的睫毛很长,像是两排小扇子坠在上眼睑上,无论是长度还是弧度,都非常好看。更别说陆商第一次见就吸引了她的五官。
阮晴捏着陆商的下巴,让他仰起脸来。
几乎她的手指碰到陆商下巴的一瞬间,陆商整个人就僵硬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听话,没有睁开眼睛,反而顺着阮晴手指的力道微微仰起脸。
阮晴感受到陆商的乖觉,整个人都开心得不行,同时又有一点紧张,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陆商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胸腔里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仿佛真的又用力地跳动了两下。
在这一瞬间陆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庆幸,庆幸自己脸上没有血色,不然阮晴一定会看到他整张脸都红透了的窘迫样子。
阮晴凑近,再凑近。
陆商的两排小扇子细细地抖动起来,像是蝴蝶轻轻地颤动自己的翅膀。看的出来他也非常紧张,却仍然很听话的,闭着眼睛。
阮晴有点疑惑,陆商在紧张什么呢?怕自己做不好吗?应该也没关系的吧,没弄好就擦掉重新弄一下不就好了。
这样想着,阮晴把手上沾的胭脂涂在了陆商的脸上,轻轻地推开。
她拍了拍陆商的肩膀,“好啦,睁开眼睛吧!”
陆商有点茫然地把眼睛睁开,黄澄澄的铜镜里映照出他现在的样子。
苍白的面颊上,两团红彤彤的胭脂不是很均匀地涂抹在上面,活像是一张灵动的猴子屁.股。
阮晴的手指上还沾着一点红红的胭脂,真诚地问他:“怎么样?”
顶着一张猴屁.股的陆商神色复杂,对上阮晴兴奋的目光,“……还好。”
脑子里那一点旖旎被毁了个干净。
阮晴的审美并没有那么差,她自己没有涂抹过这些东西,第一次弄,下手重了些,叫陆商看看,不过是觉得好玩,不过陆商这么给她的面子,还是让她觉得很开心。
两个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或者说,阮晴在陆商脸上折腾了好一会儿,而陆商随着她折腾,半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大功告成。
陆商的伤基本都在身上,脸上倒没有什么显眼的伤口,只是过分的苍白,而此时上了薄薄的一层胭脂,看起来同阮晴脸上自然的健康的红晕没有什么差别,整个人仿佛都有了几分生气与血色。
阮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陆商看起来更加俊朗了。
而陆商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也有些发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照常吃了晚饭。
有了丰富的调料以后陆商做出的饭菜的确是更加可口。
晚饭后到太阳落山之前的一段时间,是桃源谷最热闹的时候,不少能得空的人都会出来走走,同人聊聊天。
阮晴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商好几遍,确定他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藏进了衣服里面,脸上的胭脂也涂的恰到好处,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常人一样。
她还特意叮嘱了陆商要按一定的规律眨眼睛,还要注意维持胸膛的起伏,只要不不直接接触,应当是没有人能看出来陆商的异于常人的。
陆商很乖,对于她的交代,哪怕只是一点小事,也向来是认真谨慎,所以阮晴倒是并不害怕陆商会暴露自己。
其实按说,带陆商出去毕竟是有风险的。
可是阮晴总觉得,把陆商拘束在自己的小院里,就好像是在豢养宠物一般,实在是太不尊重。而且她要是想把陆商留在身边,藏起来终归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
即便是没有深交,至少要让人认可他的存在。
不过,阮晴并没有想到,出门遇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此时她最不愿意碰到的孙婆婆。
桃源谷里,住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除了谷主、孙婆婆,还有上面的几位师兄师姐,余下的子弟都是被谷主她们捡回来的。阮晴也是一样,他们是被自己的家人遗弃的孩子,却在桃源谷里有了另外的亲情。
谷中开放,无论男女都可以向谷主与师兄师姐们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谷中没有尘世中的拖累,而谷主等人的技艺又是常人难比的高超,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秘籍孤本,谷中有人习武,有人从文,有人经商,有人为医,无论学了什么,都做的非常高超。
阮晴走的正是医路。而教她的不是旁人,正是把她捡回来的孙婆婆。孙婆婆医卜双绝,阮晴一身岐黄之术,正是得了孙婆婆的真传。阮晴对孙婆婆可谓又敬又怕,她大大咧咧惯了,可是在孙婆婆跟前,却是下意识地就会收敛一些。
也是因为这样,关于陆商的身份,阮晴或许可以忽悠过去谷中的其他人,却绝对瞒不过孙婆婆。
更何况,孙婆婆曾经叮嘱她很多次不要去乱葬岗,而她不但去了,还带了男人回来,把人救的半死不活,还想要让人家留在自己身边。
孙婆婆向来不喜欢出门,阮晴的院子离别人的地方又远,如今孙婆婆出现在这里,显然就是在等她。
阮晴心里的雀跃被打击下去,一下子蔫吧吧地耷拉了脑袋。
陆商的注意一直都放在阮晴身上,此时见阮晴情绪不对,像是又怕又委屈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的,陆商上前一步,把阮晴掩在自己身后。
孙婆婆打量了陆商一阵子,什么也没说,面沉如水。
阮晴拽着陆商的袖子,把他往后拖了一拖,冲着孙婆婆软声道,“婆婆……”
孙婆婆扫她一眼。阮晴眼睛里带了一点讨好和祈求。
孙婆婆叹了口气。
自己带大的孩子,怎么说都是会忍不住纵着些的。之前阮晴不喜欢同别人一起,非要搬到这里住,她没有干涉。阮晴喜欢新奇的草药,整天在山里野她也不曾管过,只是叫她的师兄们多看顾她罢了。甚至近几年,阮晴每年都会出谷,到外面游历行医,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孩子从小就执拗,看起来活泼又大大咧咧,可是骨子里却是极其淡漠的,除了草药就很少有上心的事情,也不喜欢同别人一处往来。
可如今,却想要把一个男人留在身边了。
若是寻常男子,她自然是乐得见到这一幕的。可是这个男人,实在是过于不同寻常。她为阮晴与这男子卜卦,却只能看到一片浑浊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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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阮晴与陆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