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终南有花 > 第11章 局势

终南有花 第11章 局势

作者:观如镜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21 16:19:06 来源:文学城

谢柳下了马车,被几人簇拥着引向安王府内的怀思堂,却不见解意生他们一同跟来,面上不免生疑。

虽说那傩戏面具的确勾起她几分旧忆,也知悉是只寥寥瞧过几回模样的故人,然依寻常理而言,解意生是闯过试炼之地的人,对门内的事务亦更明了,安王缘何单点她来议事?莫非想旁敲侧击打探什么事来。

“我的扳指,应还在絮娘手里。”安王自顾自饮了盏茶,忽然说,“此处原本不叫怀思,它之前的名字是长义,取自长身保山河,忠义当两全。”

谢柳不知他为何提及这些,只想到那封信自己还没有看过,倒是扳指是随身带着的,便交还给他,道:“竟是安王相助,多谢。怀天下情以救世,是赤忱丹心一片,与忠义无甚差别。我当替他们谢过安王。”

“罢了。”安王轻叹了声,垂目看了眼扳指,“你收好就是,倘若遇了什么险,报我的名尚可挡挡。左右在世人眼里,我不过是个遗情四野的浪荡子,倚家父在前朝的功方有些阔绰,得以豪掷千金博美人笑。”

谢柳想到这层利害关系,遂收了回去,望着他,说:“王爷昔日还是无妄公子时,曾在世家集会弹过一曲将军令,拨弦铮铮,将肃杀意奏得分明。这足以证出王爷非为真的花花公子。可我仍疑,王爷既已不问朝堂,本该有另一条路在乱世自保,为何偏偏要与我们同路,匡救天下?”

安王闻言顿了顿,好似想到什么,沉默片刻慢慢道:“生来何必叹悲辛,觅得长生,人又怎会只向善而不论杀伐果敢。絮娘子,你啊……你救不了天下人,独善一身,只会被豺狼野狗咬食,最后化为黄土一捧,白骨露於野。”

他说到这里时回转身形,眼睛如沾上雨露的霜草,没有少年意气风发。谢柳只看到了强撑的倦意,和瞳孔深处的悲哀。

“我本希你远离京都,安然终老。可你为何又要回来,踏入这场生死局?”

谢柳思绪百转,骤然想到当日逃命途中相救的诸葛也,他说救她是出于一己之私,最终倒在了雪地里,尸骨未寒。而解意生找到她,也说起像有人故意引他来,只不过她急于出山,未等他细细言明,就一并跟着奔往了终南山。

希她远离京都……谢柳心中警觉,斟酌了字词道:“是你布的局吗?”

“我没能救下父王,不慎让他中计,重病故去。”安王勉强笑了笑,“也没能救下太尉。他们盯得太紧,我的人行动多有不便,我只能取舍之一,先去保你。”

谢柳缄口少顷,想到当下局势确然不容细做考量,只能救一个是一个。若他不出手,诸葛也不会救她,而纵然救下她,他们的人也可照常往终南山去,宽言两语使解意生入试炼之地,顺道与不顺道捎带上自己,全凭安王一念。

可他将择选的权交给了自己。避难的村镇也是他的,讯息是他放的,落子珠玑,他几乎算准了每一步,也算准谢柳会因家中蒙冤随解意生一起走。

谢柳不由问道:“你行子紧凑,善用人心。是想谋天下吗?”

“是想谋天下吗?”安王将她后面的话重复一遍,神色晦暗,“我生来就是为太平铺路,从来由不得自己。现今无非是扶正统上位,再拥揽一方之势,如此又何尝不是栖居君王屋檐下,苟延残喘地活着。君王忌惮,母族企望,父王得先帝庇护,人后却也没少遭人非议,我亦避不开走上旧路。絮娘子,你问我想不想,不若换成愿不愿。”

“你所求究竟为何?”

“我本无所求,强说有的话,便是想为父王报仇,与妻长宁无忧。”

谢柳诧异,“你有妻?”

安王道:“还未娶过门,不过是父王临终前提起过,想来她也不会知道。也无妨,她合该是白鹭,逍遥自在,不受礼数所缚。”

好痴情的人。谢柳兀自暗暗叹了口气,柔声劝慰道:“待乱世平定,你与她互通心意,兴许能白头偕老也未可知。”

安王眼底浮出些许笑意,口中却道:“还是算了,多谢絮娘子好意。是我的局不假,可曾有那么一瞬,我希冀你与他永不会回终南山。”

“我名容敕。”他眸光温和,“父王已故去,母妃寤生而殒。府内有一胞弟,是父王续弦,云夫人所出。夫人自父王患病后就也一病不起,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了,终日只能卧病在榻,见不得光。我还有一个贴身侍卫,少许人可供差遣。府里有新帝耳目,是死士,可惜中了我的蛊,离不开这里,暂且能活段时日,为我所用。”

在终南山的议事堂时,谢柳听里面的人提起安王的母妃是苗疆人,不禁道:“敢问……”

容敕像窥破她所想,含笑道:“是,我母妃是苗疆人。大宁收复诸多小国,苗疆也是之一,虽不比其他小国的人多,却因蛊闻名,为人所畏忌。先先帝在位时,四十二郡内有小国的人被看轻,甚有被发卖做奴。因此为防此等情状,伏暗门被建起,门内的人最初是无家可去,被祖师收留的。之后人多了,于是祖师在大宁各处埋下据点,便于救人,也是为了不让大宁看轻。”

“也就这般传到了我母妃那里。本来所做依然未变,但有探子报信,说是有北元人的行迹出现境内,接着同样有人察觉,是故母妃思量诸般,又念在父王情分,遂命守国而非使之分崩离析。投于北元固然不失为活法,然如此一来,就会受到牵制。北元想要的是天下一统,视人命如草芥,未得到想要的就不会罢休,而大宁诚然内讧频发,但人与人之间总归有别。他们同我说,母妃信中原人,大抵是兼爱屋及乌。”

“只可惜。”容敕闭眸,低声说,“她算好了每一步,却在临盆时大出血……到底是我害了她。父王因此郁郁寡欢,纵然娶了云夫人进门,添下胞弟也不见有多欢喜,常睹物思人。我不想他如此,日日里研读兵书谋策,自以为早慧讨喜,还是解不开心结。”

谢柳想,安王可怜归可怜,故人归故人,他们的情分太浅,他说这些的意图大都是想让自己信他,放低身段牟利而已。解意生和南竹均为终南山的弟子,自己在其中周旋,所知算不得太全,然多少对世家联络清楚一些,故此安王想要的,是把他们连根拔起,或为己用,或为属系。

他既不是为了谋天下,那便是谋权势。譬如赌场下注,押码帷幄,安王在权衡后将子落在大宁,而非北元,是因北元给不了他所求的东西。

拥揽一方之势,非同族类的人想分这杯权势的羹,堪比登天难。在大宁如此,何况换做北元,且在那个地方,安王的人不好落脚,讯息亦不便传达。至于伏暗门,谢柳在终南山未曾听人说起过此类门派,想想要是真的人人皆知了,只会引来杀身之祸。故无怪乎安王藏得深。

“世事难料,总归得往前看。”谢柳不愿说多旧事,“我有一问至今不解,不知安王可否提点我?”

容敕温声道:“不必如此,还是唤我的名吧,你我同谋一事,共守河山,并无三六九等之分。你想问什么,直说就好,我必知无不答。”

谢柳不再犹疑,直截了当道:“先帝所出的皇子良多,为何改主意时偏偏传位给了九皇子?”

“你想不通吗?”容敕微微一笑,“宫中皇子算不上多,不过六位皇子而已,将九皇子算在内才只有七位。先太子因先帝对遗九子在外的事有愧,故而分外受宠,自幼堪称是裹在金玉里长大的孩子,也不曾见过人心险恶。若没有他侍卫挡前挡后的相助,死于皇子间的夺位之争是早晚的事。说起来,他怕是已经死了。他的侍卫我曾暗中遣人察过,家世清白,无父无母,确乎是干净。”

谢柳道:“这与他的侍卫,又有何牵系?宫中事我不甚清明,还望明说。”

“乱世无白玉。”容敕看着她,“区区一个小侍卫,能为他挡数次明枪暗箭却不死,又能在与太子同去平疫时配出救人的草药,实是可疑。先太子的母族本是欲将其斩草除根,被先太子发觉,跑去甘泉宫大闹一场,生生是把人抢了回去,此后寸步不离,任谁召见他的侍卫都不放人走。”

“我查不清他侍卫的来路,即使动用了不少人。加之他们提及北元人的行迹……”他叹了口气,“先太子意气太盛,听取不了任何人的话,我只得先与先摄政王通信,各自行事。宫中皇子或有体弱多病,或有沉醉酒香肉色,凶暴无能,哪个都非能承大统之人。以及,他们身边怕是已经有北元探子蛰伏,比起登基即国灭,先帝没有别的选。”

想不到北元的势力竟已渗透至此。如此,就解释了新帝登基以肃清佞臣为由的所举所为,是为扫清前朝势力;大开与北元的商道往来,是为更快如愿天下一统。

只是那些皇子和余下的臣子就不会有什么举动了吗?若他们府里已被安插了北元人,他们不得直接取人性命,然可以使药物,制香,蛊毒来牵制。能做到这般又天衣无缝的,除去早有预谋,再无他了。

“六皇子疯了,还有位皇子为博美人笑,散尽千金,自戕了。”容敕面不改色,平声说,“他们的人已是一盘散沙。新帝登基倒也是做了好事,几个实实在在贪财的佞臣被革了官位,到后面所谓铁证如山,连摄政王也已锒铛入狱。受某些人拥护,前朝老臣也没能幸免。诛九族,流放,当街斩首,已是数不尽。我为脱身,于先帝在位时假作纵欲享乐,父王被他们以毒催出重病亦漠不关心,只顾自己游山玩水,侥幸没引起他们留意。”

谢柳道:“我还有一问,你是如何被他们盯上的?属实不该。”

容敕屈指摩挲杯盏,道:“是步险棋。他登基以来不曾娶妻纳妾,一日突然到访王府,我便顺水推舟送了他一名舞姬,以便探查宫里事。他自然不愚,给了我回礼。没直接封喉取命,是他想把我的底细刨彻底,也想试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浪荡子。”

相互拉锯的恶战比起真刀真枪要凶险得多,稍有不慎就会溃不成军。谢柳忽的明了他所需的是什么,便道:“容我最后一问,你是与先摄政王做了什么交易吗?天下无利而往,你受制在沛州,却也非全然被缚,你所求的,是世家势力相助,得民心,扶持九皇子上位。”

容敕勾唇轻笑,转眸颇是欣赏地瞧向谢柳,“是,他要扶九皇子上位,而我要的,是摄政王的位置。我曾作军师随先将军在外征战,谋夺与厮杀早在年少就已见过,不过是白骨蔽血,荒冢无人立,蔓草茵茵。我本有心征战四野,可想到白日还活生生的年轻将士转瞬化作白骨,他们的肉因烽火烂在泥里,就觉得可怖。”

他想摄政王这个位置,不只是因扶持皇子上位,也因唯有如此,方能保住门内之人的安定,小国的人不被当成皇权贵胄们的玩物。至于未找解意生议和,谢柳心道兴许是因自己为媒介,若是在她这边商榷好了,解意生与南竹自不会再有他意,当真是一手好算盘。

“你想如何下这步棋,我愿闻其详。”谢柳欲斟盏茶对饮,被容敕悠然抬手拦住。

他垂眼笑了笑,避开谢柳的目光,替她斟上,“茶太烫了。长夜值几更,同絮娘子谈论行棋之道,是我之幸。”

-

自送完解意生和南竹回屋内暂居的陆鹤就深感疲累,人还没在外面站几炷香就被小厮找来找去,不是去添衣加被就是因他们吃不惯。他好心给南竹送去的琵琶亦成了扰人难眠的凶器,奏似伐木,可谓是呕哑嘲哳,偏偏还得说实是悦耳。

而另一位解公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让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中了蛊的死士,借着查究给他们每人脑袋上敲了一棒槌,敲完还稀奇地在旁啧啧称奇,说是比砸果壳硬得多。可因主上吩咐说将他们当寻常下人就好,故而陆鹤属实不知该如何是好,既感不妥又不好言明。

对此,解意生道:“我又没取他性命,你家王爷日理万机,这都要上报也忒打搅他了。再者,我看起来像没有分寸的样子吗?你也辛苦,小兄弟,以后都是要共处一事的,要不让让我?”

陆鹤哑然,只得道:“公子,别把人磕了碰了就好,他们虽是中了蛊又五感尽失,受王爷所控,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恕我多言……还有您的师妹,是一点乐音都不识吗?”

“乐音。”解意生好笑地道,“琵琶是你巴巴送的,怕她寂寥也是你想的,哪句是先问了她会不会?分明是自己的主意,到头来还得怪我师妹不成?”

“陆鹤知错。”

解意生当即“哎呀”一声,怪腔怪调地道:“可不敢,可不敢,你家王爷刚把我们接进府,就奔着絮娘去了,真是居人檐下,不得不低头。”

陆鹤面色一僵,躬身拱着的手还未放下,“我家主上绝无他意,还请公子莫要误会。”

“误会?我犯得着误会吗?”解意生瞥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你是个护主的。也罢,我只问一句话,她何时能与我们见面?”

笑若狡兔,面上看起来像平易近人,却没来由让陆鹤一阵发紧。他拱手下拜,道:“我自会向主上禀告,还请公子放心。”

“好啊,你最好别让我等久了。”解意生随手拍了拍他的肩,“毕竟我发起疯来,谁也不认。”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