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呀 第18章 018

郭氏见张娘子朝汪朔之说理，生怕儿子心软，起身拦在在前面道：“那你们要我们怎么办，向员外那是出了名的大财主，你们都惹不起，我们孤儿寡母，还能上门讨人去？”

“汪师爷，郭娘子，双双姑娘这两年可没少给你们家接济周旋，连你的师爷都是她给你介绍的，她如今有难，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管吗？”

话音刚落，汪朔之纠结复杂的眉眼瞬间冷凝了几分，“怎么，她经常跟你们说嘴吗？”

张娘子愣了一下，知道汪朔之是误会了，刚要解释，宋一刀嚷嚷道：“整个村子谁不知道你是吃软饭的！你如今刚当上师爷，就翻脸不认人了！我呸！没出息的东西！”

宋一刀的头往前一伸，吓得汪朔之一颤，眼中怒意更胜，站在郭氏身后道：“她们帮衬我，那是为了帮她们自己，他们是为了想要嫁给我们家，做生意都有赔有赚，她对我好，我就一定要娶了她吗？”

“你！”

这话别说被宋双双听见，张娘子这个旁人听了都憋了一口闷气，想抽汪朔之脸上。

这时，宋一刀突然上前拽开了郭氏，指着汪朔之道：“你再说一遍？”

郭氏只有汪朔之这一个儿子，见宋一刀的架势吓坏了，拽着宋一刀手臂，拼命往外推却无济于事：“你这是干嘛呢，你放开我儿子！”

最后，还是张娘子把宋一刀拉开了，“走了！别跟他说了！再晚……双姑娘可能就被人带院子里去了！”

汪朔之指望不上，夫妻俩人只好连夜敲了鸣冤鼓，当时谢珹已经睡了，听到鼓声，长风赶紧进来服侍穿上了官服。

按照规矩，夜里击鼓鸣冤者，是要打十大板子，于是宋一刀在外面挨板子，张娘子跪在地上含泪把这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长风正在打哈欠时，听到宋双双三个字，精神陡然一震，瞬间看向了自家大人，瞪着两只眼睛，观察着谢珹的一举一动，比谁都精神百倍。

谢珹按照规矩，把张娘子和宋一刀带进了牢房，听候发落。

长风见人走后，赶紧凑了上去：“大人，这事，要不我和霍钧去把双双姑娘接回来？”

霍钧道：“不可，大人，咱们是官，对方是民，不好直接要人那。即便这事要受理，按照规矩也应该等到明天把向有材抓来问话，至于双姑娘，我朝有律法，若是正当防卫弄毁他人财物，也要双方互相赔偿损失，向有材合该受到严惩，可她们打碎了玉坠也无从抵赖，赔不了银子还是会落到他们手里。”

谢珹道：“去库房拿三十两银子，乔装打扮，先把人买回来。”

长风早就想这么做了，赶紧点头：“行，这事我来办，大人，要不先让霍钧跟上去以防不测？”

谢珹点头，默认了。

夜深人静，暖黄烛光下，谢珹披了件斗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静思，外面的小厮进来道：“大人，长风他们刚出去，有一会儿呢，要不您先休息，我在门口等着？”

谢珹道：“不用，你去沏壶茶来。”

“大人您不睡了？”

小厮刚问完，看到谢珹坐到了书桌后，只好拘礼去沏茶了。

没多久，长风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大人，我把宋讼师带回来了，她跳了马车，跑回来的，幸好在路上遇到了我们。”

谢珹起身道：“人在哪儿！”

长风呼了口气，指着外面道：“正在鸣冤鼓旁边跪着呢。”

谢珹没有上堂，亲自出去到的鸣冤鼓下，长风和俩仆人在前面打着灯笼，黑暗中照清楚了女子的脸。

昔日俊俏的姑娘，此时发髻散乱，衣着狼狈的跪在地上，纵使夜色昏沉，也难掩她布满泪痕的脸，整个人都蜷缩着在风中瑟瑟发抖，明明脸上委屈极了，眼神却格外倔强，含着泪半天都不肯掉出来。谢珹不由心下一紧，敛眉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长风附在耳边猜测道：“大人，她会不会是被？”

谢珹见她衣服完好，只是抓着上衣一直不肯撒手，猜测她衣服是被扯坏了，“去把张氏带出来，扶她去内阁！”

衙门里面没有丫鬟，张娘子出来看到宋双双如此狼狈，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跪在地上双手接过谢珹脱下来的斗篷，赶紧上前包住了宋双双，扶她一起进了内阁。

走了两步，张娘子才发现她肚兜都险些被拽出来，暗自低声咒骂：“这群畜生！”

谢珹在身后道：“稍后你带她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议。”

话音刚落，宋双双才从谈话间反应过来，突然扯开张娘子的手，跪在了地上，斗篷掉下后，甚至能看出她被拽松的藕色肚兜，张娘子吓得忙用披风把她包裹住了：“双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谢珹面色不适，刚要转身，宋双双抱着谢珹的腿不让走，“大人，向有材私闯民宅，抢走了我母亲，恳请大人做主，能否让人把我母亲先带回来。”

她原以为一张嘴就可以有理走遍天下，可是面对不能讲道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连挣扎的希望都没有，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谁也靠不住，即便是衙门，也只是事发之后给她一个公道而已。

可是，放眼望去，整个清河县，除了谢珹，她不知道还可以求谁。

“双姑娘，你这是何必，快把斗篷披上！”

“大人，我母亲并不是有意弄坏他们玉坠的，实在是他们非礼在先，为求自保，无意间撞坏的，即便卖身还钱，也不该是我们母女俩人，宋双双求大人做主，我愿意给向家卖身为妾还钱，恳请大人把我母亲带回来！”

她这一挣扎，身上的衣服更松散了，张娘子只能跪在地上护着她，以防被看到不雅的一面。

谢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任由她拽着，应道：“好，我知道了，你随张娘子先进去。”

“快走吧，双姑娘！知县大人已经知道了，不急这一会儿，咱们先进去，待会儿再出来，快松手，听话。”

张娘子好说歹说带着宋双双进内阁后，长风盯着俩人的背影，不禁问：“大人，宋讼师这么担心母亲，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咱们已经去赎人了呢？”

谢珹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长风一脸懵逼：“我我我不知道啊。”

谢珹面无表情问：“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长风恍然大悟：“呀！我看到宋讼师回来了，就没想着再回去赎人，这时候霍钧应该都快到向家了，他身上没带银子，大人，我我我我先走了！”

长风离开后，谢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进去时，发现宋双双披着斗篷和张娘子俩人还在外面跪着，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你怎么还没走。”

宋双双情绪比刚才稳定多了，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恳求道：“大人，您可不可以让人先把我母亲带回来。”

谢珹对张娘子道：“你先回去吧。”

突如其来的话，张娘子一愣：“啊？”

她不放心的看了眼怀里的宋双双，这知县大人这么年轻，孤男寡女会不会不太合适？她抬头望着谢珹，可是大人又这么正义凛然，应该不至如此？

张娘子正犹豫时，谢珹对小厮道：“去把宋一刀带出来，送他们出去。”

话都说到这里，张娘子只好拍了拍宋双双肩膀，起身离开了。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谢珹和宋双双俩人，他盯着她眼眶中一直久久不落的泪光， “小小年纪，卖身为妾，当真不后悔？”

宋双双垂着湿漉漉的睫毛道：“可是我没那么多钱，我母亲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家里只有我正是嫁人的年龄，就算是不做妾，我是讼师，将来也好不到那里去，只当是报答我母亲的养育之恩。”

话音刚落，头顶上传来谢珹的惋惜声：“三十两银子，葬送女子的一生，可惜了。”

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无奈，宋双双久久不落的泪珠终归还是掉在了脸上，冰冷的风刺的皮肤发痒刺疼，脸上却十分平静，硬是没有哭一声。

这时，小厮从外面回来了，拎了一壶热茶，“大人，人已经送走了。”

谢珹微微点头，朝地上的宋双双道：“外面冷，进来说话。”

宋双双闻言，抹了把泪，跟了上去，小厮在屋里准备倒茶时，被谢珹挥手打发了下去。

谢珹坐在书桌前道：“本官这里缺一个女侍从，你若愿意，可以留下。”

宋双双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清冷高贵的男人，留下来伺候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不确定的问：“可以吗？”

谢珹将桌面上卖身契推向了她：“这是卖身契，你若想好了，可随时在上面签字。”

宋双双是聪明人，心里知道，三十两银子买个侍妾都绰绰有余，可是大人又没提纳妾的事，这银子自然是买通房的价位。

她没敢看谢珹的脸，只是盯着他白色锦衣，脑海中都是男子公堂之上清冷的面孔，在暖阁听戏时对她的尊重，大人是个好人，这次很明显在帮自己。她知道自己固然是不配侍奉他的，以她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靠近他，眼下无疑是她最好的选择，而且大人是京城里来的，什么美女没见过，身份如此高贵的他未必真的看上她做通房，到时候只需要她省吃俭用，多攒些钱，总能替自己赎身的。

“好，我签。”

宋双双拿起笔，利落的在上面写了三个字：宋双双。

谢珹放轻了口吻道：“过来。”

宋双双闻言，放下笔温顺的走了过去，站在他身侧垂眸不语。

谢珹近距离的打量着她：“可有受伤。”

宋双双摇头：“我没事，我从马车上跳下来逃走了。”

说完，宋双双才敢抬眸看了谢珹一眼，发现他比往日温和多了，跟昔日严肃疏冷的知县大人判若两人。

果然应证了她的想法，她是需要近身侍奉他的，只是，他是怎么看上她的？

长风：大人，身为父母官，您这样坑人家姑娘合适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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