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进听到向氏只觉得脑仁疼:“你糊涂,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邹氏见他又凶自己,不禁委屈道:“我都拒绝了,告诉你什么!我告诉你,你就能管住你那个表妹的嘴吗?”
张娘子见他们又吵吵起来,生怕被街坊四邻听见,皱眉道:“哎呀,你们就别说嘴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宋良进碍于外人在场,终是没有再发脾气,心里却十分清楚,一定是邹氏当时的回答模棱两可,要是严词拒绝,向春花又怎么跑到人家家里说嘴去?
邹氏抹泪道:“想什么办法,我们家又没三十两银子,我们家又没有讼师,我们就是一个布衣百姓,平白无故被挨了一顿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早就告诉那贱蹄子,别去外面招摇,不听啊,现在出事了吧!”
宋良进见宋双双也在旁边站着,不禁吼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邹氏心里委屈,也不怕宋双双记恨,隔着窗户朝里面嚷嚷道:“本来就是她惹的事,还不让我说啊!”
邹氏回到家,扭头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宋老太太,一听说要被卖身还钱,气得老太太差点躺地上,“这个狐狸精,霍霍了我儿子不算,现在又开始霍霍了!就该把她撵出去!”
邹氏也不想将来抚养宋子毅,抹泪道:“说到底,都是向表妹在外面惹的事,你说好端端的,跑到人家家里说纳妾的事做什么。”
“你们表妹再不对,她要不去外面招摇,人家能找上她?大过年的谁不是在家里休息?偏她耐不住寂寞,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外面招摇过市!人家不找她找谁!怎么就成了你表妹的不是了!”宋老太太坐在椅子上顺气道:“银子没有,要是那人上门讨钱 ,正好打发了她去!”
话音刚落,正好宋良进从外面回来,听到她们谈话,“娘,您说气话,要是大嫂被人家掳走了,毅哥儿谁养啊?”
宋老太太抬头看了夫妻俩一眼:“这不是还有我吗!还有你们俩,毅哥儿怎么也是你们大哥的儿子!难道你们忍心丢下他不管?!”
宋良进这下不说话了,邹氏垂眸冷笑道:“我们想管,我们也得有那个条件啊,这家里已经有俩孩子让我们头疼了,要是把那边两位要过来……我们还过不过了。”
“你们……”
宋老太太不过说了句气话,却不想把夫妻俩的心底话给套出来了,摆明了如果乔氏被卖了,毅哥儿就要她来抚养,她能够养几年啊?到时候没有乔氏银子接济,指不定她要因为孙子遭受多少白眼。
这时候,她才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老了。
晚上,趁着天黑,宋双双母女刚从张娘子那里回来,老太太正在正屋里做饭,还没有骂上两句,外面十几个彪形大汉就闯进来了。
宋双双一眼就认出了白天的肥胖男子,“你们想干什么!”
“把这对母女给我绑了!”
话音刚落,邹氏和宋珍珍也被包围了,连忙母女俩躲在了宋良进身后,老太太也惊慌的不得了。
那小厮刚走进,回头问:“大公子,哪对儿母女啊?”
肥胖男子呵斥道:“废话,当然是漂亮的那俩!那俩长得跟跟猴似的,我要来做什么!放在院子里吓人吗?”
那小厮嘿嘿笑了两声,就招呼着身后的人进来了。
宋珍珍盯着几个彪形大汉朝着宋双双靠近,有些暗自庆幸,自己没长那张惹祸的脸,只是那人还没靠近,就被宋双双拿着墙角的擀面杖胡乱轮了一把:“你们想干什么!太平盛世,你们敢私闯民宅!”
小厮道:“这是我们向员外家的大公子,人称向有材。你们白天当街弄坏了我们公子的玉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宋双双拿着擀面杖护在乔氏前面道:“即便弄坏玉坠,也是你们挑衅在先,我朝以律法治天下,白天说好的公堂上见,你们怎么可以擅闯民宅!”
小厮不懂律法,顿时张口结舌,刚要张嘴,就被身后的向有材一把拽开,不紧不慢的冲着宋双双走了过来,伸着脸道:“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你们拿不出银子,就该卖身还钱,我已经问过讼师了,就是把你们绑了,我也有道理!来人,一起绑了!”
乔氏眼见着宋双双被人粗鲁的往前拽,护不住女儿,眼疾手快拿起桌面上的菜刀放在了脖子上,瞬间屋里的人都不敢动了。
乔氏朝着向有材道:“玉坠是我弄碎的,我欠你们三十两银子,你们尽管绑我就是,谁敢动我女儿,我当场死给你们看!”
宋双双一把挣开了束缚的手,“娘,你快把刀放下!”
宋子毅听到院子里在争执,一出来后被乌泱泱的人给吓哭了。
“哭什么哭!闭嘴!”
向有材刚吼完,被小厮附在耳边道:“大公子,柳讼师说可以让您来拿人,没说让您闹出人命啊!”
“行,那就先收拾了这个老的,至于这个小蹄子我就看看她能耍什么花招!”他目视着宋双双,讥笑道,“反正你们娘俩迟早是要伺候我的!来人,给我先把那个老的绑了!”
宋双双趁机抱住了人群中抽噎的宋子毅,再扭头乔氏已经被人绑了起来,“娘!”
“照顾好你弟弟。”
向有材目视着宋双双,最后一个离开了宋家正屋。
宋双双在宋子毅耳边道:“待会儿,你去求叔叔,让他报官,记住了吗?”
宋子毅哭的两只眼睛泪汪汪的,正盯着外面的人影,有两个人竟然折了回来,抓起宋双双就往外走,宋子毅被摔在地上,哭的声音更响了,一家人缩在墙角,眼睁睁的看着宋双双被带走,连动都没敢动一下,好在被宋老太太弯了下腰,把宋子毅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直到院子里安静下来后,老太太气的抹泪道:“走走走,整天在外面惹事,让这娘俩走,绑走了谁都清净!”
宋良进脸被憋得涨红,蹲在地上道:“现在好了,双双也要被带走了,以后子毅谁养呀?”
宋子毅被宋老太太放在了地上,满眼泪光的朝着宋良进,稚嫩的嗓音道:“叔叔,报官,姐姐说报官。”
邹氏闻言,起身把他拉到了一边,抹泪道:“报官,报什么呀,本来就是她欠了银子,凭什么咱们报官!”
宋良进蹲在地上抬头道:“人家没帮你讨回那五两银子?报就报了,就当还人情了!”
邹氏气急败坏,哭着朝着宋良进打骂道:“报官有什么用,这事本来就是她们娘俩理亏,要是咱们把那位大财主得罪了,你想让他们霍霍咱们女儿啊?你有这时间,还是商量下子毅怎么办吧!看样子,那娘俩是回不来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宋子凡在角落里蹲着,突然道:“子毅呢?”
众人一扭头,果然没看到小身影,这宋老太太吓坏了,“怎么不见了?”
宋良进听了之后,去院子里瞥了一眼,连乔氏屋里都没掌灯,到处漆黑黑的一片,“不会是也被掳走了吧?”
宋老太太急道:“这孩子才刚满四岁,人家要他做什么!赶紧去外面找找啊!”
……
宋家村地方不大,只有三条大街,几百条小巷,而宋双双家和张娘子刚好就在路边,一个是在村东,一个是在村西,只要沿着大街多走一会儿,不用拐弯就能找到。
宋子毅当初被宋双双抱着去县里几次,都遇到过卖肉的张娘子家,他记得张娘子家的猪圈,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借着雪光盯着前方,小脚一路往前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不容易跑到了张娘子家里,可是小手拍门没力气,连门都没有推动,还是宋一刀出来倒洗脚水的时候发现了他。
宋一刀环视四周无人,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不禁有些吓人,赶紧把他抱到了院子里。
当时宋子毅的眼睛还湿漉漉的,朝着宋一刀他们道:“娘和姐姐被抓走了,姐姐让报官。”
张娘子一听,顿时棉袍都来不及穿,将头发随意扎了起来, “哎呀,出事了,快走!”
宋一刀朝她嚷嚷道:“走走走,咱们往那儿走啊,就算是要报官,这会儿知县大人都休息了。”
这时,宋大拿了件棉袍出来,张娘子一边系扣子一边道:“找汪朔之啊,这里离他家也不远,他怎么也是衙门的人,难道对方还能难为了他?”
于是,两口子把宋子毅交给了宋大,出门急匆匆的往汪朔之家里赶,敲了好半天门,才有人从里头出来。
郭氏没让他们进去,站在街门口道:“不说我们和她们家早就没婚约了,宋双双被抓走了,你们去报官啊,我们有什么办法?”
张娘子朝汪朔之道:“怎么着你都是师爷,你又是衙门的人,别管怎么样,那些人总要看你的面子啊!好歹,你们和宋家都是有交情的,这么个大姑娘,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清白被毁了呀!”
谢珹:还是让我来救媳妇吧。
张娘子:大人,您倒是救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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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