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被送走后,闫悠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床榻之上。鞋袜都未脱去,就只想这般躺着,一动不动。
实际上,这一路走来,她本就无病,只是为了骗静玄才吃了些药,怎料这药的副作用如此厉害。她开始不时地咯血,每次咯血过后,都感到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脸色也变得极为苍白。
虽说这药没什么毒性,可到底让她有些不适。
之前拗不过阿辰,不单单是因为阿辰性子执拗,也因为这药物的反应令她身体有些绵软无力。
如今的她,仿若弱不禁风的纸片人儿。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静玄何时能来呀,有没有点医德?
难道要她这个佯装中毒之人自己去寻他不成?
关键是,前面带路的僧人也没跟她讲静玄住于何处啊……
完了,看来真得听天由命了。
她简直对自己嫌弃极了。
也不知这静玄治病是怎样一番流程?
估计是身体对药物的反应生效了,闫悠只觉意识逐步模糊起来,渐渐地不知今时何夕。
身躯被药物折腾得难受,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迷糊之中,只感觉突然有一个热源靠近自身。
那般温暖,贴近的时候只觉那药物带来的不适感一并消散,让她舒畅了许多。
她忍不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攀附上去,求生的意志促使她紧紧抓着这个热源不肯松手。
如同一个巨大的热水袋。
只是这热水袋似乎不大乐意,还在推拒着。
求生本能强烈的闫悠可不会放过这个希望。
她猛地比先前多了不少力气,直接一把将他直直拽到了床上,闫悠整个人缠绕上去,将自己完完全全贴合,竭力汲取着热量。
这热水袋怎么还裹着一层布。
扒掉!
已然意识不清的闫悠只觉着这层布碍事,腾出一只手就去扯。
动作极为急切。
然而作乱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包裹住,遏制了她的举动。
可是肌肤相触,那直接感受到的热度让闫悠忍不住惬意地轻叹一声。
扯着衣服,她又贴了上去。
闫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双美丽的凤眸和那鲜红夺目的朱砂痣。
熟悉得令人胆寒。
意识尚未清醒,只觉得身处梦中,闫悠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扯了扯手上捏着的衣服。“你怎么才来?”她觉得自己是在怒冲冲地质问,却不知自己发出的声音只像是撒娇似的嘟囔,还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埋怨。配上此刻因毒发而呈现病态红晕的脸,倒有几分说不清的迷人韵味。
闫悠把脸贴向那具温热的躯体,贪恋着这来之不易的热意。只感觉贴上去的时候那身体还颤抖了一下,似乎被她惊到了。
闫悠不满地拍了一下,发出清脆响亮的一声“啪”。“别乱动。”别妨碍她取暖。
随后闫悠感觉到自己的两只手腕被抓住,那只大掌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腕一同握住,令她无法动弹。
接着另一只手贴上了她的后背,一股温暖的法力如同水流一般缓缓注入她的身躯,驱散了一直折磨着她的寒意。
随着疼痛减轻,闫悠的大脑也开始解冻,恢复清醒。
闫悠原本分散的目光缓缓凝聚。
闯入眼帘的是那一双熟悉的凤眸,形状优美,真如同华丽的凤凰。
那浓密的黑睫随着眼眸一同垂下,遮住了主人瞳中的色泽。
然而此刻的闫悠内心并不平静。
静玄??!
他何时来的?
闫悠一愣。
随后发现的是她当下和静玄的姿势,怎么看都极为怪异。
自己整个人几乎要面对面地跨坐在静玄身上,两只手的手腕被静玄握着,紧紧束缚住,静玄的另一只手正贴在她的后背处。
静玄则像是被恶人打劫了一般,向来严谨整齐的僧袍被扯开,露出一小片胸膛,原本习惯握在手中的佛珠也被随意放置在床上。
那上挑的眼尾都增添了几分红意。
疑似恶人的闫悠:….
天哪,这都是怎样糟糕的场面。
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静玄就这么由着她胡来吗?!
倘若情况允许,闫悠简直想抱头蹲下。
一个人静静地缓解一下这心灵的冲击。
闫悠动了动腿,就想先从静玄身上下来。
但身体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
不同于那阴毒带来的疼痛,是一种灼热的、碰撞般的疼。
从后背扩散至全身,瞬间让她没了力气,顿时瘫软下来。
“好疼…”
闫悠整个人如同没了骨头一般只得趴在静玄身上。
“别动。”
“正在为你解毒。”
静玄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那手掌有力地支撑着她的身体。
哪怕此刻僧袍凌乱,不再是那一丝不苟的……
闫悠望着静玄,心中满是困惑,可又不知如何开口问询。
此时,静玄的目光看向别处,似乎在有意回避闫悠的眼神。
房间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闫悠感觉尴尬,想要打破这份沉寂。
“多谢大师出手相助。”闫悠的声音仍有些虚弱。
静玄微微点头,“不必在意,好好调养。”
说完,便转身欲离开。
闫悠不知为何,心中一急,“大师等等!”
静玄停下脚步,却未回头。
闫悠咬了咬嘴唇,“大师,这毒是否已彻底清除?”
静玄沉默片刻,“余毒未清,需多加留意。”
闫悠心里一沉,“那该如何是好?”
静玄转过身来,看着闫悠,“贫僧自会留意,你莫要担忧。”
静玄走了,还留下了几本佛经和过几天考察这一句话就匆匆走了,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看着他的背影闫悠心里觉得好笑,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闫悠懒洋洋地躺回了床上,一条腿随意地晃动着,她的心思飘忽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完成系统的任务。她自嘲地笑了笑,心想作为21世纪的少女,她最大的优点就是随遇而安,船到桥头自然直。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师娘,开门啊!”闫悠的反应比思考快,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来了。”走到门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顺口接的称呼,不禁有些尴尬。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打开了门。
门外仅有一位顶着光溜溜脑袋的小胖子。一见闫悠身着里衣的模样,阿辰急忙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双眼。“师娘,你怎么没穿好衣服呢!我可是个男孩子,男女之间可是要有所区别的哦。”阿辰小声嘀咕着。他那副惊愕的表情让闫悠不禁对自己的穿着再次审视了一番。尽管只是穿着里衣,但也可以说是穿戴得整整齐齐,并未有任何不该显露的地方。
然而,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古代女子,这样的装扮或许确实有些不合礼数。于是,闫悠便转身回去,加了一件外衣。待她回来时,发现阿辰已经乖乖地坐好了,桌上还多了几本书和几块用纸包着的糕点。
“师娘,你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不穿外衣呀?”阿辰乖巧地坐在凳子上,晃动着小脚,说出的话却让闫悠感到一阵头疼。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像是她自己不穿衣服一样呢。
“你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吗?”闫悠没有理会阿辰之前的问题,而是坐到了他的身边。她从阿辰带来的书中抽出一本,随意地翻阅了几页。
阿辰小手摸到糕点堆上,拿起一个糕点就往嘴里塞,同时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怕师娘无聊,给师娘带了些消遣的书来,还有我爱吃的糕点。”
闫悠看了看阿辰给他带的书的内容,确认不是经书之后才安下心,不过想到阿辰看书的口味,还是将书又合上了。
“别叫我师娘。”虽然已经听惯了,但是仔细一想总还是觉得别扭。
阿辰又往嘴中塞了一个桂花糕,乖巧地点头应道:“好的,师娘。”
果然不能相信阿辰的表象。
“你今日功课都完成了?”闫悠决定反击。
果然这是小孩最不想听到的话题,阿辰啃着糕点的动作都停滞了,一张包子脸瞬间耷拉下来,艰难地咽下嘴中的糕点,闷闷道:“差不多了。”
其实他就是为了躲过诵经打坐才偷偷跑到闫悠这的!
怎么突然提这个,真是为难人……
见阿辰这副模样,闫悠又有些不忍心。
虽然这小孩过于古灵精怪了些,但长得实在可爱。
闫悠面无表情地狠狠来回搓了搓阿辰肉肉的圆脸蛋。
这手感着实太好了些。
直到将这张包子脸搓红了闫悠才恋恋不舍地放手。
鉴于阿辰十分配合的任搓姿态,闫悠就大发慈悲让阿辰呆在这了。
反正也没事干,闫悠就随手翻开了阿辰带来的话本打发时间。
没想到,看了以后,他发现这本该死的有魅力。
一时忍不住沉浸其中了。
她和阿辰一人拿着一本话本“研读”,时间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话本乍一看名字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但读起来还是蛮有新意的,别有一番风趣。
果然还是她之前带偏见了。
连中午用斋时间两人都是埋头苦读,连用膳都一时顾不上。
“这王爷为什么不去找阿香啊?明明阿香都怀了他的孩子。”
“哎呀你不知道!王爷是要——”“打住,不准给我剧透。”闫悠拒绝了阿辰的解释,准备自己从书中寻找答案。
这个空空道人,还是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