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为栀栀 第3章 第二章

刚从派出所出来的贵妇，比几人先一步回到胡同，这次她不再开车进来，身边多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此时两人正低着头看手机，时不时抬起头四下张望，看样子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小卖部的卷帘门缓缓升起，林知许快速的从两人身边略过，一溜烟钻进小卖部，苏夏栀紧跟着经过两人走进小卖部。

片刻后，阿婆将婆婆安顿好，也回到了小卖部。

屋外的贵妇盯着屋内的两人依旧面色不善，阿婆看见两人紧锁眉头，“有事吗？”

贵妇没有接话，一旁的男人满脸堆笑的走过来，语气谦逊的询问：“您好，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叫知念画室的地方？”

“有什么事跟我说吧？”阿婆绕过男人，走进了小卖部。

男人紧跟着也走进了小卖部，没有回答外婆的问题，接着发问：“您认识安老师吗？我找她有点事。”

见对方满脸堆笑的模样，林知许只觉得有些别扭，阿婆思索了一会，平淡的回复：“安老师走之前是交代了，不过是让我转告你们，你家孩子不适合学画画，还是请回吧。”

男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显得特别怪异，语气也不再谦逊，“妈的，我儿子不适合学画画？什么破老师，他妈的，老子上别人家学。”他转过身向一旁的贵妇伸出手招呼道：“走，媳妇，妈的，气死老子了。”

两人挽着胳膊，朝着胡同外走去，边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嘟囔着。

目送两人离开，阿婆才想起时间，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向六点，苏夏栀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四点，显然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

“栀栀，今天麻烦你了，时间还早，我带你们出去吃点东西，阿婆请客。”阿婆说。

“我。”苏夏栀欲言又止，脑子里疯狂运转，她向来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想着如何委婉的拒绝，最后她选了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借口：“我爸在家里做好饭了，下次，下次一定。”

阿婆微微颔首，一时间也没觉得这个理由有什么不妥，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在苏夏栀口中听到家人，见状便也不再强求：“那行，下次一起，回去时候注意安全。”

苏夏栀点点头浅浅一笑，开始收拾起柜台上零碎的垃圾，为这一天的工作收尾。

“知许，你在这等着，我去换一件衣服。”没等林知许答应，阿婆已经打开后门走进院子。

林知许从屋内的小板凳上站起身，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走到门口的摇椅旁，一屁股坐在摇椅上，摇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随着每一次摇晃，就像是倒计时的钟声。

渐渐的，天色暗了一些，云层实在是太厚重，阳光无法穿透，使得黄昏的光线格外柔黯淡。

苏夏栀拎着自己的白色小包，走到门外，在眯着眼休息的林知许面前站立，犹豫再三还是和林知许打了招呼：“我先走了。”

“嗯。”林知许应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夏栀转身离开，走进黯淡的黄昏中，再次回到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尚未走远，身后传来林知许的声音：“喂，等一下。”

苏夏栀顿住脚步，想来这句话应该是在喊自己，她转过身，嘴角依旧带着微笑，但眼神却是不解。

林知许盯着苏夏栀看了一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短暂时间过后，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褪下，朝着苏夏栀的方向扔了过去。

苏夏栀下意识抬起手接住，虽然不理解林知许的意思，但不想让衣服落在地上被弄脏，她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看林知许，更加不解，“怎么了？”

林知许伸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张开，在脸颊一侧横着划了一下，这是手语中月经的意思，她觉得这样是目前来说，最委婉告诉苏夏栀她的裤子脏了的方式，但她没有考虑到，苏夏栀根本不会手语。

“什么意思？”苏夏栀面露尴尬，但脸上还是带着得体的微笑解释：“我没看懂。”

“你怎么这么笨。”林知许费力的从摇摇晃晃的摇椅上站起身，快步走到苏夏栀面前，从她手上拿过自己的外套，扯住两只袖子，弯着身子，将衣服系在苏夏栀腰上。

微风拂过，苏夏栀微微低着头，没有拒绝林知许的动作，看着身前的林知许，耳尖微红，心跳不自觉的加快，林知许身上的味道灌入鼻腔，是好闻的，水果糖的香气。

“好了。”系好衣服，林知许直起身，后退一步，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系在苏夏栀腰间的蝴蝶结，她自己给自己系的时候总是没这么好看，她朝着苏夏栀挥挥手：“这次可以走了。”

苏夏栀点点头，一时间有些害羞，转身加快一些脚步消失在胡同的一个路口。

在公交车上，路边的街景飞快的倒退着，苏夏栀望着窗外，回想起刚刚的事情，也意识到自己来了月事。

她觉得林知许这人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那里奇怪，她自己也很奇怪，更是说不上那里奇怪，看着窗外，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对自己说：“苏夏栀，你疯了吧，才认识一天，就以为和人家成了朋友？”

公交车很快到站，站点离苏夏栀家不远，天色也逐渐褪去黄色，迎来的是漆黑的夜晚，打开门，苏夏栀走进屋子，再次回到只有自己的家。

因为来了月事，本想回家自己做饭的苏夏栀也没了兴致，简单的收拾下自己，准备下楼吃饭。

她家里派出所不远，走过一条街，穿过一个胡同就到了派出所对面的那条小吃街。她本就对吃饭没多大的热情，找了家顺眼的面馆推门而入。

屋内只有她一桌客人，老板是一个中年人，见到有人进来，热情的拿着菜单招呼：“想吃点什么？”

苏夏栀随意看了眼菜单，种类很多，但她只点了一碗牛肉面，等餐期间她拿出手机翻看起朋友圈，她微信好友很多，但是已经大半天没看手机，里面一条未读信息都没有，第一条朋友圈是她备注为爸爸的人发的。

文案是“最后一站画展结束！”，下面的配图是一张黑白色大海画作，她将图片保存，打开了手机相册，里面大部分都是她父亲朋友圈发的画作。

她与父亲的交流很少，至十八岁以来，只见过父亲一面，是在奶奶的葬礼上，那年也是一个盛夏，父亲处理好奶奶的后事，对她说：“你是大孩子了，可以一个人生活，照顾好自己。”

自那之后父亲再次离开，再也没有回来，除了每月定时定点发来一笔不少的生活费，两人之间再无其他交流，她只能在朋友圈“窥探”着父亲的生活，了解到父亲是国外一个知名品牌的服装设计师，是一个自由画家，是一个资助过很多贫困孩子画画的慈善家，她常常会想，如果自己也是一个画画很好的孩子，一个很有画画天赋的孩子，父亲会不会带自己在身边，会不会可以多看看自己，会不会认可自己。

牛肉面呈在餐盘上，被老板端上了桌子，她礼貌的道了谢。

面还没有吃到口，已经走远的老板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双手交握看着她，犹豫的开口：“门外那个是你的朋友吗？”

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林知许站在门旁的落地玻璃前，向屋内看着，仿佛是一只好奇的小猫，在窥探着鱼缸里的金鱼。

自己拙劣的谎言，瞬时间被**裸的拆穿，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林知许见苏夏栀看到自己，林知许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苏夏栀，另一只手五指并拢成尖形，转了两圈，嘴中小声的说：“你骗人。”

此时阿婆手中拿着一个冰淇淋走了过来，看见屋内的苏夏栀，对着林知许交代道：“今天就吃这家吧，你先进去，我去给栀栀买一个冰淇淋。”

“好。”林知许点点头接过阿婆手里的冰淇淋，推开了面馆的门，笑嘻嘻的走到苏夏栀身边坐下，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吃起手中的冰淇淋。

过了几分钟，阿婆拿着另一个冰淇淋走进面馆，坐在了苏夏栀对面，将手中一杯冰淇淋递给苏夏栀，温柔到：“吃完饭再吃。”

“谢谢阿婆。”苏夏栀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接过阿婆递来的冰淇淋。

三人谁都没有提起苏夏栀善意的谎言，林知许接过老板递来的菜单，点了两碗面，另外加了不少的小菜，等待的时间，林知许手中的冰淇淋已经吃完，看着苏夏栀手旁的冰淇淋突然想起什么，瞬间她的思路打开，将凳子挪得离苏夏栀更进了一些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吃了？”

“知许。”外婆声音有些严厉的叫到。

苏夏栀笑着将冰淇淋推到林知许面前，对阿婆解释道：“没事的阿婆，我今天来那个了，不方便吃。”

阿婆点点头，理解了苏夏栀的意思，还是伸出手，将已经在林知许面前的冰淇淋拿过来，“你今天也不许吃了。”

过了好一会，林知许点的餐送了上来，她今天几乎是一天没有吃饭，看见牛肉面眼睛里都发着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阿婆怕苏夏栀不好意思，时不时的拿起一旁新的筷子给她夹菜。

这几年除了在学校的食堂，苏夏栀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今天这顿普普通通的晚餐，让她久违的感受到家的感觉。

阿婆看着苏夏栀吃饭，像是看自己家的孩子一样，她很喜欢孩子，更喜欢苏夏栀这个孩子，礼貌得体，听话懂事，简直是老人们的梦中情孙。

晚餐结束，阿婆“强硬”的替苏夏栀给了餐费，怕苏夏栀自己一个人回去危险，还将她送到了家楼下。

因为林知许外婆没在家，林知许也久违的跟着阿婆回到小卖部留宿。

次日，天蒙蒙亮，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阴沉像是憋着一场大雨，屋外的小雨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苏夏栀本就睡眠清浅，还未到六点就被雨声吵醒。

林知许也久违的起了个大早，此刻正在阿婆的小卖部扫荡着零食。

阿婆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他，“明天回去你一起带回去不行吗？”

“不行。”林知许拒绝，昨天她来这的目的就是填满自己的零食箱，这件事隔了一晚，压在心里特别难受，她向来这样，倔强的不行，想要做的事就要立刻去做。

“送完就回来听到没？”阿婆从后屋拿来一把雨伞和外套，语气有些担忧的嘱咐。

林知许总是来着留宿，所以一半的衣服都在小卖部。

“知道啦。”林知许接过外套套在身上，背上装满零食的书包，接过阿婆另一只手上的雨伞，“我中午想吃红烧排骨。”

“好，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阿婆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嘱咐。

林知许胡乱的答应一声，打开伞一溜烟跑进雨里。

说是快去快回，临近中午，林知许还是没有回来，但阿婆知道她一直在家里，也就没有过分担心。

天气原因，小卖部几乎无人光临，苏夏栀趴在窗前，听着阿婆从后屋传来的炒菜声，看着窗外从房檐落下的大颗雨滴，渐渐有了困意。

忽然，一个黑影从小卖部的窗前跑过，径直钻进屋里。

苏夏栀：“是怕不是疯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