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栀 第17章 栀子

图书馆里只有沙沙翻书声，黄栀转笔，一份精美的信笺掉落，她茫然抬头，打扮精致的女生小声说着抱歉，拿起信笺，重新插在礼盒丝带上。

黄栀只当她是往桌上放时不小心掉落。

总不至于有女生向她表白吧。

女生坐在她旁边，隔了一会，黄栀终于察觉出不对，偏头看她。

“黄栀？”女生笑笑，“帮我个忙。”

黄栀挑眉。

女生更加羞涩，“帮我送给姜岩。”

“哦。”她跟姜岩关系是挺好的，这不是第一个托她向姜岩表白的女生，但却是打扮最精致，穿着最考究的一个。

“你叫？”这种忙黄栀挺乐意帮的。

女生将礼盒推过来，“他看了就会明白。”

那就好。

黄栀看了眼时间，向女生道别，出了图书馆，她就给姜岩打了电话。

姜岩乐颠乐颠地跑来食堂汇合，正好是饭点，食堂人也多，黄栀将礼盒递给姜岩的行为有点扎眼。

“送我的？”姜岩笑的山花烂漫。

他的长相偏向时下最流行的花美男，再加上性格好，最最重要的是有钱，所以特有人缘。

“不是，有个漂亮女生托我送你。”

姜岩笑着拆开礼盒，脸上带着疑惑，黄栀看了一眼，居然是一把车钥匙，车标像英伦皇家保卫队似的。

哦哦，黄栀反应过来，那是保时捷呀。

啧啧，黄栀感叹，居然是个豪气的女生。

周围围了一圈要好的同学，一个个吱哇乱叫，跟姜岩关系铁的同学直接拆了信笺：送给最特别的你。

“没了，就这一句？”同学盯着黄栀，意思是“送这么豪气的礼物，怎么也不多写点靡靡之音”。

“嗯？”黄栀凑上去看了一眼，真的只有这一句，也没个署名，也没个抬头。

“哇哇哇！！！”有个男生叫的很夸张，“漫画很赚钱呀，出手就是豪气。”

“黄栀，你究竟赚了多少钱？”

“是啊是啊。”

“出手这么阔绰，起码过千万。”

……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我，我，我……”黄栀解释的乱七八糟，声音完全被掩盖，没人听她说话。

一着急，黄栀直接拽着姜岩，“不是我！”

姜岩耸耸肩，带着黄栀离开围堵。

黄栀很郁闷，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看出，她是那种一出手就能送保时捷的人？

‘鬼魂夫君’是爆火，连载一年，是赚了钱，但距离千万还差的远呢。

她只是连载，版权都没卖出，也没有改编有声或者动漫，哪会上千万。

姜岩看着黄栀，“好了，你送不起保时捷，我送得起呀，你喜欢，送你了。”

黄栀惊讶不已，“这是别人送你的，你怎么能送我。”

“不署名，我哪知道是谁，”在姜岩看来，这跟一块蛋糕差不多，不想吃，就可以随意送人，“别气了，你的漫画以后肯定能卖出千万版权的。”

“嗯嗯。”黄栀连连点头，她在漫画圈子也算是勉强拥有姓名，跟头部当然不能比，但也算混出名堂。

“哎呀不对，他们都误会礼物是我送的，以为是我向你表白。”怎么说着说着，把这茬给忘了。

“我不介意啊。”

“可我介意。”黄栀认真说道。

姜岩给她分析，“你看，这事最好别解释那么多，你要解释，就得证明你买不起车，那么多同学，挨个跟他们说？”

黄栀连连摇头。

“对嘛，完全没必要，就让他们说去，几天也就没人理会了。”

黄栀觉得有理，就是觉得那位豪气的女生白白浪费了一番心意。

晚上十点半，裴书臣给她打电话，说是让她接回许悠。

黄栀虽然很诧异，却还是出校门，去裴书臣说的西门后长街夜市找人。

烧烤摊架上烤着串串，师傅熟练地撒着调料，粉末随着火油喷向街道，整条巷子都漂浮着调料粉末。

“来，干了这一杯，从今往后，你，我，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许悠举着超大杯啤酒杯，站在苏百舸对面。

桌上大概三四十个空酒瓶，四五盘烧烤几乎没动。

苏百舸显然已经喝大，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全靠裴书臣托着，嘴里吐词不清，“…永不相见！”

最让黄栀意外的叶知秋也在，黄栀到的时候，她正在劝许悠不要再喝酒。

“悠悠，别喝了，”黄栀直接夺过酒杯，扶着双眼迷离，脚步虚浮的许悠，“走，我们回去。”

“栀子，我告诉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要接受，接受……”

直直倒下。

幸亏黄栀与叶知秋两人搀扶，才没摔地上。

苏百舸更夸张，仰天长啸，“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复还！”

“我先带悠悠回去，再见。”黄栀肩扶着半昏迷状态的许悠，也没跟裴书臣打招呼，摇摇晃晃往回走。

她已经记不清上次见裴书臣是什么时候，是上学期，还是某个饭点在食堂匆匆一眼。

不过她一直有关注四水归堂的项目，即将完工，所以裴书臣回学校了。

“黄栀。”裴书臣开口。

他声音并不高，很容易淹没在嘈杂的声音里，可黄栀听的很清楚，那一瞬间，她后脊梁挺直。

可惜下一刻苏百舸又开始闹，她没有再听到裴书臣的声音。

反倒是叶知秋过来帮她一起搀扶许悠。

“栀子，我和你一起送许悠学妹吧，百舸有书臣照顾。”

黄栀点头，她都被许悠压的说不出话，有一个人分担重量是好事。

出了后长街，闹哄哄的声音甩在身后，只有她与叶知秋的喘息声，以及许悠偶尔咕哝的咒骂声。

“栀子，别担心了，等他们两个酒醒了以后再好好谈谈。”

黄栀不语。

十一点多的校园静谧无声，许悠越来越重，最后双脚直接摆烂，她俩托的更费力。

“要不歇会。”黄栀实在坚持不住，叶知秋红着脸，顺着黄栀所指，将人放在长椅上。

等气喘匀了，叶知秋以手当扇，“栀子，你不知道，我和书臣赶去的时候，这两人互相拿着签子扎对方的手指甲，哎~”

扎手？黄栀视线落下，许悠两根手指红肿，“这么严重？”

叶知秋耸耸肩，“百舸十个手指头没一个好的，噗嗤……我感觉他们分不了。”

“都闹成这样了？”黄栀只知前段时间俩人就闹矛盾，后来又和好了几天，又冷战，今天下午许悠冷着脸化了全妆，以为要和好，没想到是决战。

“恋人之间哪有不吵闹的，你上个星期不是和姜岩在社团吵架吗，”叶知秋一笑，搀扶起许悠，“很晚了。”

黄栀顺势搀扶起许悠。

“那是因为他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报名了社团，”许悠解释，突然顿住，什么意思，“小秋姐姐，我和姜岩只是好朋友。”

“是吗，朋友就朋友，”叶知秋并不纠结，“很多关系都是从朋友开始的。”

“但是我跟姜岩不是。”

叶知秋笑笑，并不在意，她帮着黄栀将许悠扶回寝室。

祝佳莹和方允一起帮忙，才将人安置在床上。

“怎么回事啊，喝这么多酒？”方允弄了湿毛巾替许悠擦脸，黄栀累的不想说话，还是叶知秋解释，“她和苏百舸同学闹矛盾，吵架了。人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黄栀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你先帮她的手消毒包扎一下。”

“我的天，佳莹，拿一下药箱。”

“怎么弄成这样了，哎哎呀，吃烧烤戳的呀，这么严重？”

许悠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疼，四肢胡乱扑腾，黄栀直接过去压着她，“闭嘴，不许哭，快点消毒。”

黄栀很少疾言厉色，方允与祝佳莹面面相觑。

“刚才…是叶知秋吧，”祝佳莹试探，被方允用眼神制止，她说道，“这些人不应该成为我们寝室的禁忌，闲聊而已。”

“我跟你们说过吧，叶知秋和我住同一个小区，我们还是初中同学，”黄栀觉得祝佳莹说的对，有什么好禁忌的，“高我们一届。”

“她也是本地人？”

“莱北市。”

方允嘴角忍不住抽搐，“你没说过，这什么鬼马孽缘。”

黄栀与方允相视，

“噗嗤……”祝佳莹直接笑出了声，看着俩人的眼神，“与暗恋对象的孽缘呀，哈哈哈……”

方允白了她一眼，继续给许悠上药。

祝佳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们与青春偶像剧里的男女主是什么关系。发小、同班同学、邻居、住同一小区……哈哈，总之不是男女主。”

黄栀想了一会，“我们是别人人生里的过客，别人也会是我们人生里的过客。如果是我的故事，我就是主角。”

方允摸着鼻子，“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长的最帅的男生叫陈淮州，我复读的那一年，我才知道他和我之前同桌谈过恋爱。”

第一次听方允说这么感性的话题，黄栀与祝佳莹都在鼓励她继续。

“因为我曾偷偷暗恋过陈淮州，”方允看上去已经释怀，“毕业我们互相写同学录的时候，我所认识的所有女同学都让陈淮州留言。”

“那你呢？”

“我也是。”方允难得害羞，“反正我们班，陈淮州是主角，因为我们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至于他的角度……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呢？”

“后来我考得不好，就复读了。”

以黄栀漫画创作剧情的角度来讲，这个故事……平淡无奇。

黄栀以为她与裴书臣只是彼此的过客，没想到命运非要安排他们参与彼此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