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正浓「京剧」 第11章 壹壹

沈砚朝独自郁闷了好几天，他爸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提前回来。

可是三两句没说到就直接撂了电话，只要沈砚朝不犯错，她们父女两个之间说的话绝对不会超过十句。

天儿越来越冷，光是打个字沈砚朝都觉得手指头快要冻掉了，关了手机，她才从厕所里出来，大喇叭里的音乐慷慨激昂，老徐在后边赶牛似的喊：“今天再让我发现谁偷懒不去跑步，明天加跑二十圈！”

同学们从温室的花朵变成了室外的蔫黄瓜，一个个缩着脖子往操场跑。

沈砚朝叹了一口气，觉得没意思，在y城的时候，她有训练伙伴还有老师，到了淮口，除了有阆知穆就什么都没有了，日子过的跟复制似的，最关键的是，阆知穆这几天压根就没怎么搭理过她，像是故意躲着自个儿一样，没意思，忒没意思了。

老徐站在队伍前面昂头数人数，数到最后差了俩，一下子就蹦哒开了：“是哪两个没来？回头揪出来非罚她们跑二十圈不可！”

“别！我来了。”沈砚朝哼哧哼哧很自觉的跑到了队伍最后头，和一群男生站在了一起，阆知穆站在最前面，听到声音还特地回头看了几眼。

老徐咂嘴，眉头拧的跟麻花似的，刚要开口教育沈砚朝，人前边儿的班级都快跑半圈了，体育老师站在操场中间吹口哨：“高一五班，高一五班，快点开跑。”

老徐大手一挥，所有人跟了上去。

“这四班今天怎么回事儿？跑这么快是准备参加奥运会吗？”眼瞅着距离越隔越远，老徐在旁边陪跑，一边跑一边喘。

队伍没有秩序，跑起来脚步声都不能串上，苦了队伍最前面的几个女生，越跑越吃力，但是又不能停下，一停下，后面人就不乐意了。

老徐自个儿都跑不动了，精瘦的脸蛋被风吹的通红，从队伍的中间落到了队伍的后头。

“你怎么不累啊？”

“你问我吗？”沈砚朝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男生点头，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习惯了。”沈砚朝说。

男生笑了一下：“牛逼。”

沈砚朝还是累的，但是为了保住自己体育生的面子，一直到跑完，她愣是憋着气不喘，心都快跳的蹭出来了，徐小凡从后面跑过来搂住她：“不错啊，体育生，800米不带喘的。”

“那是，你们能跟我比吗？”沈砚朝哼了一声。

徐小凡推了她一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你看我喘了吗？”沈砚朝抬腿上去就踢。

徐小凡求饶：“哎哎哎，差不多得了，你最近怎么不和素素一块儿走啊，你俩不是同桌吗？”

“同桌就要走一块儿啊，什么逻辑你。”

沈砚朝好面子，不管阆知穆是不是有意躲着自个儿，总之自个儿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的凑过去。

两人平时也说话，但多数是沈砚朝绞尽脑汁去找话题，她问，阆知穆就答，她不说话，阆知穆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来，有时侯沈砚朝自个儿跟自个儿生闷气，到时候还得巴巴凑上去问阆知穆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

跑完步大规模的去小卖部才是正解，班级里没多少人，阆知穆坐在位置上擦汗。

“我去打水，给你也打点。”沈砚朝拿起自己的，一手就去拿阆知穆的。

“谢谢。”阆知穆也不客气，抬起头笑了一下。

沈砚朝“嗯”了一声，跑的比兔子还快，走到水房的时候，差点儿摔了一跤。

冬天阆知穆也用塑料杯，沈砚朝寻思一节课的时间没到那水就冷了，想想后槽牙都疼的慌，也不知道阆知穆有多抗冻，自己都开始穿羽绒服了，她还穿着单薄薄的校服，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沈砚朝在水房磨蹭了挺久，打预备铃才拎着两水杯往教室跑，教室里乱哄哄的，没老师，徐小凡站在讲台上喊：“同志们，咱们解放了！尽情舞蹈吧！”

沈砚朝搓了搓鼻子，把水杯递给阆知穆：“怎么回事啊？”

阆知穆接过水杯捂在怀里：“学校开会，老师都不在，今天上午没课。”

“没人管管啊？”沈砚朝指着恨不得把黑板拆了的徐小凡。

阆知穆表情别扭的往下弓腰，敷衍的笑，有些不对劲。

沈砚朝看着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阆知穆摇了摇头，但是架不住小腹疼，脸都白了。

“是不是肚子疼啊？”

“有点儿。”阆知穆答。

沈砚朝有点慌：“是不是生理期呀？”

沈砚朝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没把这些话当成多私密的事，阆知穆和她不同，听到这话，脸一阵红一阵白，默不作声。

“你生理期还去跑步啊！”沈砚朝凑过去，看见阆知穆把水杯抵在小腹上，动也不动。

“也不是很疼。”阆知穆没在乎过这些。

沈砚朝急了：“你脸都白了，还不疼，”沈砚朝恨不得把自个儿羽绒服脱下来给她穿上，“外面那么冷，你还穿的这么少。”

阆知穆直起背，翻开测试题开始做：“已经不怎么疼了。”

沈砚朝不说话，从包里掏出几个暖宫贴递给阆知穆：“贴这个。”

“啊？”阆知穆盯着她手里的暖宫贴发呆。

“我生理期也疼。”沈砚朝说，“贴一会儿能缓解缓解。”

“谢谢。”阆知穆接过暖宫贴塞到书包里。

“怎么不贴啊？放书包里干什么？”沈砚朝又从书包里掏出几个，“我还有很多呢。”

“我现在不怎么疼了，疼的时候再贴吧。”阆知穆说话柔柔的，沈砚朝听不得这轻声慢语的节奏，软绵绵的。

“不疼的时候贴了，以后就都不会疼了呀。”她学着阆知穆的语气说。

阆知穆拗不过她：“那我下课去厕所贴。”

沈砚朝勉强答应，又低下头去鼓捣，把自个儿大衣掏出来。

“把腿盖上吧。”沈砚朝怕阆知穆嫌弃自己烦，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和她说话，最后用指头戳了戳阆知穆的胳膊。

“不用了，”阆知穆确实有点烦，但是没劲儿发脾气，脑子里的数学公式跟麻团一样扭在一起，没给沈砚朝好脸色，虽说是婉言拒绝，但是沈砚朝听着还是委屈。

这下终于没动静了，阆知穆正看参考答案呢，怀里突然多出一双手来，她吓了一跳，一低头发现沈砚朝正悄咪咪往她腿上盖大衣。

“我……那个，怕你冷。”沈砚朝慌忙松开手，一脸的无辜，阆知穆被逗笑了，默不作声把衣服拽着包起腿。

沈砚朝松了口气，挺满足地学着阆知穆的样子打开书，可这心思压根就不在书上，时不时转头瞥两眼，她睫毛长，鼻子也挺，侧脸看的话，觉得简直堪称完美。

小时候还没长开那会儿也好看，比现在要胖一些，肉嘟嘟的，两大眼睛水灵灵的，轻声细语的喊自己妹妹。

沈砚朝挺恨的，才几年啊，就不认识了。

她发呆，阆知穆被她看的别扭，抵着下巴咳嗽，脸上的红晕像是会爬一样，蹭蹭蹭的窜到耳廓，发烫。

阆知穆一节课都晕晕乎乎的，全身都没力气，趴在桌子上发瘟，下课铃响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准备去上厕所，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跑步的原因，这会儿两腿发软，她把沈砚朝的大衣拿下，慢吞吞往厕所走，连沈砚朝跟在她身后都没发现。

等她从隔间出来，沈砚朝才跑过去，认真的问：“暖宫贴贴了没有？”

阆知穆一怔：“忘了。”

沈砚朝啧了一声，二话不说拉着她又进了隔间。

“把衣服拉上去。”沈砚朝说。

“我自己来吧。”阆知穆又脸红了。

沈砚朝知道她脸皮薄，索性转过身，不去看她。

“哎呀！”

“怎么了？”沈砚朝头一回，看着便池里的暖宫贴，啧嘴，随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这次我来！”沈砚朝伸手去拉阆知穆的衣服，她没什么别的想法，单纯想要帮阆知穆。

她这样想，阆知穆就不了，抬头死死盯着她，抓着衣服的手指头都发白了。

“都是女生有什么好害羞的。”沈砚朝把人提溜过来，眼疾手快的拉起她的毛衣，将暖宫贴贴在了她的里衣上：“我又不是流氓。”沈砚朝嘟囔了一句。

阆知穆把衣服理好，一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班级，沈砚朝没吭声，拎着阆知穆的水杯又去换了一杯热水，裹着大衣揣到她怀里，把自己的保温杯推过去：“你喝就喝我的吧。”她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脏，我天天刷牙。”

一边说一边呲起牙给阆知穆看。

徐小凡拿着书走过来在沈砚朝头上敲了一下：“收收你的哈喇子。”

阆知穆脸更红了。

沈砚朝条件反射转头，以为是老师，看到是徐小凡，劈手就夺过她手上的书，还了一巴掌：“闭嘴吧你。”

徐小凡笑的欠扁，绕到阆知穆身边，缩进角落里捅了捅阆知穆：“素素，今晚去满堂红呗。”

阆知穆为难，说起来，好长一段时间没去了：“还是不去了吧。”

“去吧去吧，就今天一天，我有朋友也想去呢。”

“你说话就说话，不动手能行吗？”沈砚朝拍开徐小凡放在阆知穆肩膀上的手。

“和你有关系吗？”徐小凡朝沈砚朝瞪眼。

沈砚朝嘿了一声：“人不舒服，你别来烦行不行？”

“没关系。”阆知穆摇头。

“嘿嘿，素素，我知道你最好了，就一回，我都答应人家了，四张票啊！”徐小凡伸出四个手指头晃了晃，“我现在就掏钱。”

阆知穆抿唇，低头想了一会儿，满堂红没客也不赚钱，没人乐意买票去看，基本都是人在楼上看电影或者做活动当赠票送了，没人乐意花那个钱买票去看，

“那你今晚等我一下。”阆知穆其实也想去看看。

沈砚朝在旁边听的懵懵懂懂，阆知穆一开口她马上也跟着附和：“我也去！”

“你去？”徐小凡看她一眼，伸手，“掏钱买票啊，50一张。”

“不就是50块钱吗？”沈砚朝从裤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张一百的，“拿去，我给一百，要最好的位置！”

阆知穆os：这人怕不是有病……

沈砚朝：请叫我行走的暖宫贴，哪儿痛往哪儿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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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壹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