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剧的时候,珠玑就觉得剧里那时间线很是模糊,相柳因为玱玹的埋伏第一次受伤的是在什么时候也说不清楚。
不过也经历了黑夜白天的反复切换,再按当前情况推理,应该还没有发生。
她一个末法时代来的人,自然不懂大荒的什么阵法,看剧那么一阵儿的画面,她也没看出个名堂,光看见冒光了。
那要怎么解决呢?
这还得思考思考。
......
山中。
珠玑蹲在相柳山中的屋前,锅早就放到了她乱糊的简易灶上。
她已经把火烧上了,之前在春风楼的时候,她就悄悄学会了用火折子,此时正拿着个小秤把控用量。
说实话,绝世丹手这个用料相当的古怪。
毕竟按道理来说,炼药是应该以有药用的药材为主,可是——珠玑看着眼前的各种......
阴沟里的泥巴、虫子、内脏、各种矿石,其中竟然还有和现代的钻石长得很像的不明晶体。
一股臭气熏得珠玑只能捂着鼻子。
她用树棍戳了戳锅里垂死挣扎的大胖虫子:“不是,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我真的是炼丹吗?这炼出来真的能吃吗?不会金属中毒吗?”
系统:【放心,你现在学的是初级丹药昨日黄花丹,用不着担心会吃中毒。】
这话说得就有待推敲了,自从被系统的绝世高手光环坑过一次,珠玑就对系统的话听得非常细,心下立马觉着系统话里有话。
可是思来想去又没想出来,丹还是得炼。
一边思考,她一边按照绝世丹手上写的,在一大锅黑不溜秋的糊糊里鬼画符。
结果画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锅都煮糊了,臭气熏天都没见成个丹。
她只好把锅洗了,又重新来,结果捣腾了一下午,锅不知道糊了多少遍,什么也没煮出来。
傍晚的霞光烧红了半边天,林子里的草木都被镀上一层暖色。
珠玑在辰荣军中最熟悉的就是海朗,海朗今儿轮休,受了珠玑雇佣帮她送个饭,还没走近就闻见一股臭气。
等海朗看清在露天灶前边捣鼓的珠玑,当时脸色就是一变,一声惊呼把树上的鸟都吓飞了:“珠玑妹子!使不得啊!就算哥来晚了点,你也不至于饿到煮屎吃吧!”
被吓了一跳的珠玑:“?”
她张口:“不是我没——”
海朗:“你这不是屎是什么?哦,你说不是煮来自己吃的吗?你总不能想煮屎给军师吃吧?”
“......”
珠玑:“不是,海朗大哥你别瞎嚎,等会儿师傅听见了真以为我煮屎给他吃呢,我这是炼丹,炼丹!”
海朗一听,那表情更震惊了:“你管这叫炼丹?”
珠玑:“......我这是还没学会,不信我舀给你看,绝对不是屎。”
珠玑跑去拿了个大勺子,往里一舀,递到海朗面前,熏得后者连连后退。
“行行行,看见了看见了,珠玑妹子,你别糊我脸上了,我不吃!”
......
跟海朗一通解释,终于没让自己背上“煮屎吃”的锅,珠玑就头疼地吃完饭,又开始继续了。
眼看着天边最后一抹亮光下去,明月高悬,锅里的东西还是没什么动静,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开始思索问题出在哪里。
是她量把控不对?还是火候问题?还是她鬼画符没画好?
借着月光与灯火,珠玑拿勺子舀起一勺糊糊,凑近去看,全然不知一道白色的人影正在由远而近。
相柳远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心忖珠玑又在作什么妖?
他不由下意识就想起了之前珠玑说她炸别人茅房的事,估摸着先前珠玑把人家茅房炸了也差不多是这味了。
他正疑惑,谁想一眼看过去,就看见珠玑侧对着自己,拿着一个大勺子,舀起锅里黑乎乎的恶臭糊糊就......低头好像是要往嘴里喂?
“?”
相柳表情一滞。
这画面感太强了,哪怕之前珠玑和他说了她在山里炼丹,相柳都一时之间没从那强烈的冲击感里回过神来。
他说话有些迟疑:“你在......”
珠玑正好拿着勺子一转眼,就和相柳对个正着,看见相柳的眼神。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勺子里的糊糊,猛地想起之前海朗误会这是屎的事儿,连忙道:“这不是屎!”
她本就大的杏眼瞪起来更圆了,乍一看甚至有点像炸毛的猫。
相柳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笑出来:“你炼丹就是这么炼的?我早猜到了你在医道上未必有天赋,做不到如玟小六毒术那般,却委实没想到,你能炼成一锅......”
珠玑当场跳脚:“你闭嘴!不许瞎说,这不是屎!失败是成功的母亲,师傅你不能打击我!”
相柳看了一眼她那一锅屎,又看了看她,目光在两者之间转了两圈,欲言又止。
那眼神很是古怪,可他最终一句话没说,转身又往回走了。
算了,随她折腾吧。
珠玑:“......不是,啥意思啊?”
相柳回首:“想来你是已经习惯了,今日就在山上的屋中过吧,我没这种睡在茅房边上的爱好。”
珠玑:“......”
珠玑这才想起来,这天色,她下山也来不及了,估计得现在这儿混一晚,可现在这四处弥漫的臭气......
“师傅,师傅你等等我啊!你把我带上啊,我去你帐篷睡行不行!”
可惜人早就走远了,珠玑一个人在林子里怕遇见毒蛇毒虫野兽,根本不敢瞎跑。
她转头看了一眼锅,十分郁闷,想着深呼吸缓缓心情,然后深吸一口气,差点呕出来。
“造孽啊......也好,今天晚上蚊子肯定不咬我。”
......
翌日。
昨日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晚上还被没消散干净的臭气熏了大半夜,珠玑整个人都有点焉了吧唧的。
她一边开锅继续煮,一边碎碎念:“到底是哪里不对啊?难道是我画得不够深?”
想着,她把在“屎”上作画用的桃木枝压进糊糊更长一截。
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有反应了!
随着她画出纹路,周遭灵气被牵引,糊糊面上开始有灵气涌动,形成泛亮的纹路,糊糊开始咕噜咕噜地冒泡泡,看起来很像西方电影里老巫婆煮的毒汤。
她眼前一亮:“这么简单吗?我真是丹道天才啊!”
系统看着她画得歪歪扭扭的纹路,和那咕噜咕噜冒泡的糊糊:【你认真的吗?】它怎么记得这玩意儿是这个反应啊。
珠玑:“什么?”
系统张口:【就是——】
“轰——”
青天白日,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乍起,震得山林中的鸟雀狂飞、兽虫逃窜。
山林里驻扎是要挑位置的,所以辰荣军营帐不是特别集中,密布在林子里,占了很大位置。
靠北一些听着不清晰,但靠南半边驻地靠山近一些,听这动静却不小,有值了夜正轮休安睡的士兵倏然惊醒。
一些正操练的士兵正做高难度动作,险些脚下一歪摔个狗吃屎!
不少士兵戒备地拔剑仰头惊呼:“这是何动静?”
“难道是敌袭?”
“这敌袭怎么直接略过咱们上山了?”
“莫不是没走清水镇过来,从山另一头翻过来的?”
一众士兵们议论纷纷。
一位刚下值的千夫长刚好听到后半句,觉得警惕为上,立刻开口:“军师出了军营有一阵了,应当来不及追,快去汇报将军!恐有敌袭!”
“是!走,汇报将军,恐有敌袭!”
远处一名士兵听见这声高呼,却又没听真切:“什么?有敌袭?”
“将军!敌袭!”
千夫长:“……!”等下兄弟你是不是听了半截啊,是恐有敌袭,你别跑你别乱喊啊!
千夫长脸色大变,连忙追上去:“你是谁手下的蠢货,快闭嘴……”
“敌袭!敌袭!速速警戒!”
“什么?西炎来袭?”
“西炎来袭!”
一声接一声的惊呼厉喝此起彼伏,众多士兵奔走禀告上级,有人则一路飞奔找到了将军洪江。
一声轰响,敌袭的消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向所有人,一时间数万士兵纷纷磨刀亮剑,凝神备战。
山里的珠玑呆呆地睁开眼,还没从刚才忽然的爆炸里回过神来,她整个人都已经被爆炸过后落下的黑灰糊成了一块行走的煤炭。
“咳咳咳呸!”珠玑一张嘴,就喷出一口黑灰,又把自己呛得好一阵咳。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珠玑:“我总算知道你们这个绝世丹手为什么要给生命值护盾了,不给,我这辈子炼一回就没二回了是吧?”
还好这块儿地方被打理过,近处就那么几棵树都烧成碳了,她本人正好坐在房子和灶中间,生命值护盾包裹着她,好像一堵墙,把房子也挡住了,否则现在林子都可能会被点着。
系统不说这是炼丹,她都以为是地.雷炸了!
可是还没等她多骂一阵系统,就已经呼啦啦地上来了大批辰荣士兵。
众人杀气腾腾地一上来,就看见四处黑乎乎的,大树成了焦炭,周遭还弥漫着一股恶臭,中间只有个黑不溜秋的人型生物。
众人具是一愣。
瞅她那黑得,夜里往外一躺,把她踩死了都发现不了。
“何方宵小在此造次!”
珠玑正待开口,却见士兵们忽然撤身让出一条路来,一个一瞧便年岁不小的高大男子缓步走出来,正是洪江。
“尔为何人?”
珠玑:“......”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试图露出脸,可惜手上也是灰,越抹越黑:“我!珠玑!你们家军师的徒弟!”
一众杀气腾腾的辰荣士兵:“?”
相柳多了个徒弟的事洪江倒是听说过。
不过洪江先前不在军中,倒是没见过珠玑,疑惑地转头:“你们可见过这黑......姑娘。”
珠玑嗓子眼一哽:“将军,我......不姓黑。”你别是张嘴想说黑炭吧?
洪江:“......”
海朗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打破了两个人尴尬的氛围:“珠玑妹子?”
珠玑讪笑着抱拳:“海朗大哥,是我,我炼丹呢,一时不慎,一时不慎,炸了个炉,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这样,回头我请大家喝一杯聊表歉意!”
洪江:“......”
确认了人,洪江才转看满地狼藉,回想那巨响和手下士兵们的反应,也能推断出来,爆炸动静不小,而眼前的人族,竟然一点事儿没有,只黑了一圈?
他不由有几分讶异:“难怪相柳能松口,你这女娃娃倒是有些神异之处,如此动静,竟皮毛未伤?”
珠玑对洪江这人不甚了解,没有多数关于绝世丹手的事儿,笑嘻嘻地露出一排黑不溜秋的牙:“祖传秘诀,将军,既然您是师傅他义父,那以后您就是我师祖了,师祖好!我这儿正好有两坛好酒,配卤牛肉花生米正合适,师祖要不进来坐坐?”
这孩子热情是热情,就是......
洪江看着她笑出来那两排黑得像啃了灰的牙,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臭味,表情有一瞬的凝固。
一时之间竟不知相柳这个徒弟收得是福是祸。
相柳当前心情:人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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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不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