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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她第一个反应是茫然。
她的脑子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就像电视机故障时出现的满屏雪花，伴随而至的杂音似乎在耳边环绕。
拥抱而已，或许都算不上。这或许是寻常的一种耍赖撒娇手段，盛意抱着向晚舒晃了几下后很快松开，向晚舒仍是在温温和和地笑着。
正常的。徐聆夏在心底不停说服自己，姜颂有事求人的时候也是黏黏糊糊赖在自己身上。
可却平白无故地，惹得心底一阵酸涩。
*
晚自习，每个人都在埋头写题，尽是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惨白的灯光将笔身的影子投在试卷上，字迹也变得暗淡。
徐聆夏咬着笔头钻研物理题，眉头紧锁。
细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起轻微的风，一双修长的手轻点在她桌角。
徐聆夏缓慢仰抬起头。
向晚舒垂下眼眸看她一眼，尔后收回手，悄无声息地走过。
徐聆夏咽了口唾沫，心似高高悬起。放下笔走出教室，到办公室门口礼貌敲了敲门。
“报告。”
办公室里除了向晚舒，还有角落的语文老师，对着电脑一阵忙碌。
她肩背笔挺坐在办公桌前，外套袖口被她折了两下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神情依旧是淡的，平静得出奇。往日温柔的眉眼如今落了下来，望过来的时候，平增威严与距离感。
徐聆夏知道，她现在有点生气，但是不知道缘由。直到她走过去，瞧见电脑上的文件，是上周的月考成绩。
她姓名后边红了好几个数。
登时觉得一头凉水从头而落，将她浇的干干净净。徐聆夏站直了些，双手背在身后，局促地绞了绞。
向晚舒让她搬张椅子在身旁坐下，滑了几下鼠标，尽力用平常的语气开口：“这次考得不是很理想。”
徐聆夏双手搭在膝上，低低嗯了声。
“其他的都大差不差，但是物理退得太厉害了。”向晚舒拉开她物理成绩曲线图，那条线像是跌了一个巨大的陡坡。
“有点棘手，”向晚舒侧眸看她，微蹙眉问道：“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徐聆夏脊背贴着冰凉的椅背，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课堂有点跟不上，讲太快听了也不太懂。”
向晚舒也往后一靠，外衣蹭过她的校服。靠的近了，似乎还能从肩膀处感知到对方的温度。
“不会的也可以多去问问陈老师。”
徐聆夏沉默片刻，手指不安地扣着膝盖：“陈老师是主任，工作这么多也不会经常呆在办公室。”
“这个事情我会和他商量一下。有时候课后和课前他都会在办公室，你也可以尽早来。月考试卷给陈主任看过了吗？”
“还没。”她睫毛低垂，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藏在颊旁的乌发里，声音也落了下去。
“帮你分析试卷也是为了寻找弱处，”向晚舒看她一眼，桌下的腿不留痕迹地动了动，轻轻撞了下身旁人的膝盖，随后很轻快地笑了，“之前逮我不是挺准的吗？”
徐聆夏原本还沉浸在物理成绩中，被她这么一撞，脑子清明了些，回味过来她话里的调笑，毛立刻就炸起来了：“我哪有逮你？”
向晚舒哦了声，饶有兴趣地给她举例：“我值班的时候就不说了。周日，开完会就能看见你来。上周我换班，不是值班的时间也能看见你拿着题来问我。”
“我这叫热爱学习。”徐聆夏一板一正地纠正她。
“这个态度很值得提倡。”向晚舒那如弯月的眉一扬，眸里似有星河流转，耳后散落的头发丝丝缕缕垂在二人肩头。
她说：“我相信你每个科目都能学好，不只是生物。”
徐聆夏一愣，这段时间长期紧绷的心脏蓦然静止，继而开始剧烈颤动，震的心底发酸，眼前一点点被水雾浸没。
“向晚舒，”她眼眶渐渐红了，眸里倒映着破碎的光，颤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祈求，“我能抱一下你吗？”
“抱吧。”
向晚舒很温柔地揽过她的肩，任留女孩柔软的发顶蹭在她的颈旁，软若无骨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
她能感受到徐聆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下意识手在她肩处轻拍着安抚她。
圈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闷闷的声音从颈边传来：“向晚舒，”
向晚舒无奈地弯唇：“现在喊名字这么顺口？”
徐聆夏埋首在她颈边，嗅着她发间的浅淡雪松香，这几周郁闷的气登时一扫而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赖在她怀里。
“你安慰学生的时候都会抱着她们吗？”
向晚舒不着痕迹地顿了顿，继而应道：“嗯。”
徐聆夏闻言抬起头来，黑如漆的眸子极其认真地看着她：“每一次？”
每一次吗？像她这样，可以肆无忌惮靠近她，拥抱她吗？
念此，她刚忍回去的眼泪又有点想要冒出来。
向晚舒的手还搁在她的肩上，两人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似乎都能打在彼此的脸上。她唇边荡起一个很浅的笑，说：“我是你们的老师。”
老师，向老师。知识的传播者，人生的领路人，温暖的话语和无私的关爱可以给予每一位学生。靠近也是，拥抱也是，带着星光的笑眸也是。
她甚至是她们的老师。
徐聆夏垂下眼帘，自欺欺人地笑了下，转过身去用袖子飞快抹了下脸，离开之前还是回头看了眼依旧端坐在位子上看成绩的向晚舒。
老师，向老师。
那就用你一生所学，救救我吧。
*
天气逐渐转暖，春意冒出之际，高一级又举办了次拔河比赛。
以班级为单位抽签比赛，男女混合场。时间特地挑在了下午最后的自习时间，比赛的班级都早早到了操场。
还没轮到她们，徐聆夏站在中央足球场的草地上，眺望着不远处正呐喊着的两支队伍，气宇轩昂，似要撕破天际。
大家平日都是被困在教室，此时到了操场，基本都散乱地坐在草地上，更有甚者大咧咧地躺在上面，睁眼就是澄澈湛蓝的天。
操场上的风格外松快，驱走了刺鼻的跑道味，带着草根的清香，是春天的气息。
徐聆夏靠在球框边上，手肘在身后曲起支撑，像着她们的样子仰起头去盯天边的云。
难得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
她很浅地呼吸着，像要把自己彻底融入风中，忽略外界的杂音纷扰，眼里就只有，天边那朵快要散掉的云。
忽然好似在吵闹中隐隐约约听见自己的名字。徐聆夏微微蹙眉，视线自远处凝到近前，发现向晚舒正朝自己走来，身后还有一群想要叫住她的学生。
徐聆夏眯起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来，向晚舒唇边甚至扬着笑。
“你刚刚，在叫我？”徐聆夏偏头问她。
向晚舒学着她的样子把手撑在球框上：“她们太吵闹了，我就说要来你这里安静一会儿。”
徐聆夏明显不信，撇嘴：“不可能，平时我们比这还吵闹，也没见你说过。肯定还有别的理由。”
“她们问下周周测生物是不是你出题？”
“不是。”
“春天的第一杯奶茶还没喝？”
“是你想喝了吧。”
“噢，那就是问你的初恋故事了。”
向晚舒气得想上手捂她的嘴，侧眸瞪了她一眼：“想什么呢？她们想给我扎头发。”
徐聆夏一听，乐了：“诶呀，怎么没成功啊。我也想看呢，双马尾？”
说着她还把自己手腕上的皮筋解下来，兴致勃勃地冲向晚舒晃了晃：“我还有发圈，不过就一个扎不了双马尾，如果你想我倒可以给你扎个小花辫。”
向晚舒瞧着她那得意样，笑了：“还会扎小花辫呢？”
“那可不，我手艺超好。我小时候的花辫都是自己——”
徐聆夏话还没说完，浅淡的发香就已扑到眼前。她这才发现向晚舒稍稍垂下头，手指拨弄了几下散落的长发后，送到她面前。
她说：“扎吧，我要最漂亮的那种。”
徐聆夏一愣，尔后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头秀发。很柔顺，发尾带点毛糙，捧在手里像是柔软的水墨，拢不紧便会散了。
她从头顶分区，一缕一缕往下编：“其实小时候我妈都没怎么给我扎过头发，每次都是散成一团，去了幼儿园老师才帮我扎起来。”
绕过耳边，顺带扯了些碎发散在脸颊旁。
“到后来小学才会自己给自己扎花样，手臂都酸了还扎得歪歪扭扭的。”
徐聆夏没敢扎太紧，松一点头皮也舒服，也有春天的感觉。最后用发圈绑紧，再扯蓬松一点修整一下：“我敢保证，小时候你父母扎的都没这次好看。”
向晚舒的背好似僵了一僵，过了许久才回她一句：“我父母没给我扎过头发。”
徐聆夏动作顿了顿，蛮不在意道：“忙呗，我爸妈也没给我扎过。”
“好了，”她拍了拍向晚舒的肩，让她转过身来，再帮她理一下额前的头发，赞叹说，“诶呀，我的手艺真不错。”
向晚舒拿出手机照着看了看，整齐蓬松的鱼骨辫垂在脑后，耳边的碎发在风中丝丝飘荡，柔和的眉眼显得更加温婉。
她收起手机赞同：“手艺不错。”
徐聆夏被夸了有点高兴，晃了晃发酸的手臂，就听见操场广播通知四班到铅球场旁准备比赛。
最后比赛结果她也忘的差不多了，无非是赢了。
她只记得春天里，向晚舒素手站立，发辫在风中飘荡，柔和的侧脸映着光晕，像二月梢头的豆蔻，迎来了春的消息。
最近很忙
在慢吞吞地写…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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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春天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