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 第3章 意外

林然走走停停，在楼道里转来转去。不是手上拨拨头发，就是把脸凑到消防栓的玻璃门上打量，惹得上下楼的住户对他频频侧目。

瞿森怎么还没出来啊！

林然暗自嘀咕，脑海里控制不住浮现出各种荒诞场景，越想越离谱。瞿森该不会是在家里摔倒，可怜兮兮捂着脚踝痛哭吧？正准备牺牲自己身体，冲过去把门砸开时，门开了。

做好俯冲动作的林然，西装革履的瞿森，两两相对无言。

“哈哈哈哈，出来了啊，走吧，我送你去公司。”林然率先打破沉默，干笑着摸摸鼻尖，不自然地走过去扶着瞿森。

见惯了林然老实本分的样子，一时看见这人搞笑的举动，瞿森有些没忍住，差点就维持不住高冷的表情。

“嗯，谢谢”

“没事儿，照顾伤员嘛”

林然搀扶着瞿森，一瘸一拐朝电梯口走去。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气氛莫名有些暧昧。

林然偷偷瞥了一眼瞿森，见他正专注地盯着电梯楼层数字，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死亡顶灯下都这么帅。

林然开着他那辆越野车，缓缓驶出，汇入城市清晨的车水马龙中。自变异种出现，很多人都换上了越野车，虽然那些东西大都在海里，可没人知道市区里会不会突然出现。

虽然中央很快控制住了局面，声明那些东西没有感染性，可万一呢，林然觉得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一路上，林然时不时用余光看向瞿森，想着找些话题聊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旋律在车内流淌，不多时，瞿森就睡了过去。

林然余光看着瞿森在晨光里安静的睡颜，心尖微微发颤。光束从车窗斜射进来，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常年苍白的脸色，反倒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昨天没睡好吗？

车子缓缓驶近公司大楼，林然将车稳稳停好，却不舍得叫醒瞿森。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直到周遭的喧嚣渐渐打破这份静谧。

“醒醒，瞿森？瞿森？”林然探过身去，替瞿森解开安全带。他的动作很轻，可随着距离拉近，两人呼吸相交，温热的气息相互缠绕。

林然的心跳陡然加快，视线落在瞿森的脸上，那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每一处都像是有魔力般吸引着他。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瞿森的脸颊，甚至能感受到肌肤间细微的温差。瞬间，理智回笼，手像是被烫到，蓦地收回。

最终，林然只是克制地晃晃肩膀，声音发紧，“快醒醒，咱们到公司了。”

瞿森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间，与林然近在咫尺的视线撞了个满怀。林然的心猛地一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手指慌乱地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呃……路上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林然一边说着，一边偏过头，不敢直视瞿森的眼睛，目光随意地落在车窗外。

瞿森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环顾四周，“谢了，我昨晚……没睡好。”他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林然听了，心头一揪，想要关心，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没事就好，快下车吧，别迟到了。”

本想继续搀扶瞿森，林然想了想还是算了，只和他并排走着，替他挡住来来往往的人群。瞿森倒是神色如常，只是脚步因为受伤微微有些迟缓。

“瞿总，您请”，职员们从电梯里空出一大块位置，满脸堆笑。瞿森神色冷峻，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电梯内，职员们因瞿森的存在，大气都不敢出，原本嘈杂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电梯运行的轻微嗡嗡声。

等瞿森抬脚离开，那一瞬间，仿佛无形的压力陡然减轻。职员们先是面面相觑，随后才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电梯里重新有了轻微的交谈声和挪动脚步的声音。

“然哥，你今天怎么和瞿总一起来了啊？”刘玲好奇地凑到林然身边，脸上是少女的羞涩。

林然边往出走边回复，“没什么，恰好碰到了而已。”可刘玲却不依不饶，追在林然身后，嘴里还嘟囔着：“然哥，瞿总一直都是这个时间上班吗？”

林然心中警铃大作，这小年轻怕不是想追求瞿森。

他眉头微蹙，脚步顿住，转身看向刘玲，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好发作。林然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和，“小刘，职场上专注工作才是正事儿，瞿总行事风格如何，跟咱们关系不大。”

刘玲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道：“然哥，我就是好奇嘛。瞿总又优秀又帅气，公司里好多人都偷偷关注他呢。”

林然听着这话，心里莫名一阵烦躁，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好奇心别用错地方，要是耽误了工作，可就得不偿失了。”

刘玲似乎察觉到林然情绪不太对，吐了吐舌头，乖巧道：“知道啦，然哥。”

等刘玲离开，林然才叹了口气，喜欢的男人太有魅力了怎么破？他深知瞿森在公司里是众多女同事心中的男神，可亲眼目睹有人对瞿森表现出明显的兴趣，还是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项目文档和数据报表映入眼帘，林然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开始梳理起手头的任务。

“然哥，瞿总叫你。”同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然停下手中动作，起身整理了下衣衫，快步走向瞿森办公室。

推开门，瞿森正坐在办公椅上，见林然进来，放下笔，“下午有个工地，咱们得去实地查访，那里环保措施执行情况不明，需要现场确认。”

林然点头应下，“瞿总，那我下午带着那几个实习生一起去。让他们积累点实战经验，也能帮着搭把手。”

瞿森闻言，微微皱眉，“我也去，这次任务重要，我得亲自盯着。”林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行，瞿总，你记得把脚抬高，別一直垂着。”

工地，现场嘈杂喧闹，尘土肆意飞扬。林然迅速组织实习生分组，一组负责检测扬尘，一组监测污水排放，自己则和瞿森检查物料存储区。

“嘿嘿嘿，瞿总，您怎么来了！”一老实敦厚的工人走上前来，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敬畏，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上的尘土，似乎有些局促。

瞿森微微点头，“老张，工地最近环保措施落实得怎么样？”老张挠挠头，憨笑着说：“瞿总，大伙都按要求干着呢，就是有时候忙起来，难免有点小疏忽。”

林然在一旁看着，默默记下老张的话，同时留意着周围环境。

只见不远处物料堆放区的防尘网有几处破损，露出里面的沙土，一旁降尘设备的喷雾时有时无，明显功率不足。

林然心里一沉，看来这工地的环保情况不容乐观。

瞿森迈着略显迟缓的步伐，朝着物料堆放区走去。林然见状，急忙上前几步，站在瞿森身旁。瞿森指着破损的防尘网，语气严肃：“这可不行，防尘网破损就得及时更换，不然扬尘问题怎么解决？”

老张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闪烁，嗫嚅着：“瞿总，您也知道，最近工期紧，实在抽不出人手，等这两天忙完，一定，一定第一时间换。”

林然眉头微皱，反驳道：“工期紧也不能忽视环保，扬尘污染对周边环境和居民影响很大，必须马上处理。”老张的表情有些为难，还想再辩解，这时，几个工人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帮腔。

“是啊，领导，我们真的忙不过来，您就通融通融。”

“这点小问题，应该没啥大影响吧。”林然不为所动，坚持道：“这不是小问题，环保标准是红线，不能因为任何理由放松。”

几个工人互相看了几眼，神色都有些尴尬，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工往前跨了一步，语气里带着些不满：“你们说得倒轻松，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累死累活赶工期，你们一来就挑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让不让人干活了？”

林然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们理解大家赶工辛苦，但环保和工期一样重要。扬尘不加控制，周边居民投诉，环保部门介入，到时候整个工地都得停工整顿，损失更大，这是为大家好。更何况，咱们现在的环境，实在是不容乐观。”

另一个老工人哼了一声，嘟囔着：“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们的业绩，拿这些大道理压我们。”

瞿森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是公司负责人，业绩与我而言，从不是第一位。环保是底线，关乎民生，更是责任。你们的辛苦我清楚，可底线问题，没有商量余地。”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老张站出来打圆场：“瞿总，林工，大伙就是着急赶工，说话冲了些，你们别往心里去。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我们肯定配合，这就安排人去处理。”

一行人三三两两离开，年轻气盛的小工见状，心里那股子不服气还没彻底消散，又快步追了上来，挡在林然和瞿森面前。

他胸脯剧烈起伏，满脸涨得通红，大声质问道：“就这么完了？你们一来就各种挑毛病，说整改就整改，我们这段时间的辛苦都白费了？”

林然耐心解释：“我们不是故意为难，环保工作做好了，对工地长期运营有好处，后续也不会因为违规被处罚，你们也能安心工作。”

小工却根本听不进去，一挥手打断林然：“少拿这些话糊弄我，我看你们就是故意找事儿！”

瞿森上前一步，眼神犀利，直直盯着小工：“你觉得我们是故意找事儿？你知道违规排放污水、任由扬尘飘散，周边居民会受到多大影响吗？你家里也有老人小孩，要是他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怎么想？”

小工被瞿森盯得有些发怵，气势弱了几分，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说话，还在不停地挣扎。

老张听到争吵后，又匆匆赶回来，一把拉过小工：“你这孩子，怎么还没完没了！瞿总和林工是为咱好，赶紧回去干活！”

小工用力挣扎，可老张在工地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手劲岂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比的。老张一边拽着小工，一边骂骂咧咧：“你这不懂事的，赶紧给我走！”

那小工双脚乱蹬，胳膊使劲甩动，想要挣脱老张的钳制。一个踉跄没稳住重心，整个人就要摔下去。

工地的地面一片狼藉，堆积着厚厚的尘土，被过往车辆和工人的脚步反复踩踏，变得又硬又实，还掺杂着大小不一的碎石块，尖锐的边角裸露在外。

四周散落着废弃的木板、钢筋和建筑材料包装袋，地面坑洼不平，到处是施工留下的小土坑和车轮压出的沟壑。

这要是摔下去……

“啊！”小工惊恐地大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他拼命挥舞着双臂，想要抓住点什么稳住身形，慌乱中，右手一把拽住了身旁人的手臂。

“瞿森！”

林然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箭步冲上前，冲小工吼道：“你在干什么！” 小工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