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你的身世,同情你的遭遇,不忍心看着你被恶人蹉跎,不顾众人反对将你带回。为了让你能像普通人一样修炼,我只身前去不周山摘取火莲,差一点魂飞魄散。”
悲恸的女声让人听得心一抽一抽。
“我怕你忍受不了与日俱增的非议,不敢在路途多耽搁,连伤都未治,马不停蹄赶回来。”
“结果...你就如此待我?”
声音越来越轻,透着不可置信的失望。
身体再也强撑不住,狼狈摔在地上,作支撑的剑也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你说你待我多好,可辱我最深的是你,打碎我尊严的亦是你。你又在委屈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控诉我?”
嘶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刻薄,逐渐歇斯底里。
“就算是死在那些人手中,我也不要被你救起!”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含着不死不休的恨意。
那如潮水滚滚而来的恨让女子千疮百孔的心濒临破碎。
“原来...你是这般想的...”
女子身体颤抖,鲜红的血染尽她的白衣,更添了几分凄惨之意。
男人眼里闪过不忍,挣扎片刻正欲说些什么,视线内却出现了另一个男子。
那人将女子小心抱在怀中,仇恨地瞪着他。
女子的心已死,身体迟来的疼痛几乎要杀死了她。正忍着体内暴动的气息,携着杀意的一剑倏忽朝她袭来。
她茫然地看着那人。
利剑刺破衣物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女子迟缓地看向挡在面前的男子,看着那穿过胸膛的剑尖,以及晕染开来的血花。
“师...师兄?”她不确定地轻喃。
“师妹,快走。”
身前的人始终是那般温柔。不管何时,他都不会对她黑脸。
“师兄?”迅速凝聚的泪珠滚落脸庞。
女子无措地擦拭男子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
“不疼,不哭。”男子艰难地抬手,似是想擦去她的泪,却在下一秒被人丢开。
“嘭!”
脆弱的身体已抵挡不了这一击,倒在地上难以动弹。
“师兄!”女子的目光一直追随那道身影,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悲痛欲绝。
是她。
是她一时善心为宗门惹来祸患。
她就是个罪人。
她害死了世上最好的师兄。
一切都是因为她。
“呜呜呜”
林婳看得悲伤不已,那悲鸣在心中炸开,似乎要将她的身体撕裂。耳畔萦绕的哭声猛地拉回她的心神。
陈蓉哭得泪眼婆娑、鼻涕直流,抽了一张又一张的纸巾擦眼泪鼻涕。
“越好看的男人越是心狠手辣,真想剁碎了再拿去喂狗!”
那话语中的激愤吓到了林婳。她第一次看见陈蓉这副模样,原来阿姨也会生气啊。
生气的样子还挺生动的。
不知道江谦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好想看看。
林婳的思绪越飞越歪。
“咳,婳婳你要不要去看看小谦?他在烙饼哦。”
陈蓉突然支开她。
还叫她婳婳。
林婳眨了下眼,在陈蓉越发不自在的神情下,声音脆甜地应了,蹦蹦跳跳去厨房找江谦。
留在客厅的陈蓉见她短时间内不会出来,即刻松了口气。
这时,电视传来一阵又一阵暧昧的声响。
幸好没让林婳看见这种深入交流的尴尬画面,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林婳的爸妈。
“怎么不看了?”厨房里的江谦一脸疑惑。
刚刚他出去的时候还看得很入迷,连他都没放进眼里。
“阿姨叫我婳婳。”林婳拿了一张卷饼,随意卷了些肉松就往嘴里塞。
牛头不对马嘴。
江谦更疑惑了,手里动作却不停。
“你以后也喊我婳婳。”
少年的目光呆滞了一瞬,错愕地看向正大光明偷吃的女孩。
“快喊。”林婳的眼睛还盯着包卷饼的馅料。
滋滋的声音不停歇。
蒸腾的热气不断向上走。
若有若无的雾气在狭小的空间里漂浮。
“婳婳。”这道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清冽,倒是多了几分朦胧含糊的磁感。
一口接一口的林婳蓦地停住咀嚼。
心里的痒意扩散,一直痒到了她的耳尖。
怎么这两个字经他那么一说,就那么独特迷人呢?
林婳上手揉了揉耳朵,抬头看向认真准备明日食材的男孩。虽然说不清痒的来源在何处,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
“你不要叫别人婳婳。”林婳神情严肃地揪着他的衣角。
她心痒就算了,绝对不能让别人心痒。
江谦一听却难得笑了,眼睛弯弯的,“那别人也不叫林婳啊。”
“那要是遇到名字里有婳的,你就叫她婳婳了?”林婳瞪大眼睛,对他的回答颇为不满意。
“不会。”
林婳只有一个。
所以婳婳只会指代一人。
这还差不多。
“你再喊我。”林婳跟在他后边。
“婳婳。”
如愿以偿,她开心了。
但林婳向来是贪心的,缠着江谦喊了许多许多“婳婳”,喊到他下意识叫她便是这两个字。
“婳婳,走了。”
手插裤兜的江望倏忽震惊地看向他最爱的哥哥。
他哥刚才喊心机女什么?
婳婳?!
这么肉麻的称呼怎么能从他哥哥的嘴里吐出来!
江望的眼神太过于悲愤,看得江谦不自然地偏过头。
女孩穿鞋慢慢吞吞,穿外套也慢腾腾的,看得江望止不住生气。
故意的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婳个鬼的婳!
“阿姨明天见,弟弟再见。”林婳终于收拾好自己,日常和两人拜拜,脚步轻快地跟着江谦离开。
“江谦喊我。”
林婳动作顺溜地坐上电动车。
“婳婳...”
嘻嘻,他说话真好听。
戴好头盔的林婳凑近,“喊我喊我。”
“......坐好。”
“你快喊呀!”林婳没听见想要的,一点儿也不配合。
“婳婳坐好。”
“好的。”林婳立马往后挪。
江谦语塞。
怎么感觉又乖又不乖的?
到御江苑时,林婳还舍不得下车。
“婳婳回去吧。”
“婳婳明天见。”
知道她喜欢听,便哄着她回家。
林婳欢天喜地进了家门才反应过来。
心机男!
“嘻嘻嘻”
林婳踢掉鞋子,随意丢掉书包,砰砰砰往楼上房间里跑。
扑进被子里抓住肥猪崽,又带着玩偶滚来滚去。
“你又在发什么疯?”门口不耐的男声响起。
林婳僵住,慢慢坐起身,掀开头顶的被子,却意外看见门外有两个男人。
愉快的心情骤然下沉。
林婳愤怒地抓起枕头就往门边摔,正好打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谁有你疯?带着别的男人进你妹房间。”
此话一出,林恒神情有些尴尬。他是想着好友从小也见过林婳许多次,穿校服、睡衣的样子也都见过。人家纯粹就把她当妹妹看,便没注意这点细节。毕竟谁会把妹妹当异性看啊?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孩子。
“妹妹大了,我一个外男确实不好进房间,我在楼下等你。”好友识趣下楼。
“行了,收拾一下跟我出去。”林恒拿起地上的枕头丢还给她。
林婳却是嫌弃地踢开。
脏了的枕头,她不要。
“闹够了没!”林恒一阵火大。总怪他对她这不好那不好的,也不看看她这臭脾气,谁能忍着不发火?
“我闹什么了?被别的男人碰过的,我还能要?”林婳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智障。
林恒:“......”
“行行行,不要就不要了,楼下等你。”林恒顺手把枕头丢到垃圾桶里,并关上了门。
素来和她不对付的林恒今天怎么会好心带她出去玩?
林婳下意识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
10:07
已经这么晚了,他们似乎忘了她明儿还得上学。
林婳扯了扯嘴角,倒在床上不想动。
楼下的林恒等得心情烦躁。
10:39
林婳终于下楼。
“大晚上你穿这么少?”林恒一看她那短衣服就黑脸。
神经病,一心情不好就逮着她教训。以前他眼里哪看得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何况她衣服又不短,连肚脐眼都没露。
“去哪?”林婳语气很差,活像林恒欠了她五千万。
林恒骂骂咧咧,想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这时倏忽想起刚才卧室里的不愉快,回房间拿了件新的套在她身上。
“新的,别脱。”林恒恶狠狠地说。
林婳切了一声,脱掉丢还给他,自己上楼拿了件巨大无比的黑色外套穿上。
这么一折腾,将近十一点。
林婳独自坐在后座,安静看着车外面的景色。
霓虹色彩在她眼里流过,这样看上去倒是乖巧了些。
开车的林恒收回视线。
“之前听阿恒说,妹妹想补数学?”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温柔道。
林婳当耳旁风听。
男人一顿,又开口问:“妹妹觉得我如何?”
林婳闻言,上下扫视他全身,看得人越发僵硬之后摇了摇头,“不咋样。”
林恒黑线,“别耍脾气,你顾大哥问认真的。”
不说就硬要掰她嘴说,说了又不高兴。还是江谦好啊,江谦就不会这么虚伪。
林婳重新看向外面。
林恒气得牙痒痒,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妹妹看不上就算了,”男人笑了笑,“不过妹妹怎么突然要补习了?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林婳没说话。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说出比别人差劲的话,尽管那是事实。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忽视,男人眼里的笑意渐散。
本身也是天之骄子,哪受得了这冷落。
林恒看不下去,“别理她,她就是故意和你作对。”
后座的女孩依旧不言不语。
“妹妹不是这样的人,”男人叹气,眼里又聚起笑意,“妹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怕你哥哥生气才一直不说话?”
能和林恒成为朋友的,脑子果然也不正常。不说话就随便乱猜,还以为自己猜得很准,一样的自大狂妄自以为是。
“不要和我说话。”她怕智障传染给她。
“我猜错了?”男人追问。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人?真不愧是林恒的好基友。
“不然呢?真是闲得无聊!”林婳狠狠瞪了他一眼。
男人也不在意她的敌视,笑笑不再说话。
林恒瞥了一眼,也没再开口。
莫名其妙。
林婳感觉自己被套了话,但又不明白他们意欲何为。她有没有男朋友这事很重要吗?
林婳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大男人一定要喊她出来做的事情就是吃夜宵。
脑子有洞!
周末不能吃?非要在她明天要早起上学的时候吃!
“想吃什么自己拿。”林恒说完,自顾自挑了些海鲜。
“不想吃,我要回家。”林婳悄悄观察男人的神色。
“来都来了,不点就看着我吃。”林恒一向不惯着自家妹妹。
白吃白不吃。
林婳小声哼了哼,哗啦啦点了一堆。
自从在江谦家吃晚餐,她已许久未这样任意点餐了。
“妹妹胃口真好。”
林婳直接抛下那人,跑到她哥后面。他们顾家的人,不管说话做事都喜欢弯弯绕绕,她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