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我绝对不可以 第2章 第 2 章

二、

徐渡一看备注，瞬间惊得汗毛直竖，头疼都挤出去了。

还好定了闹钟，该死，最近太忙，他真把这事给忘了。

MoL是他最喜欢的数字绘画插画师，作品不仅技术强悍还富有生命力、感受性，说是他的灵魂缪斯、精神向导也毫不夸张，尽管他的确是没接触过绘画的理科男，但这并不妨碍他高一时对MoL作品的一见钟情。

这次预售是MoL第一次跟服装品牌合作，前两百名下单就能拿到MoL的亲签海报，徐渡期待了很久，甚至，他手上还经营着一个MoL的安利bot呢，粉丝不在少数，表率是肯定要做的，他必抢无疑。

“MoL联名T恤？”忽然，“梦魇”开口了，“是我知道的那个MoL吗？跟A牌合作的前卫艺术家，本职是画数字绘画那个？”

徐渡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急忙按停闹钟，同时戒备地看了周墨斓一眼，他不太希望对方知道他喜欢什么。

“诶！”周墨斓举起手往后退，“我可不是偷看的啊，是你一直不关闹钟，我想提醒你一下，结果不小心看到的。”

良久，徐渡泄了口气，确实是他理亏，只能应了是。

“嚯，没想到你还喜欢潮牌啊，”周墨斓笑得轻浮，得意地捏了捏自己精致的紫毛，“品味不错嘛，如你所见，本人对潮牌也略知一二，A牌这次新出的衣服的确很好看，他们邀请MoL参与设计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不过这款T恤的预售不是不限购么？还需要定闹钟抢啊？”

“我需要的不是衣服。”徐渡不爱搭理臭屁精。

“哈？”周墨斓有点疑惑，“不需要衣服你抢什么预……”猛地，脸色被错愕替代，“等、等下，你……你抢的是前二百名的海报？你、你喜欢的是MoL？？？？”

徐渡刚把安全带解开，又不由眉头一皱：“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周墨斓脑袋和手都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对前卫艺术家感兴趣，所以有点惊讶罢了。”

徐渡观察着周墨斓，对方一脸愕然，不像是耍他的样子，于是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喜欢不需要理由，我们走吧，烦请你带个路。”

反正他现在一句废话都不想说，只求赶在4：30之前连上WiFi！

徐渡腾腾“杀”气瞬间窜出。

一周前，MoL刚刚发布了一则消息，说是要休息一段时间，手头稿件均已清光，暂时不会更新作品了，且归期不定。

天知道徐渡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有多五雷轰顶，这说明这次联名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唯一一次亲签抢购了，所以徐渡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谁敢影响他抢这次预售他跟谁急！

话痨如周墨斓都愣是一句话没说，火速带他上到屋子，拿了双拖鞋给他后就直接指明了WiFi密码方向：就贴在电视柜旁边。

徐渡干脆道了谢，换上拖鞋直奔电视柜而去。

连上WiFi之后，徐渡退出了所有后台应用，进入了预售页面，看了眼时间：

【4：19pm】

很好，也算绰绰有余，徐渡庆幸，只需盯好时间即可。

4：27、4：28......

数字愈发靠近，徐渡的手指愈发颤抖。

4：29：57、58......4：30：00！！

徐渡猛地按下“立刻购买”，但跳转付款界面却卡住了，徐渡都快窒息了，幸好只是两秒，他几乎是凭意识按下了付款指纹，完成了抢购流程。

但这还不是结束，徐渡颤抖着手指，点进客服窗口，询问客服自己现在这单是几号。

一分钟后，客服回答：亲亲，您的单号是第157号哦。

“YES！”

徐渡兴奋得握拳感叹，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手臭了这么多年，最后一次终于也让他尝到抢到亲签的甜头了！

“哇......原来你也会兴奋啊，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啊，抢到了？”

耳边突然响起他人之声，徐渡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周墨斓家里。

“嗯，”他收住兴奋，“抢到了。”

“啊……”周墨斓恍然一叹，旋即又是一笑，“那太好了，恭喜你啊。”

“谢谢。”真难得，听到他这么说徐渡都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那我们收拾收拾就去......你怎么用这张画做手机桌面啊？！”不知道周墨斓注意到了什么，突然惊呼。

徐渡皱眉疑惑，举起手机一看，原来是订单页面退回了桌面——背景正是他对MoL一见钟情的画。

徐渡把手机一收：“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周墨斓这次真是批判得斩钉截铁，“他这张画多早了啊，主次不分，色调浑浊，明暗拉不开，甚至连最基础的线条都不够流畅，很明显到处都是问题啊。”

徐渡：？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窜进耳朵里了？

“我觉得画得很好就够了。”

徐渡怒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就是他不愿意让周墨斓了解自己的原因，他的好心情瞬间被砸了个稀巴烂，熊熊怒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还有，即使你是学过画画的，也不应该对别人喜欢的事情评头论足，就算它真是坨‘屎’，但它是MoL画的，那我就喜欢！”

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MoL！

这人根本不懂这幅画对他的意义，虽然也是学画画的，但专业不是数字绘画，而是3D建模，也不是什么大佬——这是周墨斓自己说的，有必要在明知他喜欢的情况下炮轰另一个圈子的大佬吗？！有什么资格！

周墨斓被他这么一怼也急了，耳朵和脸涨得通红：“不是，我说……！”

“叮铃铃铃——”

铃声响了，但不是他的手机，周墨斓拿起手机看了眼，罕见神色一凝：“我先接个电话。”说完就走进厨房接电话去了。

周墨斓在厨房里来回踱着步，徐渡隐约能看见他紧缩的眉头，听到他烦躁地说：“喂，什么事？”声音突然冷了好几个度，“非得是现在？我不是说过我现在做不了吗？”“……啧，好吧，那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他把电话一挂，迅速跑进了走廊最深处的房间，很快，又抱着一个袋子走了出来，路过徐渡身边时，他说：

“好了，徐渡，我们先别吵了，你有驾照吧？”

徐渡正在气头上呢，脸板得梆硬，闭口不答。

“你不说我就默认你有了，”周墨斓也不纠结，直接抓起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把车钥匙，“凭你的性格也不可能不早早考了，你之前不是说来了就有包裹要搬吗？这是我另一辆代步车的钥匙，黑的，位置就在紫色那辆旁边，要是认不出来，等会儿我用手机发你……”

周墨斓叽里呱啦地交代了一通，大致内容为：自己开车去拿包裹、饿了自己去找吃的、房间是最里面右边那间自己收拾、最里面左边那间房不要去其它随他探索，以及“抱歉这次请不了你吃饭了下次再说吧”。

说完就撇下了徐渡，带着红晕都还未散去的耳朵和脸火急火燎地冲出了门，只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橙叶气息，缠绕在徐渡鼻息之间，勾得他气不顺，心还烦。

“天煞的。”

半晌，徐渡骂了句，这人就是这种能弄轻而易举把他搅得天翻地覆，然后又轻而易举把他撇下的角色，气得他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鼻息间的橙叶香气又变浓了，搞得他不耐烦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算了！

徐渡大气一出，他明知道周墨斓是什么样的人也过来了，说到底也是他自己找苦吃，更何况，这都是为了工作......他忍！

想着，徐渡攥紧了手里的车钥匙，一声不吭地拉着行李就往最里面右边的房间快步走去……

……

天色渐暗。

徐渡忙活了一天，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抬手看了一眼表：

【8：14pm】

他叹了口气，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口气干到这个点，连饭都没吃，此刻，抢到了MoL亲签是他唯一的慰藉。

“你一定要跟墨斓好好学学啊……”

老妈的叮嘱突然浮现耳边，徐渡眼睛一睁，又觉烦躁，干脆坐起身，静静地环视了这个房子一周。

房子很大，在繁华地段，离他公司特近，装修高级漂亮，一看就知道屋主生活品质定是不低，可家里跟家务相关的工具居然要啥没啥，整个屋子找不到半块抹布，厨房炉灶崭新锃亮，连半点新鲜果蔬的影子都见不着，但投影仪、游戏机、零食、饮料等等娱乐物品倒是一应俱全。

这能学什么？“自甘堕落的最快方法”？

徐渡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他没发现工具就拉下面子给周墨斓发了消息问工具都在哪，半天也不见回，电话也不接，又给他气得头皮发麻，干脆自己去附近的商超买了算了，甚至出于老妈的叮嘱，他一边怒火中烧一边又不得不站在水果区精挑细选买了几样水果，着重选购了几颗周墨斓喜欢的红心火龙果，贵得要死。

和周墨斓待在一起永远只有灾难，徐渡已经吸烟刻肺。

然后更气的来了，手机响了，徐渡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又是【周墨斓】三个大字。

“鬼”来电，真不想接。但不接又能怎样呢？他们还要一起住一阵子呢。

徐渡按了按太阳穴，按下了接听键，将听筒凑到耳边。

“喂。”周墨斓率先开口了。

徐渡：“什么事？”

“你晚饭吃了没啊？”

“没有。”

“那刚好啊，我也没吃，准备回去了，”周墨斓声音轻快，跟个没事人一样问他要不要一起吃，还说，“你不是爱吃黄鳝煲仔饭吗？那家粤菜馆的可好吃了。”

饿了一天的徐渡：......

该死，好生气，但又好饿，想吃。

“那就麻烦你了，”徐渡抿唇，“回来后我会把钱给你。”

“好嘞，”周墨斓笑了笑，“再点点？你想吃什么？我把菜单发你，你选好了告诉我。”

徐渡：“我煲仔饭就行，你想吃什么你自己选吧。”

“好吧，”周墨斓说，“噢，你要是洗澡的话，洗发水沐浴露你需要就用，但是架子上那瓶紫色的固色洗发水千万别用啊，用完要变成‘灭霸’可别管我没提醒你。”说完就准备挂电话开车了。

“等等。”徐渡急忙叫停。

周墨斓：“咋了？”

“煲仔饭不要....”

“煲仔饭不要放葱，所有的都不要放葱，我知道，”周墨斓抢答了，甚至还又笑了，“你还担心我不记得么？小时候我抖了点葱让你吃差点没被你挠死，我现在记得可牢了，哈哈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惹你恼火了。”

那次直接呕吐了的徐渡：......

好笑吗？好笑就是好童年阴影。

“你专心开车吧，”徐渡不打算再多说，“我在家等你。”

然而，没承想，电话那头却在这时沉默了。

徐渡有点疑惑：“喂？”

电话那头只能听到轻轻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反应。

徐渡皱眉：“周墨斓？”

“啊，”周墨斓这才出声，“没事，没事，我很快回去。”

徐渡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

徐渡从头到脚把自己洗了个干净，吹头发的功夫，周墨斓回来了，胳膊肘挽着打包袋，风尘仆仆的。他关了吹风机往客厅走。

“你果然洗澡了，”周墨斓站在玄关笑着看他，然后嗅了嗅空气，“这是你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嗯。”徐渡走到玄关，接过了打包袋。

周墨斓也不客气，直接让他拿：“你放好了就先吃吧，我去洗个手。”

“嗯。”徐渡又应一声，提着袋子往餐厅走。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份份拿出来，除了黄鳝煲仔饭还有好几样，在晚上九点这个时间段，也不知算不算隆重。

刚把碗筷摆好，周墨斓就洗好手过来了，兴致勃勃地拉开椅子：“哇！吃饭吃饭！”却突然身形突然一顿，倒吸了口凉气，“嘶、啊......”

正准备舀饭的徐渡抬头一看，只见周墨斓正揉着左手的手腕，表情痛苦又凝重，看他注意到了，居然一怔，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手，又把嬉皮笑脸换上了，讪笑着冲他解释：“没事，就是抻到了、抻到了，呵呵......”

一看就是有猫腻，他能信？徐渡瞥了周墨斓缩在衣服后面的手一眼，不止左边，右边也带着黑色护腕，隐约露出了点膏药的影子，今天刚见面的时候没注意到膏药，还以为这周墨斓搞这护腕就是为了潮呢，居然真是有伤？难怪他今天搬行李的时候周墨斓就光看着，没搭手。

徐渡皱眉，什么也没说，不耐地舀了碗饭放到了他面前。

周墨斓又是一怔：“呃，你不用......”

“坐下，吃。”

徐渡厉声打断，丫的，伤员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他一堆乱七八糟的气还没消呢，周某如果识相最好别再惹他。

果不其然，审时度势的周某一听，立刻提溜着个脑袋坐了下去，望着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居然透着些胆怯，等他把筷子递过去。

徐渡：......什么意思？倒显得他反客为主了？

恼人的橙叶香好像又浮现了，连食物的气味都挡不住，讨厌的周墨斓，搞得徐渡心情很不美妙，他把筷子递给周墨斓：“我给你买了火龙果，红心的。”他试图说句好话缓和氛围，尽管语气生硬和眉头紧锁实在说不上友善，换来周墨斓愣愣的答谢。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顿美味的饭吃得干巴巴。

吃完，徐渡站起来收拾东西，周墨斓见状也跟着收，又被他给了一记眼神刀，吓得缩回了手，然后他就在厨房里一边洗碗一边在心里又把口口声声说过“绝对不会再惹你恼火了”的某人骂了十几遍。

弄完出来一看，周墨斓已经切好了火龙果，坐在客厅里吃了，看他出来了，还冲他笑：“好吃，甜，嘿嘿。”呲着个大牙，牙齿染了色，红彤彤的。

傻相。徐渡抿了抿嘴，暗骂一句。

“还在生气啊？”周墨斓望着他，挪着身子过来了，坐在离他最近的沙发边沿。

徐渡没说话，周墨斓就扯了扯他的裤腿：“诶，坐下来吧？”

徐渡没动，周墨斓就起身按住他的肩让他坐了下来：“唉，徐渡，不要生气了，其实美术生在学习过程中都会互相点评作品的，我只是职业病发作就......我承认我做得不好，但我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是想和你说MoL最近那张图更好看更适合你做桌面，还有放你鸽子这事，抱歉哈，但我也真是突然有事……今晚的饭钱你就别给我了，算我弥补一点过失吧，行不？”

“不行，”徐渡看了他一眼，“饭钱我会给你的。”

周墨斓插起一块火龙果递给他：“那你就当是置换，行不？尝尝吧，这么甜，肯定不便宜吧？”

徐渡抿了抿嘴，半晌，伸手接过了。

“诶！这就对了嘛，”周墨斓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唉，你刚才气压好低啊，吓死我了。”

“那还不是......”徐渡下意识张口，意识到不行又憋了回去。

“那还不是什么？”周墨斓问着，却话锋一转，笑嘻嘻的，“我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到客房里面了，哇，不愧是你啊，还是收拾得这么干净，一丝不苟的，比我干活利索多了。”

虚伪！徐渡把脸瞥过一边，他才不吃这套。

结果对方不依不饶，凑上来看他：“诶，我刚刚还看到你拿了几本民间志怪小说，没想到你还对民俗感兴趣啊，正巧，我有超多民俗相关的画集的，改天我们可以交换书看看，怎么样？”

就说不想让这人知道兴趣爱好了，会被“利用”到连渣都不剩，可是，民俗画集......

“我那些可都是典藏版，”周墨斓乘胜追击，“内容可丰富了，不是学美术的都不知道能上哪儿找去呢，怎么样，看看吧？徐渡？”

徐渡瞥了讨厌的人一眼，对方唇边沾了些火龙果汁的红，轻浮得更扎眼了，徐渡见着不爽，抓了张纸按到这张凑得太近的轻浮的脸上：“你先擦擦嘴吧。”

最好把你身上那股恼人的橙叶味也一并擦掉。

看不见这张脸了，徐渡才勉强道：“行。”

“哈哈哈，”周墨斓立刻就笑了，也不恼，又凑上来，“是的嘛徐渡，别生气了，你干金融的肯定知道‘和气生财’，所以咱们就别置气了，咱们接下来还要相处一阵子呢，第一天就闹翻多不好啊，我保证我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

你最好是，徐渡皱了皱眉，不过，周墨斓这下算是说到重点了。

他平心静气，说道：“确实，你说得对，我也不想跟你闹翻，所以为了和谐，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这期间应该遵守什么‘原则’吧，关于你的要求、我会做什么，以及房租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