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光性极好的青色窗帘,被骨节分明的手拨开,初显的晨光一道道撒在大理石上。
林聿闻捏着喷壶,细密的水雾落在鹿角蕨的齿状叶片上,微积海洋造型的花盆随着水滴渗透补上海的蓝色。
陈楚恒提前发了信息,说他妈妈从老家寄来了泡菜等一系列重达23斤的特产,今天来找他和温礼夏吃回国第一顿饭。
于是当门铃如预料地响起,林聿闻没多想便拉开了大门,一头海藻的程褚然顶着巴掌印大剌剌站在门口,正闲不住地冲着智能监控摆造型,克罗心项链的彩石晃出肆意的角度。
“闻哥,求收留!”程褚然扒拉着门框,半个身子挤进来,颇有当年翻墙的痞子味。
“你特么,搞什么,不是,你回来了?你爸知道吗?”饶是林聿闻都有一百个问号在心里。
林聿闻没好气扫了他一眼:“进来吧。”
他在鞋柜前蹲下,程褚然赶紧狗腿地跟着蹲下,他衣领下小半个牙印正新鲜着:“我来我来,闻哥,衣食父母啊怎么好麻烦您这些小事。”
林聿闻不跟他客气,拎起随手放在鞋柜上的小喷壶:“穿底下那双巧克力色的,还有,你爸问我我就如实说。”
“知道了知道了。”程褚然穿上鞋。
刚停不久的门铃又响了。
程褚然嘿嘿一声,摸着脑袋拉开门,先出现的是两缸子沾着霜气的泡菜和一个硕大的颜色喜庆的塑料袋子。
陈楚恒颠了颠袋子,略喘着气把东西搬进来,一转头,程褚然。
“我去,你这脸上,谁替天行道了?”
程褚然“矫揉造作”:“还不是赵小姐啊,我一下飞机就去找她了,千哄万哄叫出来,亲了口脖子就气得给了我一巴掌。”
林聿闻用小喷壶滋了他一下:“周六,早上七点,把人喊出来,家里爸妈肯定还没上班,怎么出来的不说,还要带着脖子上的印回家,你有病吧。”
程褚然转了转眼睛,也知道自己站不住脚:“昂,那什么,给她买了个遮瑕才走的。”
按门铃的动静不小,温礼夏睡衣套外套,从楼上走下来。
“人这么齐呢。”他顿了顿,其实是有些陌生,毕竟他们几个很少单线联系,但是凑到一起,相处的状态一下变得很不一样。
林聿闻自然地拍拍手:“好了,海藻哥,你还是三楼那个房间,我跟陈楚恒我俩去厨房,小夏你浇花好不,喷土就好了。”
“okok”程褚然拉着咕噜咕噜的行李箱按电梯,期间扫地机器人跟他的箱子打了一架。
“来了来了。”陈楚恒撸起袖子,拎起泡菜缸子等七七八八的特产往厨房走。
“好哦。”温礼夏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小喷壶。
男大学生胃口好,肠胃也好,于是牛肉火锅就这么准备起来了。
林聿闻在水池边择茼蒿,陈楚恒剁牛骨的动静震得陶瓷锅叮当作响,他妈妈也起得早,操着方言跟两个人打视频。
“小林啊,多亏你照顾我家崽,孩子有点笨,心不坏的”“臭崽,这么好的骨头不会切的”
说得陈楚恒面红耳赤,赶快搪塞几句挂了视频。
牛油接触到锅底发出兹拉兹拉的美妙乐曲,焦褐色的美拉德反应在视觉听觉上调动观者的食欲。
程褚然一脸傻笑地走进来,不用猜都知道赵媛媛又理他了。
林聿闻用长柄筷子从泡菜缸里夹了两大根水汪汪的泡菜,馋的程褚然肉眼可见的着急。
“哎哎,给我尝一口,闻哥,饿死了,我在国外吃的都不是人饭啊。”
林聿闻没理他,只是切菜的菜板上“不小心”忘记了两片。
程褚然捏起来就往嘴里塞,一边嚼吧一边点头。
锅底炒香,加水,陈楚恒看着瘦力气可大,蹭一下拎起大锅往外走。
温礼夏从院子那侧打开门走进厨房。
林聿闻进来端菜,看见他,招了招手:“小夏,来,选丸子。”
他拉开冰箱极冻层,隔层收拾的很整齐,憨态可掬的丸子躺在里面。
“班长有推荐的吗?”温礼夏伸手去拿,正好和林聿闻的手碰到,他的食指又带上了素圈,但明显比温礼夏拿走的那枚新。
林聿闻没有收回手,拍了拍他的手:“我推荐墨斗丸,会不会冻手?”
温礼夏撕开墨斗丸倒到林聿闻手上的深口大碗里,冻丸子叮叮咚咚地掉下去:“不会,这是你那枚纪念戒指?”
林聿闻垂眸笑了笑:“嗯,一直带着总不能突然没有了。”说着,他又拆了一袋蟹粉丸子。
温礼夏调侃:“谁家毕业三年了,还戴着高中纪念戒指?”
林聿闻把几样菜并到一个托盘,试了试重:“我旧情难忘不行吗?”
调侃的人是温礼夏,此刻脸上泛着热度的人也是他:“那你这枚应该给我戴。”
林聿闻眯了眯眼:“那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