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湘见暝 第33章 唤你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不见月轮，亦没有星辰，荣城现在陷入寂静，不见灯火，偏偏北部的新县却是透露出寒芒，照彻夜空。

长剑已经布满了整个新县，就待南暝一声令下，便齐朝地下的小老头刺去，让他万劫不复。

这招，叫做辞月，在月华的照耀下，剑阵威力更甚，但今日月轮隐去了，威力，似乎也会小许多，但洛寅亲自教的东西，再小也会让他受些苦头。

“这架势，可真是吓到老朽我了。”

老者周身运气，双手交汇，缓缓柔动，一阴一阳，生出太极之象。

“降。”

南暝云淡风轻的一声，周天长剑迅速下坠，直指老者，长剑之密集，犹如山泽之气，日月之华，无差别的攻击下，老者周遭的一切被碾成齑粉，无一幸免。而原先由碎羽分出去的一支则是将公孙湘等人好生护着，不被波及。

尘雾飞扬，地上插满了长剑，断裂的，交叉在一起的，各种样式应有尽有，这个地方以后或许会成为侠客们茶余饭后常论之地。

南暝再次挥动碎羽补上几剑，确保剑阵完全命中，而后再一剑，散尽尘雾，老者却是背着双手，淡淡飞了出来。

“果真没事吗？”

在南暝补出的几剑命中之时，传来的灵力感应，很是雄浑，犹如那根定海神针一般。

“小朱雀这是心急了？你有心机，有头脑，可是这实力，却是被削弱不少，你不是要试试老朽我吗？这一试，比之何如？”

“你，很强。”

“能得到小朱雀的夸耀，也不亏我练了这么多年。你试巴试巴我，那我也来试巴试巴你。”

霎时间，老者已经闪到南暝身后，单手运力，太极生显，只是一掌，便震出了吞没周围云雾的灵力波动，掀起的气浪又将刚刚剑阵所造成的景象再重现了一遍。

月亮，出来了。

“小朱雀，老朽这一掌......”

老者脸上的表情快速变化着，自信，不解，震惊，再到释然。

“这一掌，可真是差劲。”

南暝仅仅是用左手便接下了这一张，虽说自己留了些血，但问题不大，右手则是借用月华，天地间的灵力聚拢在剑刃之上，当月华照耀山川之时，便是万物归寂之刻。碎羽斩下，这一击，震碎了老者原有的雄浑，重重跌落在地，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声响。

“谢谢陪练。”

南暝落地，朝公孙湘走去，脸上是自豪，在说着姐姐快夸我，我是不是很棒。

公孙湘快步跑了过去，擦了擦南暝嘴角的血渍，并不埋怨，而是担忧。

“痛不痛？有什么伤到哪儿？我给你治治好不好？”

“姐姐，好像母亲一般唠叨。”

“怎么，嫌弃我来了？那我走便是。”

公孙湘转过身去，不再搭理南暝。

“不是的姐姐，我这是，这是开心。”

“开心就说我唠叨？”

“比喻嘛，姐姐很好的。”

“我可没有听出来你哪儿说我好。”

“姐姐最好了。”

“骗人。”

“姐姐别生气。”

“要。”

在南暝的一通哄骗下，公孙湘终于是气消了。

“阿暝，你怎会如此会哄女孩子，是不是对别的女孩子用过了？”

“没有，第一次。”

“那这么熟练？”

“因为姐姐心善。”

面对公孙湘的质问，南暝不敢抬头，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哄女孩子无疑。

剑阵和掌鸣所造成巨大的声响，终于是将树下熟睡的师，花二人吵醒，却不料一睁眼就是两人的打情骂俏，好不生气。

“你们俩，够了哈，前不久还互不搭理，今天却跟小两口一样。”

“师姐姐你在说些什么，阿暝他，他是我弟弟，对吧？”

南暝扭头不敢看着公孙湘，浅浅回了句“嗯。”

“湘姐姐，暝哥哥，你们这样，瞎子都看得出来。”

花满漫无力地趴在师卿竹身上，睡了好久，全身都好酥软。

地上老者的呻吟也消失了一段时间了，但因为众人的搭话并未注意到。尘雾慢慢散去，老者再次站了起来，这一次，他要改变攻击对象了。

老者笑了笑，“小孩子们很是开心，那不如也让老朽我开心开心？”

老者蹬了蹬腿，闪出残影跃过南暝向公孙湘抓去，这一下，让南暝失了方寸。

“滚开。”

南暝连忙拿剑朝老者刺了过去，剑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后者却消失了，这剑便由惯性指向了公孙湘。南暝立马召回了碎羽，腾跃了身子避开公孙湘，但这一下，又让他重现了那日洛寅的毒打。

老者残影闪回，将早已经聚好的太极掌打出，正中南暝。南暝被这力打飞数米，后背与大树来了个贴实触碰，这一下，让他内脏受损，经脉受阻，一口淤血从最终喷出。

老者不给他落地的机会，上去再来一脚继续踢向空中，南暝肋骨尽断。老者双手合十，地上生出梵咒，一个大大的卍字就要打了出去，公孙湘见状再次吹奏起泠风，灵力朝南暝聚拢，生出柔带将他接住，并分出一支阻挠着老者。

“小姑娘，凭你的能耐还阻挡不了我。”

老者说完便要将这卍字打出，却又响起一阵琵琶声，干扰着他体内的灵力运转，一分神又被一鞭子抽中，卍字便有所消散。

“小娃娃们可真烦。”

老者一用力便将周围的一切震开，聚起小了一圈的卍字朝空中打去。

眼看就要命中之时，一把扇子旋转着飞了过来，将卍字打消，顺道使出几枚飞镖击退了老者，公孙湘立刻跃了上去，稳稳接住南暝，落地之后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伸手触碰着他的脸，无言，只有伤心泪。

“小湘儿，先给他治治，我们去应付他。”

沈言却是绕过众人走向南暝，和公孙湘一起将他抬到树下，共同运气，为他治疗。不出一会儿，南暝灵力受阻之处已经被疏通，经脉也被公孙湘矫正，但内伤却要休养一阵。

公孙湘将南暝贴靠在自己的肩上，整理着他有所散乱的头发，用手感受着他的心跳，此刻的自己很害怕，以至于哽咽到无法说话，这是她见过南暝伤得最重的一次，她用尽周身灵力为他调养着，怕他再次陷入噩梦，还会奏响笛子，眼，却再也离不开他了。

“公孙姑娘。”沈言看着此般的两人，心中也有情绪，但他知道，她在，那这个人的心，怕是永远不会离开。画了个阵法帮助公孙湘恢复灵力后便转头将气撒向了老者。

“你个老不死的，敢这样打暝兄，我今天就要抽出你的脊骨，敲碎你的脑袋，禁锢你的神识让你生不如死。”

这番恶毒的话还是众人第一次听到，除了震惊，便是对平日里样貌翩翩形象的沈言有了另一番看法。

“哟，你是......”

“沈言。”

“沈小友，我不过是伤了一个与你无关的人，你又何必这样呢？”

“无关？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无关了，他是我的挚友，你伤他就等于羞辱我。”

沈言一个箭步冲到老者跟前，召出扇子打向了他，横扫，处肘，上揣，前冲，将老者逼得连连后退；诸葛焕召出震卦辅佐沈言，让他动作更快，可却还是被老者躲了个干净。

书烨架起长枪伴随着兰墨的箭矢掩护上去同沈言一起向老者攻去，上挑，撑枪而后如龙，终于在十几个会后后刺中了一枪，虽然老者只是手上有条微小伤口。

“人多，欺负我一个老头，不跟你们玩儿了。”老者抬手划出一道裂口，进了去就消失了，众人见此便知晓双方并非同一个境界。

“诸葛焕，沈言，你们去看看地上那些尸体，苏源，兰墨继续警戒。”

“好。”

沈言和诸葛焕前去翻过地上那具完整的怪物尸首，虽然很是狰狞，可勉强还是能看出人形，沈言将手探查着尸首，诸葛焕则是运力，感知它的生命气息，随后二人对视了一番，走到师卿竹面前，“这具尸首，确实是人，应该就是新县之前传闻被风萧注入毒素的那批人，体内有一股奇怪的灵力在运转，而他自身并不是修道之人。”

“况且，这人的神识被剥离，只是剩下了一具肉身，要么凭借着本能活动，要么就是听令于更高级别的怪物。”

“照你这么说，那个老者，也是怪物？”

“并非没有可能，刚刚与他对战的时候，他体内，隐隐有一股不属于常人的灵力，像是来自于某种凶兽，尤其是他要打向暝兄之时最盛。说起暝兄，我的消息说完了，就先走了。”

师卿竹点了点头。

“兰墨，再去找几间干净的屋子。”

“好。”

“公孙姑娘，先不必难过了，暝兄他只是晕过去了，有你在，并无大碍的。”沈言安慰着公孙湘，眼神却不曾离开过南暝。

“嗯，谢谢你，沈公子。”公孙湘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拦下。

“同行之人何必如此，暝兄，还等着你去唤醒呢。”

“嗯。”

公孙湘不顾礼节，将脸贴近南暝，仔细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脉搏，他的呼吸，每次的起伏都让她心疼万分。

“阿暝，你太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但你也别离开我，好吗？”

南暝依旧是没有回应，公孙湘便继续说着，笑着，哭着，但不曾停下。看见这一幕的沈言，心中有所落差，但他并不想要放弃，还是默默走开了。

众人在商讨完事情后，不一而同地看向树下的两人，有羡慕，有欣慰，也有心疼。就这样，一人躺着，一人说起，其他人看着，任凭月光照耀他们，此番场景，让人记忆犹新。

最后兰墨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哎呀累死我了，我，我找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哎？你们在看什么？我也要看，我靠，这狗粮......”

兰墨话还没说完便被众人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