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湘见暝 第32章 剑阵

迷雾中，一个人影跟随着光芒的指引，快步赶去，看不清容颜。

“永别了。”

剑，离公孙湘越来越近了。她慢慢闭上双眼，准备接受这一切。

“滚开！”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彻整个新县，好似猛兽咆哮，宣示着它的主权。

一柄剑，挡在了公孙湘身前，一挥，另外两柄，碎开了去，随后将剑插在地上。之后这人转过身来，将手伸到自己跟前，他们对上了眼，他将公孙湘拉了起来，却不等她抱向自己，自己倒是紧紧抱住她，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姐姐，我不该那样对你的，我不该离开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的阿暝，是我不好，让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我怎会生姐姐的气呢。”

“那你为何疏远我？”

“是因为，因为有人说，我一直粘着你，你，根本就不开心......”

“我怎会不开心？你知道你不粘着我，我有多难过吗？我以为，你再也不要理我了。”

“不会的，今后再也不会了。”

两人就这样拥抱良久，这样近的距离，能够听见彼此起伏的心跳声，渐渐地，变得同步。而那老者却也只是看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南暝注意到了公孙湘腿上的伤，将碎羽散开，取了一些凝结成一张凳子让她坐下，自己则是拿出药物涂在伤口周围止痛，而后注入灵力减缓感知，慢慢将箭矢拔了出来，可这样还是让公孙湘感到一丝疼痛，在南暝看向自己时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上好了药，缠好了绷带，南暝贴近公孙湘耳边，柔声道：“姐姐，等我一会。”

“好，你要小心些。”

“嗯。”

转过头的南暝，眼神不再温柔，是凶兽相杀时的眼神，将手链散出冰晶，碎羽重聚，拔剑，指向面前的五人。

“你们，该以死谢罪了。”

随后南暝快速冲向四人，身上掉落了几块冰晶，老者则是闪到一旁观望。

面容狰狞的四人扭曲着身体，早已经不是正常人的身形了，它们尖叫着朝南暝扑了过来。两个高大的怪物借力突向高空，嘶吼着，发出的声波将南暝定在原地，那两个小的则是趁南暝被控制伸出利爪刺了过来，南暝横剑挡了下来，可不料怪物力气太大，将自己震开。空中一个怪物顺势跳到自己身后，这样天上地下，自己都不占优势。

冰晶，在快速从南暝身上掉落，公孙湘见了，眉头一皱，而后又舒展开来。

老者仍旧是从容地欣赏这一招一式。

地上的三个怪物开始围转了起来，掀起灰尘将南暝包裹起来，这是无法被突破的风卷；天上的怪物则是趁机一直挥出双手形成气刃向地上打去。

一下，两下，灰尘被打散，复又重新聚集，风卷中的人在这样的攻势下，不倒也残。但说来也是奇怪，一直听到气刃命中的声音，可却不见得有血液飞溅出来。

老者捋了捋胡须，随后停了下来，心中明白了场上的局势。

地上的怪物分出去一个，跳到树上蓄力，而后快速冲向风卷正中，一阵厮杀声向外扩散出去。

终于，如它们所料，血液终于是飞溅了出来，天上的怪物很是兴奋，转过头向公孙湘掠去，地上的两个也停了下来，望着冲向前去的怪物。公孙湘却是一脸从容，她信他，不论何时。

在利爪伸出去的一瞬间，凳子分出一块细小的碎块化作刀刃，以无法闪躲的速度朝着怪物心脏位置刺了过去，伴随着吼叫，怪物应声倒地，眼神有所不甘，挣扎了几下，没了声响。

地上的怪物见到这副场景，纷纷做出应敌姿态，风卷散去，出现的是满地的冰晶，以及同伴的尸首，那两个怪物满脸的惊恐，难道那些血液，是它的？那这个人，去哪儿了？

公孙湘唤出泠风吹奏了起来，两个怪物捂着双耳很是难受，不过一会儿，迷雾散开，晕倒的师卿竹和花慢漫出现在公孙湘身旁。

一阵剑影闪过，携带着几道剑气，斩向怪物，而后者快速闪避后仍旧被击中，化作碎块散落在地上，重新出现的，正是南暝。

南暝回头望向公孙湘，而后执剑朝老者走去，剑刃之处还滑过几滴浑浊的血液，南暝将碎羽放在左手臂弯处擦拭一番，同时四周生出几团火焰将老者围了去。

“小公子，可真是非凡之辈，起先连我也以为你在村民的攻击下无法动弹，不曾想你早就逃了出去，破掉了这迷阵，好计谋啊，真是好计谋。”

“是你伤的我姐姐。”

“你看老朽这副模样，像是能伤到那位小姑娘的人吗？”

“这四个怪物，并不会使用器物，只有你，灵力，高于它们。”

“不错不错，小公子你......”

老者话还没说完，一道剑气砍了过来，老者轻巧地跃起躲开，缓缓落地，这副姿态，可比健硕男子还要轻快。

“小公子，可要尊老爱幼。”

“让我在你腿上，砍上一剑，再饶你一命，这便叫做，尊老爱幼。”

“小公子，话可不能说得太满。”

老者笑了笑，容颜开始变得渗人，他自信地朝南暝走来，嘴里念叨着：“我知晓你的一切，你的未来我也已经占卜完成，现在，你是既定之人呢，还是做着个变数呢？”

“口若悬河。”

南暝很是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想要为姐姐报仇，可自己灵力只是恢复四成，这小老头也不简单，方才自己潜出去寻找迷阵针眼，还是花费了些时间。

四个阵眼处于新县四个极地，分别在石碑之下，除去这里和自己离开之地的，西方上的字，是“阿弟不怕，阿姐护你，前路光明，此后不见。”

南方的石碑，自己找了好久，最后还是在诸葛焕残留的乾卦指引下才找到，深埋在地里，自己挖的时候顺带找出了两个平安符，一个刻着“洪”字，一个刻着“英”字，结合所有碑文，这就是那个被村民屠戮一家的姐弟二人，可惜石碑上的字被人抹去了。

找到四个阵眼，南暝用诸葛焕教他的八卦生克之法：正北为坤，震，巽克之；正南为乾，离卦克之；正东为离，坎卦克之；正西为坎，坤，艮克之。分别对应于四个方位，结出相应卦诀，万物生克，周天有易，卦至则阵解。

做完了这一切，那么整个新县的迷雾也就散去，方才公孙湘吹奏笛声之时自己便潜了出去，留下的分身也足以对付几个怪物，一番寻找，终于在一颗大树之下发现昏迷的师，花两人，自己则悄悄将她们带到了公孙湘身边。

沈言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自己需要拖住这小老头，看看几人之力能否擒住他，也许是因为上次风晋之事让南暝信心倍增，认为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那么一场战斗便会轻易结束。

“小公子你是不信？之前你在这雾气之中，也看见了一场戏码，这是我们单独为你准备的，你是这个戏码的主角，也是这整个尘世的主角；而那小姑娘看到的，则是你们的未来，哈哈哈，小公子，要不要听听那小姑娘，看见的是什么，又为何如此伤心呢？”

“你说我是主角，真是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弃子，短命之辈。”

这句话从南暝口中说出时，已经不再是以前那般动容了，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那自己便好好守护拥有的一切，往事，提起又如何，糟糕也好，悲凉也罢，自己，无所谓了。

“哎哎哎，小公子，或者叫你，小朱雀，你还没有告诉这位小姑娘你的真正身份吧，怎么，她对你不是意义非凡吗，怎么这个你都不曾告诉她，是不是根本心里就没有她的位置。”

“阿暝不说，自有他的道理，老人家，还请你，不要再为虎作伥了。”

公孙湘径直走到南暝身侧，习惯性地挽住他的手，十分坚定，看若磐石。

“姐姐。”

“我信你，你想说，我便听，不想说，那我便不问。”

“谢谢。”

“不许再说谢谢。”

“好。”

老者看着两人，若有所思，不知盘算着什么。

“小朱雀，你可知道，你，生来便是与天同寿；而这小姑娘，虽是修道，不过凡人之躯，千年寿命便是尽头，你若......”

“天地同寿，非我追取，相伴一人，万物不入我眼。”

“那她容颜衰老之刻，你还会对她如初吗？”

“一生，一世。”

“你这一生一世有多长，而她呢，就有多短，你们......”

“姐姐如何，我都会陪她，她若老去，那我，便走她走过的路，她若最终......逝去，那我，也会陪她。”

“阿暝......”

“姐姐，我的世界很小，有你就足够了。”

“小朱雀，真不知道尊老爱幼，能不能别打断我说话。”

“你的废话很多。”

“姐姐，小心一些。”

南暝牵着公孙湘的手将她护在身后，谈了这么久，他们也该到了，那么自己便要亲自试试这小老头的实力。原先残留的冰晶足够护住姐姐，那自己便能放心打上一场了，被这迷雾散去大半灵力，还让自己损了心性，若不是最后顿悟，怕早就埋在了这里。

况且小老头还伤了姐姐，新仇旧恨，自己定要收拾他一番。但仅从刚刚试探性地砍出一剑，被躲掉并不是难事，只是这小老头如此从容，单个打斗，其实力定在风晋之上，自己要多加小心，能试出多少是多少。

“小老头，可要小心了。”

“小朱雀看来要揍我了，尽管来。”

南暝缓缓凝结出周身剑气，倾覆着大半个新县，数以万计的长剑升空，围绕在一切，如同雨点般聚拢一起，剑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