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自己已然到了一处昏暗的地宫之中。
……是缩地成尺之术。
看来这个名为“英姑”的女子,也是个颇有修为的修士。
他如今虽说能够使出些简单的小术法,但定然不是那英姑的对手,更何况,宫中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修士。
说起这个——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心中只有深深地疑惑。
他们这些修士素来眼高于顶,是凡人如蝼蚁,既然都如此看不起凡人了,可为何那英姑,为何那司礼监大太监,会为凡人王朝做事?
若是这凡人王朝将二人供奉为国师,定期献上珍贵之物作为贡品,那便也罢了……可是这王朝是让二人为奴为婢啊?
要知道,修仙之人最为傲慢,是断然不可能如此卑微地去侍奉凡人的。
想不通,一点儿也想不通。
昏暗的地宫中,沈翎寻了一处较为干净的石台,盘膝坐下。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抬起眼来,观察着周遭景象。
这偌大的地宫中,到处都是破碎的乱石,看上去陈旧又古老,想必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而在这地宫之中,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人都被困在了这个昏暗的地方。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眼神呆滞,衣衫褴褛,似乎已然失去了逃离的希望。
英姑将他带到这地宫之时便消失了踪迹,他于是站起身来,尝试着凝聚灵力。
然而不论他如何尝试,都只不过是徒劳。
先前他还能使出一些小法术,如今到了这地宫之中,却连那些个小法术都使不出来了。
瞬间,他的面色难看至极。
落到了这种任人宰割的地步,说是不焦躁那是假的。
他只得极力压下心中的情绪,站起身来,尝试着去与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沟通。
但更为糟糕的是,不论他怎么上去攀谈,这些人都不为所动。
很显然,他们都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
他抿了抿唇,不由得感到沮丧——难道他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
“唉。”
他正兀自出神,却忽而听见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叹了口气,“没用的,这些人早已被抹去了神智,如今不过是具行尸走肉而已。”
抹去了神智?!
沈翎一惊,三步两步走上前去,虽然心中也认同此人的话,但仍存有几分侥幸心理,“……说不定不是抹去神智,而是暂且封住了神智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乞丐一样的人却笑了,“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沈翎沉默了。
“前辈可知……那人抓我们来,是要做什么?”他不再纠结于神智之事,反而拱了拱手,问道。
“做什么?”这人讥讽似地重复了一遍,“那当然是炼成人丹啊!”
人丹?!
沈翎又是一惊,心中后悔之意更深——早知京中有人要炼人丹,他就跑得远远地了。
若是他修为还在身上……如今断不会是这么个情况!
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面色阴沉。
“唉。”面前这人见沈翎如此表情,又落下一声叹息,满脸的怜悯之色,不知是在可怜沈翎,还是在可怜自己,又或者二者皆有。
“认命吧……这都是我们的命。”他抬起头来,沈翎这才看清,原来此人头发花白,面容憔悴,已是早衰之相。
“谁叫我们出身卑贱,却又身怀灵根呢。”他自嘲道:“这无异于小儿抱金于闹市……想不死也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