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我青灯 第18章 故人相见似河清

次日，姜明初带着沈青鱼给的物证，来到国公府见陆子珩。

“小侯爷，真是稀客，今日来此，所谓何事？”陆子珩惬意的喝着茶。

“听说宁国公在查女眷失踪一案，这个物证也许能帮到你。”姜明初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递到陆子珩面前。

陆子珩看了看那瓶子，又看看姜明初，放下手中的茶碗，“ 此物从何而来？”

姜明初如原定商议的计划，告知了他。

“捡的？这种东西，小侯爷也敢乱捡，搞不好要出事的。”陆子珩对与今日姜明初的到来十分意外，他搓着手，带着笑意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京城人人都知，宁国公在查女眷失踪一案，此事一日未结案，民心恐慌，我也是尽一份绵薄之力。”姜明初姿态优雅的端起茶碗，饮上一口。

“多谢小侯爷，他日必将带人去天喜楼，多多照顾小侯爷的生意。”

陆子珩见他如此冷静松弛，今日送证据这一举动和他本人给他的印象却有些差异。

姜明初走出国公府，上了马车离开，此时身后几双眼睛正盯着他，走到街角，四个官兵将他的马车拦住。

“我们奉大理寺之命在此查案，马车里的人，下车接受搜查。”

姜明初好奇，没听说这边有人查车的，倘若是官兵，自然是要配合。

他整理下披风，就在下车的瞬间，看到那些人的眼神中满是杀气，他察觉到不对劲，想上马车叫车夫赶快离开。

还未来得及，对面的官兵已经抽出刀准备砍向他，正当他站着原地不知该如和应对，前方一把短刀如陀螺般旋转着飞了过来，直接穿透了那人的背后，他的刀停在半空中，还未砍下去，就直接倒在了姜明初的脚边。

另外三人见状，回头看却未见其人，却也没有逃走的打算，他们转身朝着姜明初步步紧逼，姜明初闪躲不及，一刀划过他的手臂，银白色的锦缎上渗出一条鲜红的血迹。

这时远处的沈青鱼从屋顶飞了下了来，她抽出腰间的软鞭，飞舞如蛇，那力量拍打掉树上的积雪，仿佛突如其来的一场纷飞的大雪。

她挥起鞭子紧紧的勾住一人的脖子，那人面部充血，双手捂着脖子，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她顺势飞过来，踹倒旁边一人，身后另一人拿着刀，还未来得及出刀，沈青鱼就将被鞭子勾住的那人扔出去，三人交叠在一起。

她灵活的收起长鞭，把刀抵在他们面前，“谁派你们来杀他？”

那几人眼见打不过，却依然冲着姜明初冲了过去，准备鱼死网破，沈青鱼直接挥刀刺入一人胸口，另一人却在沈青鱼的刀下抹了脖子。

沈青鱼被这一行为惊住了，最后那一人也想挥刀自刎，沈青鱼用刀背打落他手里的刀，直接将其打晕。

她看向姜明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甚至完全没在意胳膊上的伤口。

沈青鱼走过去，对旁边惊慌失措的车夫说道，“这几人冒充官府的衙人，不知是何来头，报给大理寺吧，再告知宁国公一声。”那车夫慌乱的点着头，便照着她的吩咐去做。

她的右手腕一阵疼痛，似乎旧伤复发，她走过去望着呆若木鸡的姜明初，淡淡的说，“上次如你这般看我的人，还是云珠。”

她扔掉手中带血的刀，“走吧，上车，我送你去医馆。”

“哦。”姜明初听话的上了车。

沈青鱼将他带到雪芝家的医馆，雪芝在店里，帮着姜明初包扎了伤口。

她问起事故缘由，姜明初看看沈青鱼说道，只说是路上遇到一伙贼人，应该是要打劫，被误伤到。

沈青鱼送他回到天喜楼，“实在对不住，小侯爷，要不是我让你送物证，兴许你不会惹来这杀身之祸，想要伤你的那伙人，很可能与你给陆子珩送物证有关。”

姜明初说：“即便不是你，遇到这种事，我也会施以援手，所以你无需自责。”

姜明初看着她，终于开了口，“我今日见你从屋梁上用轻功跳了下来，与那些人交手，所以你懂武学？”

“只是幼年时逃亡期间学了一点。”沈青鱼想到他终究会质疑这些。

“可是看你的功夫，不像是学了一点。”

“你是个经商的脑子，怎么会看懂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沈青鱼轻描淡写道。

“我确实不懂，可我看出那些人假扮官兵，其功夫都不一般，那样的高手，不像是你口中三角猫的功夫就能应付的。”

“可是你却应对自如。”姜明初始终直直的盯着她，目光如炬。

沈青鱼不敢看他的眼睛，整理着雪芝给开的药材。

姜明初继续说道，“崔家全家都不懂武学，沈青漪每次来京城只是帮忙点账，根本没有力气送货，更别说从那么高的屋顶跳下来。”

他的身体靠近她，语气坚定，“或许……从某一时刻开始就不对，沈青漪似乎没有临行前将茶杯一饮而尽的习惯，还有，眼神，你的眼神比她看上去冷酷，又有些特别。”

“你究竟是谁？”

沈青鱼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听着姜明初道出这段日子心中的种种疑惑。

“姜明初，你还是小时候一样喜欢刨根问底。”沈青鱼淡淡的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姜明初的目光闪烁，却又带着强烈期待，仿佛在等着一个答案。

“姜明初，我是沈青鱼。”

姜明初听到这，眼中含泪，脸上是惊喜的神色，“真的是你？这些年你去了哪？”

“说来话长。”

“那青漪姐她又在哪？”

“她死了，为了救我。”沈青鱼一阵心痛，强忍着泪水，假装镇定，却还是红了眼。

姜明初震惊，“青漪姐她死了？”

“所以你假扮成她，为了真儿？还有其他吗？”

“还有报仇，父母不能凭白无故的死去，该报的仇还要继续，不过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为了你和你的家人，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姜明初见沈青鱼不想多说，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凡是你需要我的，尽管跟我讲，我定会不竭余力。”姜明初深情地看着她，就像看到失而复得的宝物。

“青鱼你一定经历很多残忍的事情，这些年青漪一直在找你，那这些年你在哪？”

“国公府，就是你今日去过的陆子珩的住处。”

姜明初听后一脸不可置信。

沈青鱼继续说，“我做了他十几年的带刀侍卫，但现在不是了，我对于他，充其量就是个棋子罢了。”

姜明初看到她眼中的委屈，“姐姐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沈青鱼擦干脸上掉落的泪珠，点点头点，示意她自己无碍。

她继续叮嘱着，“崔家人以及雪芝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一旦知情怕是要乱了。”

“所以，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

沈青鱼看着他轻轻的点着头，姜明初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雪芝今日正好在京城的医馆，沈青鱼叫来了她和姜明初一同来镖局看看。

“这是程雪芝，这是姜明初！”沈青鱼给他二人介绍彼此。

“我们见过。”姜明初一脸肯定的说。

雪芝不解的看着她：“姐姐，以前的事你还是想不起来吗？”

“哦，对！这会想起来了，看我这脑子，快到了！前面就是。”沈青鱼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急忙找补着。

到了那房子里，姜明初进门后仔细研究着屋里的布局和添置。

“这边可以做接待，添置个柜子……”

“那边可以改造一下，做个隔间，用来看账册。”

雪芝里外看看，“这么看倒是挺好，无论结构布局，还位置，都很适合开镖局。”

沈青鱼一直愁眉不展，这时身后吹来一个瑟瑟的阴风，她似乎瞬间明白些什么。

一脸慌张的环视四周，“我大概明白这个房租为何这么便宜。”

雪芝走过来，似乎被她的话感染到，抱住她的胳膊，“青漪，这……这难道是个凶宅？”??

沈青鱼一脸凝重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啊！”雪芝吓的喊了出来。

这一声把姜明初吓了一跳，“什么凶宅，不要乱说。”

“兴许就是房东急着租出去，正好被你捡了便宜去。”姜明初今日出奇的冷静。

“借你吉言，和鬼怪相比，人心更是可怕。”沈青鱼听了他的话，少了些心中的疑虑。

雪芝问道，“可想好镖局的名字？”

“确实还没想好。”

“崔文怀还未给镖局取名吗？”雪芝问道。

沈青鱼的嘴角掠过一丝嘲讽，“你觉得他才华横溢？”

雪芝浅笑一下，“崔家二郎在常年在书院，必然是有足够才情的。”

“他的才情还是用来科举吧。”

沈青鱼看着姜明初，“这镖局近一半都是小侯爷出的银钱，不如赐名吧！”

“我来赐名未免太过唐突，毕竟是你崔家的铺子。”

“不会，我问过大哥他们，送货押镖可以，起名这件事，不是崔家的擅长的。”沈青鱼说着跳起来坐在桌子上。

“既然如此。”姜明初看了看周围，想了想，“此地西临河川，一路东渡，顺风顺水，就叫西川镖局？”

“果然是满腹才情的小侯爷。”

“你喜欢就很好。”姜明初说完，觉得此话略有不妥。

雪芝凑过来，“钱着方面，我也是可以帮忙的。”

“目前来说，虽然有些拮据，但是临近元日，找我们的老主顾也多些，还是够用的，你的就留好做嫁妆吧。”??

“做了嫁妆岂不是别人家的，我行医不为银钱，只想自由一点，离家远一点。”

沈青鱼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想回家？常年在外不会想家人吗？”

沈青鱼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已不再这世上，却十分羡慕雪芝家庭的圆满。

“回家也是在医馆帮忙，出门也是，何况父母的心思也都在弟弟身上，我回不回去，也没那么重要。”

雪芝擦拭着座椅，语气从容，眼角掠过一丝悲凉，却恰好被沈青鱼看在眼里。

她没再问下去，世间万般无奈，雪芝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着，已经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