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俯首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一路上，贝明夏都在猜测盛寒带她参加的到底是什么宴会，直到进屋后听到大家对盛寒的称呼，才知晓这竟是盛寒家宴。

贝明夏很不解。

盛总不是想让她帮着处理他身边想接近他的女人吗？既然是家宴，那家宴上来得便都是亲戚，她在这里能起什么作用？

贝明夏扫了眼四周，华丽雅致的装修，精致奢华的人们，无不让贝明夏产生极强的割裂感。

她仿若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贝明夏下意识往袁益身后躲了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还有袁益。

盛寒的到来，吸引在场所有人目光。

贝明夏偷偷观察着每个人脸上表情，尽管还未听到什么只言片语，却已然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的电影。

古朴的中式沙发中间，端坐着须发皆白的老太太，老太太面前放着一根拐杖，前后左右都簇拥着人。

老太太脸上尽管满是皱纹，但看上去精气神很好，目光锐利中透着几分慈祥，眉眼间能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她绝对是个美人。

盛寒缓缓踱步到老太太面前，头微垂，身姿依旧笔挺孤傲，“奶奶。”

老太太看盛寒的眼神凌厉中又透着慈祥，“回来了。”

盛寒：“给奶奶祝寿。”

老太太：“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袁益上前，递上包装精美的礼盒，礼盒只有一个手掌般的大小。

老太太轻扫一眼礼盒，目光再次落在盛寒脸上，“你不坐，他们怕是也都不敢坐。”

老太太话落，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均都起身。

袁益递礼物时，贝明夏身前没了遮挡，她立即感觉到周身投来的种种目光。

这些目光，谈不上友好与否，只是感觉很熟悉，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傲慢，漠视。

盛寒在老太太旁的两人位沙发坐下，原本还坐着的人起身后，都没有再重新坐回。

哪怕这些人中，有几位看上去是盛寒的长辈。

贝明夏微低着头，但眼角余光却忍不住探究。

据她了解，盛家从盛寒父辈那一代开始创业，父辈两兄弟一个负责国内，一个闯荡国外，发展的不错。

盛寒父辈积累一定原始资本，到了盛寒，才真正让盛家辉煌风光。

这世间，哪怕是血亲，也会因为金钱利益而产生尊卑。

老太太：“今天过来，打算待多长时间。”

盛寒：“既是特地给奶奶贺寿，自是让奶奶尽兴再离席。”

老太太笑了笑，笑容虽依旧慈祥，但又多了些别的什么，她看向身边人，“你们都听到了吗？寒儿刚才说他要陪我尽兴，我这个常年忙工作不曾回来看我的孙儿，竟然会说出这句话。”

旁人附和。

“小寒工作忙，这次特地抽出时间来给您贺寿，足矣体现他的孝心。”

“奶奶，寒哥哥又有能力又有孝心，您可真有福气。”

“奶奶，小寒虽不常回来看您，可心里是有您的。”

贝明夏从这些话里，明显听到讨好的意味。

这种讨好，和贝明夏在公司的感觉并无多大不同。

贝明夏不禁想起姐姐和养父母，心里不由微暖。

她有真情实意对她好，爱她护她的家人，哪怕她和她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老太太朝身后站着的人招了招手，“予薇，过来和小寒认识认识。”

周予薇从盛寒身影出现在客厅，她目光便没有从盛寒脸上移开过，漂亮的眼睛里难掩痴迷。

周予薇白皙的双颊微微泛着红，她从沙发背后来到老太太身边，柔柔开口，“奶奶。”

老太太此刻脸上笑容才是真正的慈祥，她向盛寒介绍，“小寒，这是你周阿姨的女儿予薇，从小我看着长大的。人长得漂亮不说，还特别优秀。你啊，常年孤身一人忙于工作，身边该多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照顾你，这样奶奶才能放心。”

盛寒面色依旧冷峻，“奶奶，今天我来只给您贺寿。”

老太太：“对奶奶来说，子孙后代家庭美满，才是最大的寿礼。过了十月，你虚岁就满三十。古人都说先成家后立业，如今你事业有成，是不是也该考虑成家的事。”

盛寒坐姿很是板正，面上喜怒不形于色，语气恭敬，“奶奶说得是，只是不知奶奶是希望我找一个喜欢的女人成家，还是仅仅只是希望我能找个女人来传宗接代。”

老太太面露愠色，“你这话说的，奶奶当然希望你找个喜欢的女人成家。”

盛寒：“可我若不喜欢女人呢。”

众人：“……”

贝明夏看着脚底，她很想去看盛寒此刻脸上表情，但又不敢去看。

老板如此私密的事，竟然被她给知晓……

刚才还嘈杂的空气，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迥异。

周予薇脸上的害羞和痴迷，肉眼可见的变成失望，之前还闪着星星的眼睛也变得暗淡无光。

看过像盛寒这般耀眼璀璨的人，平常人哪里还能入眼。

在外面贴了冷屁|股的盛思晴听到盛寒说她不喜欢女人，自我开解好了情绪，她上前扶着坐在沙发上的奶奶，撒娇道，“奶奶寿宴，可别偏心只顾着和寒哥哥说话，人家站了半天肚子都饿了，什么时候开席啊。”

盛思晴此话一出，僵硬的氛围才重新变得热闹。

到底是长辈寿宴，不管大家藏着什么样的小心思，整体还算融洽。

餐厅摆着两张大圆桌，一张桌子可以坐十五六人，对屋子里的人倒也够用。

直到来了一个穿着旗袍款长卷发的妩媚女人，空气中微妙的和谐被打破。

女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十岁左右，女孩五六岁的模样，看上去很是乖巧可爱。

女人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进来后脸上笑容就没有断过。

女人左手拉着男孩，右手拉着女孩，穿过人群直接来到今天的寿星面前，直接下跪磕头，“玫儿给奶奶贺寿，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吃什么都香，每天都开开心心。”

老太太看到她时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怎么来了。”

女人磕完头后，并没有立即起来，她笑容满面，声音娇柔，“奶奶寿宴，玫儿哪里有不来的道理。天悦，天馨，给太奶奶贺寿。”

男孩和女孩跟着跪在女人身后，学着母亲刚才话术，“天悦/天馨，祝太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稚嫩的声音，配上孩童天真烂漫的模样，让老太太冷着的脸色总算露出几分柔和。

俩孩子祝贺完，寿星公脸上再次露出慈祥的笑容，“都是好孩子，地上凉，快起来。”

女人立即叮嘱孩子，“天悦，天馨，快和奶奶说谢谢。”

“谢谢奶奶！”

稚嫩的童声清脆如玉石。

看到孩子，贝明夏眼神不经意间温柔下来。

真可爱。

可惜，稍显温馨的气氛，很快被阴阳怪气的尖锐女声打破。

“叫得好生亲热，柳玫，你可真是好深的心机。不过是在外面的私生子，也敢来奶奶寿宴作妖，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此话一出，又接着响起几声阴阳怪气。

“奶奶寿宴，好像并没有邀请你吧，不速之客，还请离开。”

“今天是我们家家宴，外人可没有资格出现。”

“本来高高兴兴的场合，却来了这么晦气的人，影响大家心情。”

“平时堂哥对你们也算大方，又没缺衣少食的，怎么，还想在奶奶面前，让大家给你和孩子分点财产不成。”

空气吵吵闹闹的，老太太狠狠敲了敲拐杖，怒斥，“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大家这才纷纷闭嘴。

贝明夏再次往袁益身后躲了躲，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在这里，更是实打实的外人。

盛寒身子微微后仰，眼前的一幕，于他来说像是一场好戏。

安静下来后，他看向老太太，“不如奶奶今天对此事表态，也省得以后再有人来打扰奶奶清净。”

有人立即接话，“这有什么好表态的，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一辈子都是私生子。”

“我们盛家人丁兴旺，家教严格，要是私生子传出去，岂不是凭白让人看笑话。”

老太太问盛寒，“寒儿，此事你怎么看。”

盛寒扫了眼众人，“明斐哥家事，我不发表意见。”

盛明斐是盛寒大伯的孩子，长盛寒五岁，一直负责盛家海外生意。

早年，盛家企业原本打算让盛明斐继承，但四年前，随着盛寒在商场上大放异彩，盛寒便成了盛家的掌门人。

盛寒父亲就盛寒一个儿子，而盛寒大伯，正房生了两儿两女，外面还有一儿一女。

大伯那一房人丁兴旺，又是长子长孙，自是对盛寒执掌盛家不满。但很可惜，这几年一直没能斗过盛寒，盛明斐也被盛寒逼到海外。

盛寒至今未婚，没个一儿半女，大伯那一房没少在老太太面前上眼药，希望老太太发话，能让盛明斐回国。

毕竟，盛家主业还是在国内，而国际局势如今并不友好。

老太太看向柳玫，“今日寿宴，明斐和清儿在国外忙没能赶回来，你过来给我贺寿倒也是份心意。但我们盛家，向来没有让私生子女上桌的道理。明斐忙于事业这些年，一直是清儿悉心照顾，他们夫妻和睦，才是我希望看到的。你来贺寿的心意我领了，以后没事，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柳玫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她红了红眼眶，一手拉过一双儿女，“玫儿知道，玫儿自知身份卑微，上不得台面。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毕竟是盛家的血脉，自从明斐去国外后，已经两年没有回来。我看不到他不要紧，但是孩子想爸爸，他们长这么大也没见过父亲几面。我也不想要别的什么，只希望两个孩子，能感受到家人关爱。”

这一番话说得老太太有些心软，两个孩子，确实又格外乖巧可爱，实在招人喜欢的紧。

可为了盛家安宁，这对私生子，万万不能让他们回盛家。

盛寒沉沉开口，“既然伯父和堂哥不在，奶奶又犹豫不决，那不如我来当这个坏人。柳玫，明斐堂哥自有一儿两女，堂嫂端正大方，贤淑良德，她的子女才是盛家血脉，以后能继承家业之人。这些年明斐堂哥在钱财方面并未亏待于你，堂嫂也没有因为你而和堂哥离婚，你若是为大局考虑，以后自是不要出现在盛家惹来事端。但你若非想要为孩子讨到什么亲情，只会闹得堂哥一家鸡犬不宁，最后你会人财两空，什么也得不到。”

低沉的嗓音，明明听上去好听极了，却犹若一块随时都要掉下来的巨石压在众人头顶。

柳玫低着头，不敢去他。

盛寒抬眼，目光淡淡扫向众人，“诸位觉得我说得如何。”

大家面面相觑，连忙应和。

略一停顿，盛寒又道，“奶奶您今日看到，明斐哥连外面的女人都在您寿宴上徒增是非，想必这几年家族海外生意之所以不佳，也是因为堂哥家宅不宁，被分了心神。不如以后就由我多辛劳些，为堂哥排忧解难，让他有更多的精力把心思放在为盛家开枝散叶上。如此，奶奶便不必再忧心我成家与否，堂哥一己之力便可让盛家子孙绵延，一举两得。”

众人：“……”

搞半天，搁这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