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的无限游戏 第1章 人间失格

Lupin酒吧内。

青年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酒杯。

安静且狭小的空间内，只有这一位客人。

他举起酒杯，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这次我可是要去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呢。”话音落下，他的酒杯与右手边放置着的酒杯轻轻一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如同对他的回应。

青年拾级而上，穿过狭窄的通道，背影消失在昏暗的街角。酒吧的灯牌散发着微光，静静照亮着门前的一隅，仿若轻柔的视线目送着往来的人们。

他踩着银灰色的月光，走过明暗交叠的街巷，步伐不急不缓。

海浪的声音裹挟着风的呼啸，海水拍击礁石，青年的黑发被吹得左右摆动，从那额前发丝中露出一双鸢色的眼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那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做出了某一个重大决定的人才拥有的眼神。

他伫立在一处高耸的海边悬崖上，从这里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海面。他久久地凝视着那片蓝，眼中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忽然间狂风大作，那风声似在怒吼，又似迷路的孩子的悲鸣。夹杂在其间的，还有一声微不可察的落水声。

而后忽然间风平浪静，四周空无一物，这里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织田作之助觉得现在的状况有点出乎意料。

他的意识就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脑突然被接通了电源，一时之间无法快速恢复运转。

他仔细打量眼前的景象。此刻他正身处富丽堂皇的大厅之中，胡桃木的书架直抵天花板，书脊紧贴着书脊，占满了每一个格子，书架外侧贴着金属铭牌，标记着书籍的类别，这里和图书馆别无二致，唯一的不同是这里无比广阔，藏书应该远远比寻常图书馆多得多，粗略估计大概有上百万册。

他的视线顺着白色的大理石柱往上，弧形的穹顶内绘有精美的壁画，画作凝固了艺术家作画那天的时光，画中人朝着地面上的人们投来永恒的微笑。

这里恐怕要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图书馆都要大，织田作暗忖。

他环顾四周，周围是一些肤色各异、衣着也不尽相同的人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浮现着一丝茫然。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镇定自若，从书架里抽出书来，像是图书馆的常客。

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织田作之助回想了一下，发现完全不能用常理解释。直觉告诉他，这里更像是一个与真实世界隔绝的地方。

“喂！那边的绷带怪物！”

一声怒喝打断了织田作之助的思路。他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对上青年愕然睁大的双眼。

空气凝滞，时间好像一瞬间回溯到过去。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望过来，神色一如既往淡淡地，看不出情绪。

青年仿佛被固定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他的眼中闪过惊愕、欣喜的情绪，然而在看到对面的人那无动于衷的神情时，又强压下眼神中不易察觉的悲伤，恢复成正常的神色。

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快得好像是一场错觉。

织田作完全就是一副面对陌生人的表情啊，青年苦笑。

“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背肌高耸、壮硕如牛的光头吼道，“敢挡黑泽工会村上的道简直是自寻死路！”说着，他大喝一声：“拳击家！”就举着拳头向挡路的青年砸来。

青年眯眼看着村上，他拳头上附着异能发动时才会浮现的青色奇光。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人们纷纷朝这边张望。

听说过村上名头的人暗自为这名青年惋惜，村上是黑泽工会的一员，异能名为“拳击家”，是一种极大提高攻击力的异能，如果被砸上几拳的话，生死难料。

这名青年怕是凶多吉少。

只见青年以敏捷的身形，仿佛清风吹过一般，避开了这雷霆万钧的一拳，然后——优雅地倒在了红发男人的旁边。

“哎呀，那个什么什么村上君，你的拳法真是厉害，拳风都把我刮倒了呢。”青年用夸张的语气，半真半假地说道。

怎么回事!明明是力气全开的一拳，结果这一拳挥出去就像普通的一拳，完全没有发挥异能的力量，而且居然还落空了，是巧合吗还是——

村上维持着挥拳的姿势僵立在那里，本就怒火攻心，再听到刺耳的嘲讽，杀心顿起。

正当他准备再次发动异能时，一道身影挡在了青年身前。那是个红色头发，表情平淡，身着沙色风衣外套的男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那动作中的意思却很明确——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哼，”村上从鼻腔发出不屑的哼笑声，“凭你也敢阻拦我，我可是——”

村上的话戛然而止，一道血柱从颈间喷射而出。他踉踉跄跄往前倒去，骤然失去支撑般委顿在地，没了声息。

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随即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诸位日安。先来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阿莱夫。你们正处于一款游戏之中。冒昧邀请你们前来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并不会让你们白费辛苦，通关的人会得到一份奖励。”这道声音停顿了一下，“奖励就是——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任何愿望。”

围观的人们扭过身，看着发出声音的银发青年。

他身着白色中长外套，乍一看有点像医生的白大褂，此刻正用紫色的眼睛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财富，权力，名声……任何你可以想到的一切，都可以实现。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遵守游戏规则，也就是我的规则。”

“第一条，游戏大厅内，玩家之间不可以互相残杀。”

“那么，”他用充满期待的声音说道，“游戏开始！”

话音落下，一切都寂静了，人们惊疑地面面相觑。

黑发青年收回试探村上鼻息的手，看向织田作之助古井无波的脸。

“说起来，刚才的事，谢谢你了。”

“不，我也没做什么。”织田作之助摇摇头。

“我叫太宰治。”对面的青年笑了笑，“你可以叫我太宰。”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想到第一眼看见太宰时，他的神情，虽然如同浮光掠影般，却还是捕捉到了。

那眼神像是夹杂着喜悦与悲伤，与许久未见的故人重逢的眼神。

虽然应该是他看错了。

他犹豫着开了口：“我们之前，见过吗？”

一瞬间的错愕被太宰隐去，他笑了笑。

“也许吧。”

“织田作之助读起来太长了，决定了，就叫你织田作吧。”

“我有变更称呼的权力吗？”

“没有。”太宰笑眯眯地。

“没有就没办法了啊。”织田作之助回答。

“怎么办啊，好像被卷入了不得了的事件。阿莱夫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而且周围都是一堆凶神恶煞的人，还有什么未知的游戏，我又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异能，刚刚还差点被揍，处境堪忧。”太宰叹气，眉毛一撇。

“确实。”织田作丝毫没有接到暗示的迹象。

“我可以和你组队吗？如果是游戏的话，两个人合作的话也许会更好一点。”太宰转而又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况且万一刚刚那个什么村上的组织把他的死算在我的头上，我可对付不来一帮黑恶势力啊。”

答应这个请求无疑是个不明智的举动，织田作对此心知肚明。

目前这场游戏的发起者目的不明，太宰的身份未知，一切都充满谜团。

他看着太宰，联想到自己之前在路上遇见的猫。

猫看他路过，仿佛早有预谋般朝他脚边一躺，眯着眼睛看他，像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织田作知道太宰治绝非他表现出的这么简单。如果没看错的话，在拳头快要攻击到太宰的时候，太宰巧妙地躲开了，看似两人并无接触，然而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视线盲区内，他的手指与村上的衣角一触即分。

可以让异能完全失效的异能，么？太宰倒是没有向他隐瞒这一点。

拒绝无疑才是高明的做法。

“好。”即便如此，织田作还是答应了。

“阿嚏！”太宰打了个喷嚏，搓着双臂抱怨起来，“好冷啊，我一不小心掉进了海里，海水真凉，再这样下去要感冒了。”

“说起来，织田作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吗？”太宰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织田作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遗忘了。如果记忆是一幅完整的拼图，那么他现在毫无疑问丢失了关键的几块。

织田作思索了一下，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关于这部分记忆像是从来都不存在过一样，“想不起来了。”

太宰点点头，“有时候遗忘对于身处痛苦之中的人也许是一种幸事……”

可是对于被遗忘的人来说，却是一种痛苦。

“叮咚——”玉石撞击的清脆声音响起。

头顶传来一板一眼的机械提示声，“您的游戏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我是游戏系统02，下面将为您介绍游戏规则。”

“玩家可任意选择游戏进入。”

“玩家可以绑定关系，组成队友。”

“最后，请尽情使用您的能力达成通关。”

玩家可以自主唤起自己的系统，每个人只要在脑海中调出系统，系统就会在玩家面前弹出一片半透明的蓝色屏幕，屏幕上全息投影着详细信息。

在是否组队的选项中选择“是”后，织田作与太宰来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

玫瑰爬满棕色的封底，书名用繁复华丽的古体印刷在正上方。

两人的身影随着书页的展开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