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 第6章 跟踪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司机早在二人上车之后就将隔板升了上去。

郁琛抬手缓缓掐上泛着淤青指痕的脖颈，纪晟没有动作，只是微笑看着他。

犹如蟒蛇缠绕的窒息感再次一点点淹没了纪晟，对氧气的渴望让他不由自主地张口呼吸，唇间一点银光若隐若现。

纪晟的脸色因为缺氧逐渐涨得通红，目光却没有一瞬离开过郁琛，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笑容更大，嘴角疯狂向上扯起，颇为色.情地把舌尖探出方便他仔细观看。

郁琛难得有些困惑。

这个人不怕他，也不怕死，刚刚有一瞬间自己是真的起了杀意，但纪晟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的举动，连本能都压了下去。

想不通。

松手把人甩开，纪晟摔在座椅上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地喘着气汲取生存的养分。

心脏在悬崖边猛烈地跳动，仿佛下一瞬就会骤停，青年的目光中闪着郁琛看不懂的亮色。

不知何时车已经停稳，司机见隔板没有升起来不敢妄动，在原地静静等待。

郁琛理了理因为动作微微褶皱的西服，开门下车。

“跟上。”

司机的目光不小心瞟过青年微红的脸色，略微急促的呼吸，脖子上还有狰狞的指痕，忙不迭低头不敢再看，脑子里已经演出了不可描述的剧情。

郁琛毫无所觉，纪晟倒是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眼中笑意更盛，几乎要掉下泪水=来，原本因为生理反应泛着湿红的眼尾更是明媚动人。

直到走进电梯，纪晟还没有笑完，郁琛真的搞不懂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差点被掐死有这么好笑？

纪晟也不解释，随便他把自己当成神经病，总不能跟他说，刚刚司机把你当成在车里就开始乱.搞的禽兽。

哈哈哈哈哈，救命，怎么感觉真的说出来郁琛的表情也会很好玩。

郁琛到叶明煦的办公室把人扔给了他，“给他找点活干，工资按正常实习生开。”别太闲了。

还有工资？纪晟眉梢微挑，想不到真把自己扔过来当助理了，做他的人是这么个做法。

叶明煦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陪老板过夜的Beta，瞬间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挑剔的目光落在纪晟身上。

脸，脸倒是长得不错，但是带着妖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身材，身材倒也还行，但是做小情人长这么高干什么，说不定还是大树挂辣椒！......

带着极为主观的眼光把纪晟的一切批判的渣都不剩，叶助理心气才顺了些，拿出他总助的架子给人安排工作。

等郁琛忙完一天把人想起来，再来到叶明煦的办公室，看到的就是一向冷静能干的叶助表情有些扭曲，死死盯着纪晟，目光喷火。

郁琛的出现让叶明煦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郁总。”

“他怎么了？”

叶明煦冰冷的目光刺向纪晟，开口道，“我按您的吩咐给他布置了工作，他不仅没做，还光明正大地写出...写出这种东西交上来！”被气得磕巴的叶助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纪晟无辜的眨眨眼。

郁琛接过这种东西，迎面七个加粗的大字——高冷总裁爱上我，再往下略略一扫，主角是Y总和阿纪，上演了一番AB旷世绝恋。

郁琛：“……”

演都不演了这是。

捏着文件的手像沾上脏东西一样径直扔进垃圾桶，郁琛目光沉沉扫过纪晟开口道：“干不了就不用干了。”话毕让人跟上自己，没有解释去哪儿。

直到下车纪晟才发现郁琛好像把自己带回了家。

跟着郁琛坐电梯，上楼，进门，郁琛一言未发，纪晟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郁琛没管他在干什么，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家居服，煮了碗面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掉，又准备回房。

纪晟见郁琛完全无视了自己，摸不清他的用意，此时终于开口问道：“郁总，您把我带回来，是想让我干什么？”

郁琛不答反问：“你能干什么？”

纪晟：“干什么都行吗？”

郁琛指了指客厅里已经开始勤勤恳恳工作的家务机器人，“它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纪晟：“？”

随即郁琛意识到自己话里不合逻辑之处，走过去把机器人电池扣了，然后回头看向纪晟，目光的意思是：现在可以了去干吧。

纪晟望着郁琛转身走近卧室的身影，舌尖抵了抵发痒的牙根，难得感到无从下手。这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折腾自己来给他当保姆？

郁琛不知道纪晟内心的腹诽，他没想那么多，留在身边做自己的人，那就是来郁氏做实习生了，但是纪晟不愿意干实习生的工作，那就不用干，现在想干了，那就给他找点活干。

叶助理手下他不想呆，江风丞去执行任务了，偌大一个郁氏居然找不到一个纪晟的容身之处，接近自己的目的尚且未知，随手扔下又怕他惹出什么乱子，只好带在身边。

这下应该能消停一会儿了。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走出房门，郁琛就闻到了早餐的香气。

纪晟端着盘子放在餐桌上，看到郁琛，自然地招呼他过来吃饭，言语动作流畅自然，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

郁琛直接把人无视掉，享用起现成的早餐。

纪晟的手艺出乎意料的不错，比起郁琛自己只是勉强能入口的水准强了太多，郁琛很是满意，觉出一个贴身助理能带来的好处。

用完早饭，郁琛去书房打开电脑，一气呵成写了份协议印出来，扔到纪晟面前让他签字。

纪晟看着这几张A4纸挑了挑眉：“郁总这是要...包养我？”

打开一看发现不出意料是一份正经的工作合同，自己即将胜任的职位名为贴身助理——要知道，贴身这两字十分耐人寻味，一般都是老总保养小情人的由头，这份协议郁琛却写的极为正经，写做助理，实为保姆。

纪晟接受良好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郁琛身边观察他，发现这个人的生活过得极为无趣，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没有一点娱乐消遣，简直活脱脱一个工作狂。

这让纪晟原本对于郁琛的猜测落空，颇有些大失所望。

直到一周过后的一天，郁琛再次把他放到叶明煦手下，第一次没有带他出门办事。

纪晟笑眯眯跟叶助理走了，看起来十分听话，却在叶助理去茶水间的功夫堂而皇之溜之大吉，顺着手机上红点的位置摸了过去——没错，他在郁琛身上装了追踪器。

这种行为他做起来完全不感到心虚，道德在他纪晟的兴趣面前让步简直是天经地义。

离得越近发现方向越熟悉，纪晟认出郁琛行动的目的地是自然区，脑袋一转冒出个绝顶聪明的主意，换上一身黑袍戴上面具也潜了进去。

郁琛这次是专程来收集变异兽晶核的。

上次易感期结束带回去的晶核，在他昏睡的三天里全搭了进去，祝青为了安抚他体内狂暴的能量流，连带着原本的囤货都所剩无几，所以在祝青的死命催促下，他抽空来自然区进点货。

熟门熟路地进入林边小屋，走了一番他十分熟悉的流程接下任务，郁琛深入自然区开始寻找变异兽下手。

一道黑影如幽灵般从背后悄然袭来。

郁琛的反应极快，他猛地一侧身，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同时皱起眉头，冷声问道：“有事？”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步步相逼。郁琛意识到冲突无法避免，本想速战速决，尽快摆脱这场无谓的打斗，但对方的攻势异常凶猛，让他难以轻易脱身。

郁琛随着交手有些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忍不住试探起来人的底线，直到信息素不知何时逸散出来唤醒了郁琛的理智。

...有些失控了。抬手把手环调到最高档，郁琛不再恋战打算离开。

来人却依旧穷追不舍，郁琛的情绪不太平稳，惊心动魄的暴虐**有想要破土而出的苗头，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尽力克制住自己。

黑衣人见郁琛状态不对，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兴奋。

郁琛此时的状态几乎和三年前纪晟遇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他展现出的强大破坏力让纪晟浑身血液沸腾兴奋不已，可惜当时自己身上有伤没能和郁琛痛痛快快打一场。

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

郁琛没有如他所愿，硬生生在失控边缘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想再被纠缠下去，没有留手抬掌带着恐怖的力道劈下。

纪晟兴奋迎了上去，这一击也没有丝毫保留，但是郁琛压根避也不避，竟是打算直接生生受下也要让纪晟丧失行动能力，纪晟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打法，无意伤害郁琛，在得手前化去了手中的力道，然后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嘶...下手还真重。

但是这一架打的还算过瘾，自己不亏。

纪晟离得远远地缀在郁琛身后观察他的行踪。

郁琛一路都在猎杀变异兽，而且都在挑高等级的杀，看起来是在收集晶核。

又轻松取走一只变异兽的性命，这次郁琛却没有把晶核装起来，反而直接捏碎，晶核的能量逸散在空中，汇聚成一缕能量流进入郁琛体内。

纪晟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凝重。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