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不喜欢家中突然多出来的幺妹。
起初不喜欢她来了抢走原本属于自己的下铺,后来不喜欢她这个人,这张脸。
怎么欺负也不会哭闹的脸。
她骂,她当聋子;
她往下铺倒水,幺妹不哭闹,看上去精神似乎也没受到影响,每天还是那张脸,苏家人脾气都随了苏天贵,一个赛一个的冲。
唯独幺妹是例外。
弱者不回应的欺负,毫无成就感。
一次次的欺负,弄得苏青对幺妹越发看不顺眼,连何燕婷都看出来,私下让苏青不要欺负妹妹。
前脚在何燕婷那里听了话,后脚一进房门,关上的刹那质问:“你去妈妈那儿告我的状?!”
苏澄正在床边换枕套,她爱干净,几天就要换一次。
宽松的、大大的枕套,被她拿在手中,衬托得无比巨大。
她抱着枕头,转头,掩在巨大枕头后的小脸茫然:“我没有。”
苏青可不信:“你没告状,妈妈会把我叫去说一顿?你这个人好假!”
苏澄轻轻叹气。
五岁大的孩子,来苏家已经学会了叹气。
“二姐,你的作业还没开始做。”苏澄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苏青一噎。
那个年代的老师很严厉的,不交作业真的会触怒老师,甚至请家长也不是没可能。
苏青在家里最怕的就是爸爸,妈妈再生气都不要紧,而爸爸一旦生气会打人,狠狠打人。
“哼!”
苏青用力哼了一句,走到桌边,掏出作业本和笔袋。
一边翻开本子一边不满说道:“别以为我怕你,你上了学我等着看,看你挨多少打!”
苏青开始心不甘情不愿地写作业。
没办法,有出去打工的大姐做前车之鉴,她不想打工,但又耐不住性子学习,于是成了如此拧巴的样子。
手在写,心却在飘。
苏澄的心同样在飘。
她继续换枕套,小脑袋却在想上次和姐姐打的电话。
她问姐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你……真是人小鬼大,小小的脑瓜都开始思考问题了吗?”
苏澄想起这句,就有点高兴,不知算不算夸奖。
姐姐好厉害哦,无论说什么都很有道理的样子,苏澄连日沉寂又阴霾因为她的几句话,无影无踪。
枕套换好了,苏澄轻轻拍打,再将大大的枕头放回原位。
她坐在床边,看苏青满脸不高兴地写作业,心里别提多羡慕。
她好想也能认字,写字,算术。
几乎从懂事起,苏澄就很想快点长大。
以前想长大是为了能做更多的事,无论读书还是打工,她都想去更远的、外面的世界看看。
现在又多一个理由。
她想长大,想像姐姐一样懂的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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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林晓慧的服装店比以往更忙。
林又蓝早已放了寒假,每天准时准点去舞蹈教室上课,这阵子因为太忙,林晓慧没有接送,看林又蓝自己一个人也能乖乖上课、下课回家,暗暗觉得欣慰。
“张老师,我妈妈不舒服了在家躺着了呢,明天我想请假照顾妈妈,可不可以呀?”
大孝子林又蓝,拿出当初诓了班主任的理由,在舞蹈班张老师这里故技重施。
张老师几乎没有犹豫:“没事没事,明天不用来了,蓝蓝真乖啊。”
她甚至还慈爱地摸了摸林又蓝的脑袋。
林又蓝连忙说了几次谢谢:“后天我会多练一会儿的!”
张老师跟她挥手时还在想,像蓝蓝这么自觉又孝顺懂事的孩子不多见呢。
只因这学期林又蓝学习跳舞着实比曾经二年级时更上心,加上对舞蹈的理解远非真实二年级水平。
在张老师心中,林又蓝这学期堪称进步神速,老师对听话又能干的孩子总是怀有最多的温柔和善意。
林又蓝飞奔回家,拿起提前准备好的书包就打车去了火车站。
绿皮驶出临江站时,心跟着火车一道呜呜地澎湃起来。
这一天她计划很久。
平岭山高路远,去的大巴发车时间不是大清早就是晚上,反而火车便捷得多。
而且她低估了二年级小学生的繁忙程度,上学加上周末跳舞,生生占用了所有时间,去平岭实在是太远了!
当然,也不是非去不可,可当时答应了mini澄……
当然,答应了也可以不去!上辈子苏澄远渡重洋可没想过自己!可……可……可……
林又蓝在脑子里“可”了半天,愣是一个理由都没想出来。
一提起上辈子的苏澄,似乎这辈子林又蓝想对她怎样都能理直气壮,别说区区背弃诺言不去平岭,哪怕……哪怕……哪怕……
林又蓝在脑子里“哪怕”了半天,愣是一个报复假设都没想出来。
于是此刻她便抱着书包,坐在了前往平岭的火车上。
她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的位置过了一个站恰好有人下站,便空了出来。
一个大约三十几的男人坐下来,男人很瘦,脸颊凹陷。
坐下没多久就看了看旁边的小女孩,一边剥香蕉一边时不时瞄一眼。
纯正的二年级可能对于旁人注目相对迟钝。
但林又蓝习惯人的注目,很早便觉察,但习惯不代表乐意被人看,她看了看车窗玻璃,男人的脸几乎一直转向她这边。
“一个娃娃出门啊?”
男人开始说话。
林又蓝假装沉浸窗外风景,不搭理。
“你去哪个站下?甘立?瑶水?平岭?还是通河?”
“娃娃长得好乖,我看你都可以去当童星,比好多童星长得还乖啊。”
林又蓝有点不耐烦了,还有点恶心。
不知道这人是人贩子,还是恋童癖,如果有手机在,真想录下来立刻报警。
“叔叔这里有水果,有糖,你想吃不,跟叔叔说说话,我就给你吃。”
忍无可忍!
林又蓝转头过来,男人显然高兴,张嘴又要说什么。
林又蓝一字一顿:“我不下站,我妈妈是乘务员,带我坐火车玩呢。妈妈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我要叫来妈妈问一下,她同意了我才能吃的。”
世界重回清静。
大约是这番话起了作用,直到列车驶入平岭站,都没人来烦她了。
平岭很小,刚出火车站的林又蓝第一感受就是这个。
比菩江镇的街道窄很多,街道旁的住房低低矮矮,墙面泛着旧旧的黄,应是很久很久之前修建的住处。
小有小的好处,绕了两条街,林又蓝便看见了苏澄。
正午阳光明朗,路面被日光照得暖洋洋的,一切都被光影染上浅浅的暖色调。
包括站在马路边的苏澄。
还是小小一个,裹在厚实的大大冬衣内,手上拿根树枝在地上的尘土中滑来滑去。
街上行人步履或从容、或轻快,推车叫卖的小贩沿街走过,无人向路边仿佛无形的小身影投以目光。
小手握住的树枝忽然停了。
小人儿盯着路面,小脑袋低垂,似在放空,她一呆,便在旁人都在行动的画面中似乎成了凝固的陪衬。
林又蓝驻足,看了她好一会儿。
有时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她只是改叫了苏澄,便与记忆中的苏澄有了几分相似。
林又蓝敛起心绪,抬手在唇边微握,大喊:“澄澄——!”
明晚这文就要v啦,手速渣要拼命码字啦!
这本也偏日常,但不会写得像《青梅采摘指南》那么长,比较短,目前计划是25-30万字左右。
明后天估计两小只就要长大了,长大了才能攻略姐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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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赵轲妈妈去世不到三个月,她爸就带了个女人回家,指着陌生女人让她叫妈,指着拖油瓶说以后就是她妹妹。
拖油瓶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叫她“姐姐”声儿都颤。
赵轲将合家团圆第一顿饭桌子掀了:“滚!谁是你姐!”
拖油瓶不敢再叫,后来轮到赵轲压着长大的拖油瓶,一遍又一遍逼她叫“姐姐”。
本文又名《妹妹再叫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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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不存在法律与血缘关系。
*微强制,微火葬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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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