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借口 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

他们本以为距离不算什么，毕竟有过两年异地的经验，可当感情受到无数件琐碎小事冲击时，还是使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沈傲每每都会在规定的时间内拨两个电话，前者是他爸妈，后者是李静语，其实按规定，只能通一次，但他考核优异，会多出一些时间作为奖励。

和家里通电话时，无非就是报给他们说过的很好，边疆生活虽然苦，但没什么烦心事，所以能坚持，其次就是问下病情，让他父亲照顾好他妈妈。

时间控制的很准，这通挂断，立刻就会拨给他的傻姑娘。

那李静语呢？

她因为比同龄人读大学晚，又加上她是外地小县城过来的，寝室里或多或少有些不好的传闻钻进她耳朵里。她本想放任置之不理，但有关她的非议从没停止，协商过，争吵过，最后也闹僵过。

所以李静语在大学过的并不是很如意，她想来想去，只怪一个问题，那就是沈傲没陪在她身边。

他远在新疆，部队里不能用手机，所以李静语不能经常跟他通电话，更见不到面，有时候心头那点委屈自动就涌上来了。

慢慢的，两人在电话里开始沉默多于沟通。

有好几次，李静语说完后，沈傲并没有安慰她，只是说：“这才是常态，只不过它和你的理想预期有些差距。”

李静语很委屈，她想听他说几句能宽慰她的话，可他偏偏要讲道理。

“静语，你要学会长大，好好和室友相处，别闹矛盾。”

“我没有！”李静语忍不住吼了句：“是她们先针对我的。”

沈傲蹲在台阶上，缓缓道：“我每次和你通电话，你不是说室友怎么样，就是在跟我抱怨学校生活，除了这些，你很久没聊过我们了。”

李静语恍然，沈傲说的句句属实，她忘了一点，他平日里训练也很累，虽然从没对她坦白，但也知道他打电话来是想听听两人间的甜言蜜语，或者放松放松心情，而她总是添给他一些负面情绪。

“时间到了，要集合了。”

李静语微微起唇，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沈傲那边已经挂断了。

日子一天天流逝，一晃，又过去大半年。

这一年，他们的关系仅仅维持在手机上，但李静语愈发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交集就要断开了。

他们又一次争吵的爆发点是什么呢？

李静语慢慢回忆，是因为大二开学的一次换寝。

沈傲打来电话问最近怎么样。

李静语说：“挺好的，我换寝室了，人都挺好相处的。”她笑了笑，继续道：“哦，我还参加了学生会呢，感觉比之前好玩多了。”

沈傲拿掉帽子，坐在黄沙地面：“嗯，那就行。”

“你呢，最近累不累。”

沈傲看着包纱布的腿，“还好。”

李静语倒了杯水，咽下去后，随口说：“你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啊，怎么了。”

“有点累，没啥。”

沈傲前几天训练时不小心受伤，小腿摔骨折了，挺疼的，所以整个人精气神不高。

李静语忽然闹脾气：“你是不是现在觉得跟我打电话很无聊？”

“没有。”

“那你说啊？”

“说什么？”

李静语声音大了点：“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今天话这么少！”

“都说了只是有点累，能不能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李静语沉默几秒，不咸不淡说：“谁让你当时要去的，还非要跑这么远。”

压水井边走过几个战友，笑着点头示意。

沈傲目光拉远，没说话。

李静语也没想这么锋利，收起语气，换上笑和他聊起别的：“我刚回来，下午去参加班长的生日聚会了，班里人几乎都在场，挺好玩的，我还给他唱两遍生日歌表示祝福。”李静语不知想到什么，咯咯笑了两声：“我跟你说哦，这个班长对我有意思，结束后非要单独和我吃饭，我没答应，他就站在原地跟我表白，把我吓得，我赶紧跟他说我已经...”

“你在向我炫耀吗？”

李静语脑子慢半拍：“什么？”

“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想让我知道你现在过的很快活吗，我苦点累点也是活该，谁让自己选择的。”

“什么炫耀，你听听你说什么。”

沈傲笑了声：“你不就这意思吗。”

“沈傲！”

“嗯。”

“你他妈真不是人。”

“是，我现在不能陪你身边哄你开心，就那个班长能。”

李静语怒火冲心：“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关人家班长什么事！”

“看来班长在你心里不一般啊，现在就维护上了？”沈傲屈起一条腿：“不知道听你提这名儿多少回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给我滚！”李静语气得发抖：“你要不想跟我好好谈就分手！”

沈傲冷哼一声。

李静语等了一两秒，见他没有说话，更是气的将手机狠狠地砸在床上。

新疆的天黑得很晚，沈傲又坐了很久很久，才撑起扶手进屋。

后来李静语想了想，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原来他们很早就开始苦苦支撑这段感情。

异地恋真的很痛苦，明明都是小事，明明可以一张嘴就解释清楚，却非得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谁都不肯往前迈一步。

而最后一次彻底结束，也正是因为一点小误会。

沈傲那天确实情绪不对，几天后，本想拿到手机跟她道歉，却因为腿上的伤恶化进了医院，他心里比谁都焦虑，怕留下后遗症不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他还得完完整整站她身边。

于是沈傲开始严格听从部队医生的话，积极锻炼吃药，调整心情，几个月下来，腿慢慢恢复，人也精神了，他确保不会留下后遗症后，才敢将这事说给李静语听。

那天晚上，九点钟。

沈傲整个人紧张的不行，比当年对她表白还紧张，一想到那天脑抽胡言乱语说的话，直接给自己两个耳光，然后完事后，才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很意外，不是那姑娘的声音。

接电话的是个男声。

“你谁？”

班长静了几秒，往卫生间的方向看，再回头时笑了下：“你应该知道我。”

沈傲瞬间就怒了。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班长平淡道：“我总觉得你不能给她幸福，你不会让她开心的，最近这段时间，我见她笑容都多了。”

“你他妈算什么，凭什么敢说这样的话。”沈傲站在阶沿边上暴怒。

“凭我...”班长唇角浮起笑：“凭我现在就和她在一起。”

沈傲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被挑断了。

班长好像又说了几句，但沈傲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最后一句，他问：“你们在哪？”

班长笑了笑：“你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在哪儿？”

沈傲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苦笑一声。

电话挂断，他潦倒地瘫在地上，双手掩面狠狠地搓着双目，低沉嘶哑地怒吼出声，声声都带着后悔，拳头一记一记砸在地面，鲜血划落，颤抖着泪流满面，最终战友跑出来制止他，扯着将他拉回屋。

你曾经问过我，会不会为你哭，这次...我输了。

九点五分，图书馆。

李静语边擦手边往回大门方向走，班长的身影停在楼梯口，他回头朝她笑：“走吧，快关门了。”

李静语从他手上接过包：“谢谢你啊，今天帮我辅导这么晚。”

“没事啊，应该的，都是一个班的，别客气。”

李静语抿唇笑：“行，那就谢谢班长了，期末考过的话，一定请您吃个饭。”

“吃饭倒不必了。”班长替李静语拉门，扯唇笑：“就当欠我个人情，以后我需要了，找你补。”

李静语笑了两声，没当一回事。

晚间小道的灯光昏暗，月影穿过树叶斑驳到地面，成块辉映。

时光从不等人，一年一年，从身后流过。

*

“后来呢。”

公寓的黄昏变成繁星点缀的深夜。

两个女人依然杵在客厅，李静语从摇椅上换了个姿势。

“哈哈，你怎么总是问然后啊。”她说：“没然后了呀，你不是知道么，我们再也没联系过。他留在部队考军校了。”

余唯拿起一个抱枕放至胸前：“我再想...如果当年他不去部队，你们会不会走得更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吧，后来不是听他发小说，因为家里的事嘛。”

“就都结束了么。”

李静语说：“结束了。”

“也好。”余唯想起前几天的电视新闻，转头说：“他做了大记者，你是油画家，至少现在过的都挺好的。”由主持人到记者，虽然换了，但好在差别不大，而她倒是一样，从小到大，梦想一直都是画家。

李静语牵起唇角：“嗨，多少年前的事了，要不是今天你问，我差点回忆不起来了都。”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书灯。

余唯借着暖光，慢慢瞟向她眼角落的红，没说话。

“小静，最后那通电话，你知道么。”

半刻，李静语垂眸：“知道。”

她没等余唯回答，继续说：“是很久后的事了，知道时已经太晚了，没有意义了。”

如果，如果那天晚上她接到了，一定会好好骂他一顿，然后哭给他听，他会心疼地哄她，然后和好。那时候的分手，也不是真的想分手，只是脾气情绪一上来，冲击着大脑，理性绷不住，只好断崖。

这都是后话了。

余唯轻轻道：“我总觉得，你和沈傲太遗憾了。”

李静语默默弯唇，好半响，只说出一句：“当时都太年轻。”

“小静，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么。

应该是挚爱吧，但也只能留在心底怀念。

“余唯。”李静语偏头，一字一句慢慢道：“我今年28岁，我们同年，十七岁在一起，二十二岁分开，我们经历过所有第一次都是在彼此身上体验的，在这六年里，我没有等过他，恋爱过，相亲过，因为我知道我们一旦分开，就再也不可能了，我们谁都不允许曾经的那份纯粹和美好被玷污。你懂么，我向前走了，我相信他也是。”

余唯晃神般地笑了笑。

“好啦。”李静语穿上拖鞋，从摇椅上下来，“你不饿啊，点个宵夜吃吧，我肚子一直再叫呢。”

余唯将电脑的文档关掉，动作龟速的慢。

李静语走到她身边拿起手机，见她还愣着，“你还想着呢。”

“对啊，毕竟当年...…”余唯笑：“上学那会儿，怎么说还吃过他两顿饭呢。”

“快别磨叽啦，想吃烧烤。”

余唯笑：“我也是。”

——

完。

其实少男少女的爱情，有时候很难去评价谁对谁错，因为在那段感情里，每个人都是盲目者。

前段时间朋友来北京看我，聊着聊着就说可能要定下来了，为她开心，终于婚给了幸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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