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思良定睛,刚躺下又坐起来,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就像这样躺下,然后评估师就会来摸摸你的手脚,鉴定你的体质,随后还会要你提供一份一年内的体检报告。”
“总感觉是伪科学。既然都有体检报告了,遵循医嘱不是更好?”孔思良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间办公室。
评估师之后便是讲师的小型会议室,全玻璃的圆形会议室。
孔思良随手推开一间走了进去,会议室地方不大,更像是小型的头脑风暴室。
一张圆形的实木桌子,再配上三四把椅子。墙边是一排同样为原木风的橱柜,放置了饮水机和早已枯萎的绿植。
孔思良抬头,天花板上的投影仪已经被拆卸,只剩下几根接线张扬地在半空中舞爪。
“看来这里应该就是讲师给客户讲解套餐内容和知识点的地方。”
“从刚才那间办公室出来,我们知道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体质,被指出了问题。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来和讲师见面,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里面和一个自称能够‘完全’解决你的问题的老师见面。”
“大家可以看这个白板,还写着一些当年的痕迹。”
孔思良双臂抱胸,一只脚随意地搭在白板底部的支架上,眯着眼睛辨认那潦草的马克笔字迹。
白板上只有几个词,写着“准备”、“伤害最小”和“聪明”。
“没什么营养的关键词。倒是很好奇客户们的真实体验了。黑金套餐至少十几万吧,这后面可能还有我们不能直观看见的隐形消费和附加消费。”
“大家觉得这是溢价还是尊贵体验?”
孔思良离开会议室,回头看见门框上标着这个会议室的名字“无忧”。
走廊的最尽头是更**的地方——治疗室。
治疗室比起评估师的办公室更像医院,有四间治疗室。四间治疗室的门口都互不相对,加上弧形墙的特性,行走在走廊里,很难判断迎面而来的人到底是从哪个分岔路口,又或者是是否是从治疗室走出来的。
治疗室的门也区别于前面的办公室,门洞与门套之间缝隙严丝合缝,让人怀疑这些门是否可以打开。
孔思良的头灯打在这些灰白色的门上,金属拉丝的表面被强光照射出颗粒状的质感。
伸手一推,第一下竟然没有轻易推动,孔思良在孤儿院时也经常要干活,力气不小,她感觉这门应该是有些什么玄机,比如电子自动化之类的。
“这门有些玄机,普通的治疗室的门需要做得这么严实?”
孔思良把半边身子倚靠在门上,双腿作出蹬地支撑的形态,左手握住门把,右手穿过左臂弯撑门。
一个用力,门开了。
过于密闭的空间霎时被门扇猛然打开掀起气流。沉闷的空气被搅动得带起一阵灰尘,在光的照耀下无处遁形。
治疗室的正中摆放着一张治疗床,右边是一排金属制的操作橱柜,左边是开放式的一排架子和一台冰箱。
孔思良将门靠在墙边,确认了它不会自动关上才慢慢放手。
“好了。我们现在和讲师了解完知识点之后,就该来做一些实际的‘治疗’了。当然不可能每个来这的人都有什么疾病。”
“我猜这可能是一些类似按摩的智商税”,孔思良在房间里转悠,发现每面墙都有两个插座面板,治疗床的床头两边也各有一个地插,顿了一下,说道,“看这么多插头,当时可能也有使用一些仪器。这仪器是什么我们也不太确定。”
“不过我们可以也来模拟一下治疗的流程。”孔思良说着,就坐到治疗床边。
治疗床有些高,孔思良坐在上面堪堪脚点地。她双手撑着床边,说:“这床有点高啊。就这么坐上去,我就不脱鞋和脱衣服了。”
孔思良转了半边身子,将左腿搭上床。
“如果躺在这个床上,一定很难睁眼。你看床尾这边的墙上有两排灯,一直长到天花板上围成一个圈。看天花刺眼,不看也刺眼,估计闭着眼睛也挺刺眼的。”
孔思良跳下床,随手掀开床上的一次性防污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露出嫌恶的表情。
床垫上分明落有斑斑污渍和面积不大的霉菌,又集中在下半截床面上。孔思良觉得浑身恶寒,于是撒手,转而向架子走去。
架子上倒是还剩下很多瓶瓶罐罐,不外乎是些精油和提取草药精华的乳液,都已经过期了。
走出治疗室,孔思良看向这条路的最尽头,健康助理的茶水间和休息室。
茶水间的地面被抬高了,要进去还得踩上两个阶梯。此外门也十分狭窄,刚好容纳孔思良一人身形。
茶水间的门虚掩着,孔思良直接推门而入。
“这里大概就七平左右吧,也不大。”
“饮水机、沙发、白大褂……哎哟,还有胸牌”,孔思良拿起胸牌,上面是个画着一字眉,嘴巴也咧笑成一字的女生,头衔是健康助理,说道: “这应该是当时在这里任职的员工。感蕴比较高端,所以会给客户分配一个助理,也就是我们理解的带有销售性质的顾问。”
“名字就不好看了,暴露人家**。”孔思良将胸牌扔到了白大褂上。
立柜被打开了一边的门,里面还有几包未拆封的过期威化饼干和生活用品,不是被虫蛀了,就是被小蜘蛛反复地织了网。
孔思良看了看,对这些不感什么兴趣。心思又飘啊飘,飘到了白大褂上。
孔思良将胸牌拨到沙发一旁,拎起白大褂,在空中转了转,又比量了一下,正要放下的时候,看见下面还乱糟糟地团着一件黑色的薄毛衣开衫。
孔思良将白大褂也放在一旁,用食指拉下开衫的口袋,一个被压扁的药品包装显露出来。
“克罗、米芬片。”孔思良感觉此处小小空间,瞬间有大风刮起,引得她血脉偾张,大脑急速转动,马上把这个药盒塞进了裤袋里,仔细地拉上了裤袋的拉链。
从茶水间走出,孔思良离开了这条走廊,回到咖啡桌旁。
博古架上是一些瓷器,那釉面向懂货的人展示着它们其实身价不菲。可惜孔思良也不在意。
她一开始因为这是卫生间,令人意外的是,这通往的竟然是经理办公室和财务办公室。
博古架后是是一处拱门,垂下仿古黄色的纱帘,纱帘上画了竹影重重,让人不由得揣摩后面藏了什么。
如果是寻常人,即使看见了这奇怪的拱门和帘子,要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也会被墙边硕大一个“办公用地,请勿擅入”告示牌吓一跳,然后转身离开。
孔思良不寻常,她心想,终于找到地方了。她像是要打开宝藏大门的海盗,一把掀开帘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