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菩萨 第4章 探索奇珍（二）

二区位于“Y”字右边分杈上的尽头，在设计上没有大门口可以直接进入二区。如果想要进入二区，必须从二期的正门进入，然后拐个弯进入狭小的楼梯。

孔思良知道别的路，姐姐在日记里详尽地描述了她进入二区的见闻，作为一个职场菜鸟，她本能地对一切都好奇且敏锐。

她在日记中写道：

【我出了餐厅之后，几乎要感觉今天不是要来工作的，是来度假的。当老板真爽啊。几乎是我刚这样觉得，走在我前面的魏总就脚下一拐，拐进了几颗假树遮挡住的走廊里。真神奇，我刚去上厕所，路过这里两回都没看出这居然是个遮挡。

挺奇怪的。谁家正经做生意不把门面漏出来的，还得挡住。

不过奇珍里店大都不缺生意吧。今天从进了这个门开始，晃在我眼前的就是人和人和人，还有各种乱飞的logo，我认识的我不认识的。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变有钱，然后给良囡她们交大学学费。】

眼前这几颗假柳树和假槐树仿真度很高，在昏暗的环境里也反射出一些冷调的墨绿光泽。

“大多数朋友进入二区都是从正门旁边楼梯进入的。”

“也许有人发现过这条道路。很少人能理解为什么奇珍要把二区设置得这么偏僻，他们是不想做生意吗？”

“恰恰是非常想做生意，二期二区才会设置的如此刁钻。”

孔思良抬手拨开繁茂的塑料枝叶，冷硬的叶尖挂在身上有种刺挠感。

眼前是一个狭长的走廊，右侧的窗垂下一些死去的垂吊植物。不难想象当时的晴天有阳光照射进来，又有悬吊的开花植物，这条走廊本来也称得上是幽静美丽。

现在只剩得阴森。垂吊地、枯萎的植物不存在任何的生物迹象，连霉菌也看不到。失去光线的走廊在头灯的照射下，直指尽头的推拉门。

孔思良推开门的同时，说道：“按照当年二期二区的招商广告来看，二期依山傍水，Y字的两个叉稳稳嵌入北面的山。俗话说山南水北为阳。东江刚好就在Y字下竖直指之。”

“有人就说了啊，具体是谁咱也不方便说。山阳水阳，这是块阳气充足的地。阴阳讲究什么，阴阳调和。对大阴的东西……再好不过……”

眼瞧着视频的走向就要朝着悬疑一去不回。

音频空了几秒。空荡的画面中才传来孔思良的声音：“当然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相信科学啦大家。为了做生意，什么东西都可以被当做卖点。”

孔思良并非无故制造悬念。就在说完“再好不过”的同时，她看见了此次的目的地——奇珍商场二期二区六层G06号商铺，感蕴女性健康管理。

“这里曾经是课丛集团旗下的健康养生机构高端线，目标客户就是25-45岁的中产及富裕阶层女性。”

“我想肯定会有人问，既然是高端线，那为什么会买在二区这么偏的位置？”

“实际上，感蕴最出名的是关怀备孕女性，助力客户科学备孕。而课丛集团的老总也姓魏，好奇的朋友们会想，课丛的魏和天元的魏是一个魏吗？”

“这里留点悬念，真的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去了解，也欢迎收看我的下一期视频。”

感蕴的大门是玻璃大门，用U型锁锁上了。锁头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孔思良试着推了推门，能推开的最大限度仅限于一个瘦弱的未成年。

“这个门我试试。”孔思良说完后，左右观察了下环境，四周静悄悄的就像是进入真空地带。随后她将头灯和运动相机取下攥在手里，又把背包脱下先挤进了门内，然后又委身慢慢擦着玻璃门进去了。

进去之后连风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

孔思良将背包从地上抓起背上，再将头灯戴好，最后扯了一下钻门弄乱的上衣，将运动相机戴好。

店铺整体的装修是淡黄的大理石配上金色的镶边。进入店门，先是一片宽敞的地界，约莫容得下六个人并排前进。

前台的柜子桌子也十分阔绰，而且相对较低，不至于让人有要攀着台面办事的傲感。

转过半圈，是地通天的实木格栅屏风，层叠地掩盖了其背后的情况。走动中看才能隐约看出后面是两张咖啡桌和椅子，还有一张浅咖色的皮质沙发。

孔思良决定先来探索前台。

走近一抬头，她就受到了冲击。只见那前台的上边摆着一个半剖的孕妇模型，一个Q版卡通的胎儿顺着剖面露出半边身子，闭眼酣睡。

从门口到前台，感蕴不仅在地面上设计了诸多植物造景，还在半边墙面上挂着几幅画，分别是活力年轻的女人扶脸微笑、穿着华贵的中年女性伸出手却不敢触碰自己的脸以及穿着舒适的贵妇抱着婴孩冲着镜头笑。

“看上去很和谐？大家觉得怎么样？”孔思良对着画拍摄了一圈，先到了前台。

奇珍就像是一个被时间封存的地界。前台上还有两瓶没开封的天元牌健康果汁饮料，散落的几张制作精美的广告传单。

孔思良捡起来一看，说道：“感蕴天地灵气精华，敢孕聪明健康宝宝。这应该是那时候感蕴找地推来发的广告传单。”

孔思良绕过前台设计厚重且宽大的柜子，走到前台后。台后看前面的视角堪称一绝，大玻璃可以精巧地观察过往的人群，头顶上还有一个小巧的广角摄像头，被悬挂的植物造景掩盖，不至于让进门的客人感觉到被窥探。

电脑和主机自然都是被搬走了的，台面上倒是留下了显示屏和键盘的浅色印子。

孔思良说道：“时至今日，课丛集团虽然宣布转型，但是不能掩盖它已经力不从心。奇珍这的感蕴当年被称作是东江印象店，先是重金入驻奇珍，然后又大买电视广告和请地推来推广。有点小钱的本地女性应该对感蕴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据我所知，感蕴目前还在开的店只剩下一些规模比较大的，首先是北山、西池和南川市的旗舰店，东江奇珍的印象店倒闭了，但是在市中心应该还有一间较大的概念店。然后就是一些比较小的授权店。”孔思良边说便翻看着桌上的健康果汁饮料生产日期，“2018年5月29日。这应该是当时撤离的人留下来的。”

“奇珍关门这件事在当时闹得也挺大的。当天先是一大批员工在地下停车场的门前发现快要十点了，也没有人来开门把他们放进去。”

“大家伙等得着急啊，打电话给店长和经理才知道今天不开门。”

“这时候可能就有评论说了，单位不开门我就不上班。只要他工资照发，我管他开不开门。”

“奇珍当年特殊到什么程度呢？手握庞大的商业体，现金流及其可观。打出的名号确实工资加上绩效工资和各种福利，现金季结。一位普通员工在每一季的结尾都可以领到堪比白领的工资。”

孔思良一边说，一边绕着前台走一圈检查。前台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但显然有前人来探索过，用手指在台面上画了一个双目交叉的鬼脸和“武轩到此一游”，又另放了一瓶矿泉水。孔思良拿起矿泉水查看了生产日期，发现是2019年产。

“干到这五月份啊。大家都寻思着上一季的工资和五月份的都没结清，要倒闭了怎么回事呢？奇珍要倒闭了，有些员工这辈子也找不到这么高薪的工作了。”

“大家伙急啊。”

“有的人在门口静坐，有的人在报刊记者面前义愤填膺，还有的人迅速地找到了下一份工作。但是这份失业潮的冲击，依旧使得当时的环境坏了不少。”

“当时上面说的是，一定会与天元集团共同寻求解决的措施。后面也就奇珍一期半死不活地重开了两年，又关掉了，一直搁置到现在。”

前人探索的时候估计也翻找了不少，前台几个抽屉被拉开又草草合上，留下缝隙像张开了几张嘴要述说什么。

孔思良手套，拉开抽屉只看到了十几张传单，上面写着：“科学备孕，聪明宝宝。”孔思良拿了一张放在手里，又蹲下去查看缝隙，终于在键盘托那找到了当年的电话簿和各式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