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越发浓郁,顾弋也随着林妍的住院手续办好之后越发沉重。
“你朋友手上的伤口虽然流血比较多,但是并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问题不大。”
晏仲舒将林妍的病情告诉顾弋,她稍微露出了有些严肃的神情。
“她头上的伤比较危险,虽然查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还需要做一个头颅ct再确认一下。”
“我的建议是加急做个头颅ct,看一下有没有颅内出血。”
当晏仲舒说出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时候,顾弋的心就沉沉的坠了下去。
如果林妍的头颅ct没有问题,那么她此刻的可怕猜想就是完全正确的。
“顾小姐,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通知你朋友的家属。”
“如果她的病情恶化或者转变,有义务要告知家属。”晏仲舒的脸色非常严肃,顾弋和林妍的关系并不能让顾弋在真正重要的文件上签字。
“我会和她的家属说清楚情况的。”顾弋点头,脸色仍旧不好看。
“头颅ct的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就把报告发你。”晏仲舒也察觉到了顾弋的不对劲,和顾弋打完招呼之后就回值班室了。
夜班本就漫长,明天白班还得交班再看一次病人。
只要是在晏仲舒手里的病人,她总是事事尽心每天的查房总是落不下的。
光病房里的事情,她就得忙到中午。无偿加班总是躲不开的,所以夜班没有病人的时候能休息一会也就是她现在能得到的唯一清闲时刻了。
看到白大褂消失在转角,顾弋马上就找了两个护工用平车推着林妍做完了头颅ct。
医院里的护工照顾病人都是熟练手,这两位大姐看起来也干练的很。
仔细叮嘱了一下,顾弋就打了车往自己的公寓走。
毕竟她的重型摩托车还在林妍公寓的停车场,一时半会顾弋也没有时间拿走。
在打开公寓门的时候,顾弋想过千万种可能。她愣着一张脸,她以为可以在天命之女被夺走一切之前阻止一切事情发生。
可是,还是不行她们还是得被裹挟着走上这条路。
“咔哒。”
公寓的门开了,看到有人进来的铮铮汪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顾弋你回来了……呜呜呜呜呜”
平日里金黄色的毛绒团子,此刻被泪水浸泡都快变成了一个泪水做的团子。
“我不干净了……呜呜呜……”
眼见着铮铮快哭断气了,顾弋才弯腰把哭的快晕过去的铮铮给抱了起来。
抱着已经要哭断气的毛绒团子,顾弋随手关了门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说说吧。”顾弋只觉得有些疲惫,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所有事情都很不对劲。
最开始的系统胁迫她完成任务,可是如果所谓的拯救恋爱脑的途径只是让天命之女爱上另外一个人。
那算是什么拯救?
不过是换个人来做主人,而那个恋爱脑也不过还是原来的奴隶罢了。
直到她接触到了这三位天命之女,接触之后顾弋反而更加觉得奇怪。
以她们的见识能力以及心智的健全,不应该也不可能会成为一个只知道恋爱的人。
所以,顾弋并不使用手段勾引这几人而是去听她们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把金黄色的毛绒团子抱在怀里,顾弋随手抽了一张白色的纸给铮铮慢慢地擦着脸上的泪珠。
等到铮铮不再哭的乱糟糟的时候,顾弋才听懂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实际上,铮铮并不是迭代了。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一团黑雾吃掉了。
这团黑雾也就是顾弋最开始看到的那个东西。
所谓的拯救天命之女也就只是个陷阱罢了,让天命之女“陷入”所谓的恋爱脑就是这团黑雾做的。
所谓的恋爱,不过是控制了她们的灵魂。当灵魂被蒙蔽的时候,她们也就成了提线木偶。
原本她们应该成为这世间光彩夺目的人,也就这么被掩盖了。
到了这个时候,顾弋这个没有成功做成任务的任务者就得付出代价也就是顾弋的灵魂。
听起来是拯救,实际上全是生意,为的就是掠夺更多厉害女性的灵魂。
“它不是你,你不曾抱有这种想法,你就不用为此道歉。”顾弋揉了揉金色的毛绒团子,她还是那副不常笑的样子。
可是,铮铮第一次从顾弋的眼角眉梢里读出了那么一抹温柔。
原来,温柔是不用甜蜜的微笑就能展现的。
林妍的眼皮重重的,睁开的过程缓慢而艰难。
黑暗如同厚重的帷幕,被一丝丝撕裂。
刺眼的白光像针尖般刺入瞳孔,她下意识地眯起眼,视线在模糊与清晰之间来回切换。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惨白的光线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她试图抬手遮挡,却发现右手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视线下移,她看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感觉到了那枚戒指还是没有被拆下来。
她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医生不可能不愿意给她拆……
然后,她看到了顾弋。
顾弋坐在病床旁,黑色皮衣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她坐在窗边,修长的身形被斜射进来的阳光拉得很长。
皮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她的下颌线条愈发锋利。
“昨天麻烦你了。”
一开口,林妍就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像是被炭火烧过。喉咙的干涩,让她皱眉顾弋自然是听出来了。
接过顾弋递过来的水,林妍从病床上把自己撑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想要去接纸杯,顾弋的手却缩了一下。
林妍看向自己已经快被包成粽子的手,或许是小时候的毒打比这些很多了林妍并不觉得自己的手和头有多么的疼痛。
反而是顾弋这个动作,她才记起自己的右手还受着伤。
她换了左手去接顾弋手里的纸杯,这一次林妍顺利地喝到了水。
等到林妍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顾弋才开口。
“你手上的戒指是取不下来的,昨晚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以你昨晚的力气,多半是想加碎自己的指骨然后强行把戒指弄下来对吧?”
听到顾弋的话,林妍将手里的水杯放在桌子上的手一顿。
“无论怎么样,总有办法弄下来不是吗?”林妍一开口,顾弋就清楚她想的办法是什么。
一个在林氏集团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对别人狠对她自己只会更狠。
“你越是反抗,它入侵你脑子的速度就会越快。伤害自己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如听听另外一种方法?”
“林妍你既然敢让我救你,那你敢不敢赌一把,把获救的可能当作筹码下这局。”
顾弋的声音清凌凌的,却无端带着一点诱惑像是海岸边的水妖吟唱着引诱过往渔船的歌。
“顾小姐,我一向不喜欢赌博。”林妍拿起自己枕边的金丝边眼镜戴上,勾起一抹同样危险的笑容。
“但是我这个人,很喜欢风险投资。风险越大,投资回报越高。顾小姐,不如告诉我,我能得到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