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高云飞依旧慢条斯理地的将斟好的茶,推至纪念面前,做了个请慢用的手势。“都见这么多次面了,纪小姐依旧这么健忘么?我是书馆的管家-高云飞。”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纪念并不想绕弯子,当时她出现在念都,捡到她的人就是眼前的男子。
……
那时的纪念在自己的执念之所里醒来,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她记得自己似乎是死了,我记得自己在医院里被抢救,记得周围同事的哭声,记得自己紧紧的攥着自己的配枪……可此刻都没有。此刻她所处的地方是自己刚开始做卧底后,租住的小房间,这个房间她住了三年,房间里满是她和薄靳言的痕迹……
纪念有些不知所措的环视,最终视线定格在书桌上两人的合照,那是她们在一起第一年时的照片,自己依旧一头黑发,羞涩的依偎在一头红发,发尾挑染成深蓝色的薄靳言怀里。那是她们在国外拍摄的照片,那时薄暮十分反对他们的恋情,不仅是因为她们同时女孩子的原因,还因为两家本就是世交,薄暮年轻时还曾经和纪幽然的母亲金溪在一起过。
那年圣诞节,她们逃离国内去了日本过圣诞,漫天雪花纷飞时拍下了这张照片。薄靳言说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可是纪念分明记得在薄靳言死后,她将这些连同她们的情侣饰品都埋了起来,现在怎么又出现了?!
纪念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又太久没有见过薄靳言了,哪怕是照片,她跌跌撞撞地起身走了过去,试图拿起相框,却无意间从袖口处意识到,自己此刻正穿着一身警服!
纪念愣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她冷静的走向衣柜,拉开柜门,对着门后的镜子抬起了头,此刻她还是一头利落的落肩黑色短发,镜中的自己面容略显稚嫩,正是自己当卧底头两年时的模样!那时她还不甘心继续做卧底,总是时不时拿出藏起来的警服偷着穿穿。
“我……我……?!”纪念懵懵的抽了下自己嘴巴,会疼,不是梦,可那为什么时间会回到这个时候,为什么时间还可以回去?!
纪念思索着当下的局面,如果此刻真的是自己刚当卧底的第二年,那么自己的确刚刚和薄靳言在一起。她又看了眼相框,很新,应该是她们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那时薄暮大怒,关了薄靳言禁闭。如果真是那个时候,就意味着我还可以……退出,还可以挽回一切!
认清眼前的状况,纪念又有些庆幸,庆幸老天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她坐会桌边,思索着目前的状况,忽然!她意识到如果现在是那个时候,那么那个东西一定还在!
想到此处,纪念急忙走到衣柜前,用力推开衣柜,在衣柜后面的墙脚下,有一块墙体有明显的裂痕,纪念伸出两根手指探进去,摸索着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展开包裹,里面是一部诺基亚老爷机型的手机。纪念轻按开机,屏幕时间显示:2016年9月16日
见此纪念瘫坐在了墙边,她明白自己确实回到了最初的时间。因为转过年,薄靳言跟薄暮翻脸候,就从家里搬出来跟自己住了,这些东西就被她清理了。所以她必须在她们的感情还没有进入实质的时候,结束这一切,哪怕心里舍不得,也好过自己最后必然的背叛,伤到薄靳言。她们不合适,不应该。
想通这一切,她又从墙体缝隙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是几个散落的手机卡,纪念随便拿了一个插上,鼓足勇气按亮手机向通信记录里唯一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
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接不通。她一直是跟局长单线联系的,这种状况从没有出现过。
就在纪念纳闷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纪念忙起身关了灯,贴着猫眼向外看了一眼,门外是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正低头摆弄着手机。纪念沉声问去:“哪位?”
男子听着低沉的声音,明显一愣,停下看手机的动作,抬头看了眼门牌,回了句:“不是你家点的外卖嘛?1005,对啊。”
纪念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出来住后确实常点外卖来吃。“哦,放门口就好。”
“行。”男子应着放下外卖就离开了。
纪念又观察了一阵,直到门外的感应灯暗了许久才放下心来。她深呼口气,忙褪去此刻穿在身上的警服外套,并将衣服拿到卫生间一把火烧了。以前年少气盛真是很容易留下把柄,现在再重来可不会了。火苗燃尽,她用洗了的抹布,擦拭了灰烬,大片灰烬用马桶冲走了。处理好后她换上了便装,想着一会儿给薄靳言打个电话,她虽然被关了禁闭,却没有被剥夺电话。
放松下来就有点饿了,她想起门外的外卖,便打开了房门,打算取外卖来吃。可就在她低头的瞬间,一个布袋从天而降的罩住了她,接着就是一记闷棍!
纪念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前她唯一庆幸的就是此刻她没有穿着警服……
再醒来时,眼前依旧是一片黑色,似是被人套上了什么面罩。纪念深呼吸了一下,自己嘴巴并没有被堵上,甚至她能从面罩的缝隙间闻到空气中柴火燃烧的味道。纪念努力的回想自己刚做卧底的那两年有没有树敌,会不会是他们绑架了自己。那时的自己跟薄家的大小姐薄靳言谈了一场人尽皆知的恋爱,要说树敌那大概满是嫉妒的眼光吧。
纪念卯足了劲动了动被反绑住的双手,早已发麻,没了知觉。自己应该被绑许久了,也不知道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绑架她的人并不想轻易杀了她。
纪念努力调整了下腿脚,让自己舒服点,也可以让酸麻感早日褪去。许是弄出了些声响吧,片刻后便有脚步声向她走了过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飘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纪念凭着警察基本的素养,努力调整着因为紧张而扰乱的呼吸。骤然,脚步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住了,时间彷佛也跟着凝结了,除了柴火燃烧的声音再无其他……
纪念向后摸索着,让反绑着的双手着地支撑,尽量让下肢快速摆脱酸麻。来人似是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不禁轻笑了一声,俯身上前,猛地撤下了她的遮头布!
突如其来的光线迫使纪念眯起了双眼,一点点适应了室内光线,才完全睁开眼睛看清眼前那人穿着的皮鞋。
皮鞋的主人像是早料到她的反应般,在她面前站定,也不急慢悠悠的说道:“把头抬起来。”
纪念听着声音,是个男人,应该是薄暮的人吧。这么一想,她反倒淡定了起来,毕竟薄暮现在也不敢轻易动她,薄靳言可是薄家的宝贝。她直视着眼前打理精良的欧式皮鞋,拖着稚嫩却又极力压制住的理性,平静的反问:“抬起来?抬起来你还能留着我么?”
皮鞋的主人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回答,嘴角微扬。“那你想不想见到那个人?”
纪念依旧直视着眼前的皮鞋,语气中却稍有动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薄靳言,薄家唯一的女儿,你的……女朋友。”
“那你多虑,她现在在薄家,我们刚刚通过电话。”虽然电话还未打,但是纪念知道那时她想打就能打得通。
“哦,你是说你们热恋期,还是她……被你害死之后?”
纪念听着一惊,刚想抬头,又被理智压了下去。怎么回事,在这个时间点他怎么知道最后的结局?!难道说现在不是2016年?!她紧张的轻呼口气,继续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来人倒是淡定,不紧不慢的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张长方形硬卡片,悠闲的读着:“纪幽然,1997年5月2日生,卒于2025年10月24日。父纪与逍,母金溪,妻薄靳言。死因:因妻子身亡,自责抑郁而终。所以……你间接杀了你的妻子!”
“闭嘴!”纪念颤抖着,压抑着低吼着。
“哦~”来人做作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好似很悔恨,实则幸灾乐祸的说着:“对不起啊纪警官,你是不是不知道这里是人死后的念都啊,也对,像你这般执念颇深的怎么可能不来这里。”
“念都?”纪念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什么念都。”
“念都是一座由人们前世的执念构建起来的城市。念都里的每个人都有着他们自己的故事,他们可能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城市、有着不同的年纪、不同的过往,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有着一份放不下的执念。”来人说着将手中的长方形卡片,向下递到纪念眼前,接着说:“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份死亡证明,里面详细记录着来者的姓名与死因。前世功德好的人信息记录的越详尽,反之则残缺不全,更有甚者只知其名。你这份倒也算详尽。”
“有执念的人死后都会来这里么?”纪念呢喃着。
“当然。”
纪念知道此刻无论眼前的人说的对与错,自己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索性直接问出:“那她……她也在这里嘛?”
“谁?”来人似是故意问的,为了让她不痛快。
纪念深呼口气,压下心痛。“薄靳言。”
“在……也不在,我可以送你去见她,之后的事你自行判断。”
“代价呢?”纪念当然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来人忽然笑了,笑她的懂事。“帮我作几幅画。”
“就这么简单?”纪念有点吃惊,知道自己会画画的人不多,看来这人很了解自己。
“当然不是,帮我作几幅油画,在它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
“我要是拒绝呢?”
“我能找到你,就能找到纪与逍,找到金溪,找到纪西楚……”
“够了。”自己当下确实没有权力拒绝。
思附几秒后,纪念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向了眼前的男子,语气坚定的说出:“好。”
眼前的男子便是现在坐在纪念对面喝茶的高云飞,只是那时他说他叫完颜宗望。
高云飞抿了口清茶,继续说:“在这念都里,本就是虚实交错,此刻我说我是高云飞,便是高云飞;我说我是薄烧,只要他本人没有与我出现在同一时空内,想来也是会有人愿意去相信,毕竟这里没有人能够佐证什么,所以……只要你有手段你可以想是谁就是谁。你说对吧?纪幽然。”
纪念明白自己这个身份从今天起就已经不会再是秘密了,可他高云飞不同,所以……她反倒有了鱼死网破的勇气。“呵,你就不怕我说出去么?”
高云飞淡定的一摊手,“有证据么?”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这个念都很有意思,你可以空口白话说你是任何人,无用证明,除非你去用到死亡证明的地方,不然无人在意。但要拆穿一个人,却需要。这个在你们那时的司法里面叫什么来着?啊……滞后性。对,滞后性!除非,除非你能在念都里抓到薄烧,可是你上一世就没抓到,这一世就有信心了么?嗯?”
纪念听着攥紧了拳头,“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
“不知道啊,我也只是听老友讲了个故事罢了。”说着向后仰去,优雅的点起了雪茄。
“那好,我们今天也说说你的故事好了。”
这几天去杭州看欣赏的配音老师表演去了,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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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