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不依 第37章 失踪

很多会改变你一生的事情，在发生前都是毫无预兆的。但不管你的这辈子多长，你都会永远清晰地记得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想什么，甚至连当时的气味都清晰可闻。

夏羡由那天冥想得晚了些，但其它似乎比起平常没什么不同。她走在从冥想室回来的路上，天气如西麓山结界中的每个日子一般不冷不热，冬去春来，走在小路上已经可以闻到淡淡的野花芳香，夏羡由一会儿想着霍洋然，一会儿想着晚饭，散漫极了。

等她走回小院的饭厅，所有人都整整齐齐地抬头看她，大家表情似乎很普通，夏羡由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严东云嗓音低沉地开口：“羡由，旭阳失踪了。”

对了，夏羡由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虽然大家都坐在桌前，桌上却未摆着碗筷饭菜……

……什么？谁怎么了？蔺旭阳失踪了？

夏羡由呆滞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可能发生的情况不停在脑中转动，夏羡由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洋然眉头紧皱，将夏羡由带到桌前坐下，安慰道：“不要担心，师长们已经安排了所有人手去找，晨霜也通知了蔺大人，紫阳院精英正赶来协助。”

夏羡由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开口，却依旧组织不完整语言：“……怎么……怎么会呢？”

严东云解释道：“昨日旭阳未回小院，我和晨霜都以为他只是去了哪个师姐或师妹那儿过夜，虽觉他实在荒唐，但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我们便替他对父亲瞒了下来。谁知他今日依旧未归，接的师门任务也未去做，师长找了过来，我们这才发现不对，赶紧报告了父亲。但找了小半天，旭阳依旧毫无踪影。”

严裕达那边虽说给小院安了可以发现人员进出的结界，但他事务繁忙，孩子们又都大了，他也不至于夜夜检查一遍是不是所有人都回了院子睡觉。

失踪这事可大可小，在极天门内失踪则是无比大的事情。极天门内大拿众多、结界强大，任是哪个宵小之辈动了歪心思也不至于在最难动手的地方动手，上千上万年来，从未听过有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竟能在门内失踪了。

正当所有人都焦躁不安时，蔺晨霜进了饭厅，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强打起精神说道：“不要担心，紫阳院已经赶到，我母亲也快来了，兄长不会有事的。”

严东云给蔺晨霜倒了杯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问道：“现在可有什么线索？”

蔺晨霜喝了口茶，摇摇头：“与兄长有过矛盾的人都被调查了一番，暂时没发现任何问题。现在正调查与兄长有过……的师姐师妹们。”

说到这里就有点尴尬了，蔺旭阳在小院中虽是一副傻二哥的样子，但在外就是人人知晓的风流公子了。当然，他也不会做什么玩弄感情的事情——曾经做过算是擦边玩弄感情的事情，传到小院中人耳里，几个女孩把他绑到师妹那儿跪着赔罪，并狠狠训了他一顿，他后来便再也不敢了。但哪怕未曾玩弄感情，长年累月下来，与他有过风流的师姐师妹也不少，总有几个或许因为什么事情记恨于他也不一定。而这些人到底有多少也是个问题，除了当事人很难说清楚。

涵涵应该也是听说了什么，赶来小院，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蔺师兄有消息了吗？”

涵涵和小院中的女孩们关系不错，但与严东云和蔺旭阳就不熟了，此次前来更多是代表高兵悼前来慰问。高兵悼和严裕达本身就是关系很好的师兄弟，否则一向严苛的严裕达也不会一直对高兵悼的胡来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个，再加上两门弟子一起上基础课的关系，导致大家像堂表亲人一样。之前温伟之事过后，原本高兵悼还有另外两个弟子也在小院中住了一段时间，不过因为史星逼迫她们虐打霍洋然被夏羡由撞破这件事实在过于尴尬，她们宁愿每日上基础课早起床多走一段路，也还是搬回了高兵悼那边住。

严东云回答涵涵的关心时便带上了几分客套，给她说明了目前的状况，并请她坐下一起等待消息。

涵涵坐下后说道：“原本问春师妹也想一起来，但她昨日突然生了重病，任玥师姑便拘着她休息了。”

严东云感谢了任问春和任玥的关心，并让涵涵到时候带话给她们。

没等多久，紫阳院的人便过来传话，说蔺大人到了，希望和大家聊聊。一行人闻言又赶去了蔺萦心那里。

蔺萦心看上去风尘仆仆，正与极天门的长老、门使们说话，见人来了，勉强露出笑脸，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想必是办案途中硬赶过来的。

蔺萦心没有寒暄什么，把每个人分别单独叫走，单刀直入地问了关于蔺旭阳这几日做了什么。

问完以后，没发现什么异常，蔺萦心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测，怕是她当初为了探霍洋然底细，让蔺旭阳注意门中异常，导致蔺旭阳被卷入了不好的事中。

蔺萦心看着似乎毫不知情、露出些担忧神情的霍洋然，不知道该不该把她放在怀疑人选中。霍洋然昨日一直没有独处过，晚上睡觉后也未离开过小院的结界……就像之前史星和尚武的死一样，她毫无嫌疑、非常干净。

正因为唯一一个似乎有问题的人在与她有关的两起案件中都过于干净，这反过来显得有些可疑……

“蔺姨，”夏羡由神色焦急，“我们还可以帮上别的什么忙吗？”

蔺萦心回过神来，答道：“你们把自己知道和旭阳有关系的所有人都写下来，并注明曾和旭阳有何纠葛，之后留人在小院守着，看看旭阳会不会自己回去。其他人就去跟着大家一起去偏僻的林子等地找找。”

众人应声，各自拿纸笔开始写。

“洋然，就麻烦你回小院守着了。”蔺萦心还是不放心霍洋然，说道，“你不像其他人总和旭阳去胡闹，她们也许能猜出旭阳可能去的地方。”

霍洋然脸上表情不变，应了下来。

“我陪洋然守着吧，”涵涵突然开口，“若是真有什么宵小之辈潜入门中，两个人稍微有照应些。”

严裕达点点头：“有理，那便你二人留在小院，有消息及时通知我们，切勿擅自行动。”

“是。”二人应道。

写好蔺萦心要的东西后，涵涵便跟着霍洋然回了小院。

涵涵走进霍洋然的房间，刚在桌边坐下，霍洋然便关上了房门。

涵涵调笑道：“你不怕别人说闲……”

话没说完，涵涵被霍洋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霍洋然左手掐着她的脖子，半跪在地上，右手把剑插在涵涵脸边的地上，脸上是毫无遮掩的暴虐。她低下头凑到涵涵脸前，话语里夹着让人心颤的狠戾：“你杀了蔺旭阳？“

这个霍洋然不是极天门人眼中的清冷师姐，也不是夏羡由眼中的温柔阿洋，是霍洋然，真正的霍洋然，逐魔界帝尊之女霍洋然。

涵涵明明窒息，看着这个样子的霍洋然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用力拍了拍霍洋然掐着自己的手。霍洋然松了一点力道，涵涵咳嗽半天才开口道：“不行吗？”

涵涵大笑了几声，转头看向脸边被插入地里的剑，说道：“怎么？你可以大摇大摆把逐魔界的东西拿出来展示给所有人看，装作是自己在法器塔中获得的。我尽职尽责，为了守护秘密而杀人灭口，反而罪大恶极了？”

涵涵仰头凑近霍洋然，用恶意的语气问道：“杀个人怎么了，当初下令让我杀了尚武并栽赃温伟的，不是你吗？利用砚台控制温伟之后又用砚台杀了他的不是你吗？怎么了？舍不得杀蔺旭阳？不会是相处出感情了吧？”

霍洋然并没有被涵涵挑动情绪，她的声音冷静又冰冷：“蔺旭阳是说杀就能杀的吗？他是从紫阳院预备学院来极天门游学的，石落盟会善罢甘休？极天门为了和石落盟的关系会善罢甘休？你那核桃大的脑子有想过吗？”

“和我有何关系？我从头到尾都不在意你母亲的计划，我要的只是你们帮我毁了极天门！蔺旭阳的死同样可以打击到极天门，我乐见其成。更别提他已然发现了我有问题，我根本没有选择。”涵涵勾起嘴角，“你在意的真是蔺旭阳的死吗？还是你怕哪一天你的小由发现你与她视作兄长之人的死有关，会再也……”

霍洋然的左手掐住了涵涵的嘴，令她无法继续开口，右手拔出剑，对着涵涵的喉咙一点点逼近。剑刺破涵涵的皮肤，依旧没有停住，涵涵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霍洋然就像手里捏着只虫子一样，根本不把涵涵的挣扎放在眼里，她的剑一直往下沉，直到涵涵的眼神中露出恐惧才停下，然后一把拔出。

涵涵的喉咙血如泉涌，她双手死命按住自己的伤口阻止血流，血却依旧从手中漫出来。涵涵的手需要按住伤口无法施咒，她说不出话来也念不出咒语，根本没办法治疗自己。涵涵死死盯着霍洋然，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霍洋然蹲在她身旁俯视着她：“你以为我怕我母亲？你以为我在意她的什么计划？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霍洋然静静地观赏着涵涵渐渐失去生命力的样子，直到她真的快要死去才施咒治愈了她的伤口。

涵涵躺在地上一直喘着粗气，身体还是软着无法动弹。

霍洋然看着她仇恨的眼神，冷漠至极：“这是个教训，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下次再没有我的命令擅自行动，我就没有这么好心还让你喘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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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