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第2章 第二章 接受离别

从那天之后，李瑾禾发现南纯熙好像性情大变了似的。上课话变多了，手也欠欠的，总抢她的皮筋，抢她的东西，喜欢看着她追着自己到处跑。

“南纯熙，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

“你和开学那会真是同一个人吗？”

“小爷我这是看你一个人太孤独了，帮助弱小是我们这种及帅气智慧于一身的人该做的，不要太感动哦”南纯熙双手环在胸前一脸骄傲的说。

……

李瑾禾无语，翻了个白眼“哇哦，好伟大，好善良哦∽南纯熙同学”双手鼓掌到

“那是”

……

现在拌嘴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因为和南纯熙越来越熟悉了，她发现南纯熙好像确实一直都是一个阳光开朗，有点大病的男生，只是在不熟的女生面前一言不发，摆着一副面瘫脸。

“同学们，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好好准备你们的毕业考……”李瑾禾听着老师在讲台上咕噜咕噜讲半天，上下眼皮直打架，眼睛战胜了意志力，“嘭”的一下趴桌子睡了。

一坨纸团飞来，熟睡的李瑾禾猛的惊醒，打开纸团“别睡了，你想考什么高中”。李瑾禾抬眼看见黑板上的中考倒计时30天。阳关透过窗户撒进来，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原来她已经初三了，感觉小学毕业还是昨天呢。

“一中”李瑾禾在纸团上写下回话，还没来得及扔出去下课铃就响了。

“哎，李瑾禾，你上课睡得挺香啊“南纯熙手撑着她的桌子，音调上扬。

“我突然梦到了我们刚认识那会，高冷哥哈哈哈哈。”李瑾禾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你大爷，我那是给人留下一个不好惹的印象懂不懂？”

“好，好，不好惹，你让让，我要补觉了”李瑾禾推开南纯熙，作势就要趴下。

“哎，你别睡，不开玩笑了，你要考哪？”

“以我的成绩，肯定要去一中啊”

“真的？”

“煮的”。

“好嘞，要上课了，您慢慢睡嗷。”说完南纯熙便拍拍屁股走了。

……

中考近在咫尺，大家都沉浸在备考的紧张氛围里，就连平时吊儿郎当的南纯熙也变得颇为严肃了。

在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老师让同学们上了自习，李瑾禾准备再看一遍错题本，她觉得自己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在快下课时，南纯熙丢了一张纸条过来。

“中考加油！”

李瑾禾笑了笑，“你也是”，传回纸条，她升了个懒腰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李瑾禾打开家门：“婆婆，我回来了”

“好，二妹，要不要吃饭？”婆婆从房间出来，她的弟弟正坐在客厅吃饭。

“不吃了，我今天想早点睡”李瑾禾坐到沙发上收拾了一下明天要用的东西。

“得行，我今天又梦到你外公了哦……”婆婆在旁边碎碎念。

李瑾禾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我去睡觉了婆婆，早点睡”

“好”

“李志远，吃完饭把碗洗了”

“知道了”

李瑾禾说完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她躺在床上，嘀咕着“三年了，外公……为什么不来梦里找我啊”。

三年前……

“李瑾禾，快走啊，都放学半个小时了”刘欣欣大声催促着。

“马上马上，等我找一下作业”李瑾禾手忙脚乱的在抽屉里翻着。“好了好了，走吧走吧。”

“哎呦，你也太慢了”刘欣欣一边走一边吐槽着。

“嘿嘿嘿，下次一定快点”她们一边闲聊一边走。快到家门口时，李瑾禾看见路边蹲着个人。见她走进，那人忙站起来“二姐，外公不给我开门。”

看见是自己弟弟，李瑾禾疑惑的问：“啥意思，你敲门了吗？”

“敲了，也喊了，还是没人给我开门，我都在路边蹲了一个小时了”李志远委屈的说。因为小学比初中早放一个小时，加上三月份的天气还是有点凉，所以他在外面吹了一个小时冷风。说话都带着鼻音。

“应该是睡着了吧，走吧，我有钥匙。”

“走了啊，欣欣。”

“行，拜拜。”

“二姐，你说外公会不会……”

“别瞎说”李瑾禾打断李志远的话。“他应该是喝多了，睡得有点沉。”

“哦”

李瑾禾打开门喊了一声外公，没人回答她。看见外公房间紧闭的房门，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志远，你去看看外公”

“啊，我不太敢”

“快去”

“好吧”

李瑾禾在原地没有动，等李志远打开外公的房间门时。

“啊”

“怎么了”

“二姐，外公……不动了”他哭着说。

“怎么可能，你骗我呢”李瑾禾不敢相信，她强忍着眼泪走进去…

“二姐，怎么办，呜呜呜呜”李志远哭得很伤心

“先别哭，给妈妈打电话”李瑾禾拿出手机。

“喂？怎么了幺儿”

“妈妈，外公……走了”听见妈妈声音的一瞬间李瑾禾没控制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啊？你先别着急，家里就你和弟弟吗？”

“对”

“我们后天才赶得回来，我们先叫你婆婆上来，你把弟弟看好”

“好”

李瑾禾蹲坐在沙发上，她不能面对亲人死亡，更何况是最疼她的外公。她抱着头不知道怎么办。

“咚咚咚”，李志远去打开门，是婆婆上来了，还来了很多妈妈的朋友们。来了好多人，他们忙前忙后的带走了外公，准备把他拉回老家，落叶归根。

看着他们抬走外公，她悄悄看了外公最后一眼。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

“禾禾呀，外公要死了哦……”他躺在沙发上用平静无比的语气说。

“喊你不要乱说话，快点去睡觉。”李瑾禾生气的说。她扶着外公去了床上“快睡觉，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次外公什么也没回她，只是苦笑了几声。

她那时没注意外公苍白的脸，也没注意到沙发边叠的整整齐齐的外公的衣服。

那晚李瑾禾失眠了，很晚都没睡着。他们睡的是上下铺，李志远在下铺，他也没睡，在玩手机。这时从外公的房间突然传来叹息声，李瑾禾让李志远去看看外公怎么了，可是他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以前李瑾禾一定会去看，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得很快，她不敢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瑾禾睡着了，她也不知道外公何时停止的叹气。

第二天一早，李瑾禾就起了。从前，她出门前都会说一声。

“外公，我走了哦”。

她今天收拾完后，站在外公的房门前准备开门，可是在手搭上门把手之前，她把手伸回来了，她站在门口愣了一分钟。还是没有打开门，也没说话，把李志远叫起来便走了。那是她唯一一次早上没有叫外公。

李瑾禾不敢去回想了，她觉得那时自己太反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那时到底在害怕什么。

所以在别人问起，外公是几点走的时候，李瑾禾不知道，或许是下午？还是早上？

爸妈的朋友们安排着后事，这时有人说看外公尸体的样子，应该是凌晨五点多走的。李瑾禾愣住了，听李志远说外公的叹气声也是五点多停止的。李瑾禾又哭了，她很后悔，那天晚上如果她去看了……，如果她……

那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带着外公回到老家后，李瑾禾一边流泪一边守灵。这天她看见了很多外公的后辈，有好多都是她一次都没见过，看他们在棺材前哭得撕心累肺，李瑾禾不太懂。为什么活着的时候没人来看看外公呢。

爸妈他们回来要两天，所以为了等他们回来再送外公上山，外公用的是冰棺。

第一个晚上，是李瑾禾和她舅舅一起守的，后半夜舅舅他们睡了，只剩李瑾禾一个人在那烧纸，她对外公说了很多话，可是再也没人回应她了。

不知不觉天亮了。

“瑾禾，去睡会吧，我来守着”

李瑾禾抬头看见了李清欢。“姐姐……呜呜呜”她冲上去抱着李清欢。

“乖，去睡会吧，眼睛都哭肿了”李清欢安抚的摸着李瑾禾的后背。

李瑾禾睡了一会后，继续来守着外公，李志远和李清欢都在。她听着他们聊天，默默的烧着纸。

第三天，爸妈终于赶回来了，他们回来看了外公最后一眼便闭棺了。爸爸一回来就去忙了。妈妈则来和我们一起了，最后一个晚上，我们一家在守灵。

气氛很沉重，李瑾禾看见鱼瑾欢哭了。

“妈妈……”李瑾禾最看不得别人哭，看见妈妈哭她也想哭。

“你外公啊，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这样撒手人寰，什么都没说……”

……

大家都沉默了，只是默默擦着眼泪。

一大早，外公便被送上山去，入土为安。

后事弄得差不多后，李振宇带着妻儿回去收拾家里。李瑾禾看着鱼瑾欢把外公用的被子，衣服，鞋子……一切东西都拿去烧了，还有未拆封的新衣服……。

“外公是一个很节省的人，一张纸都要掰成两半来用的那种。可那些外公不舍得用的东西今天却被一场大火全部带走了。

因为外公爱喝酒，所以爸爸妈妈并不喜欢他，给他很少的生活费，还总嫌弃外公喝多了丢人，外公一个人带着我们三个孩子，虽然没多少钱却把好吃的都紧着我们，自己的衣服破了又补，却给我们买新衣服。”

想到这，李瑾禾眼眶又有些湿润，李瑾禾看着墙上挂着的照片，是外公62岁时自己去拍的，照片里的他西装革履，很帅气。她还记得外公当时高兴的笑容，他高兴的把照片挂墙上。爸妈当时还说拍这个有什么用，可如今外公的遗照也是这个照片……

在整理外公的东西时，李瑾禾看见了一张存折，里面有5万多。李瑾禾不知道外公一个月五百是怎么存到的，那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呢？原来外公对自己扣扣搜搜的只为了多给后辈留点钱……

看着桌子上的剩菜，李瑾禾又陷入了回忆……

“哎，老鱼，你干啥子去哦。”

“哎呀，我屋二妹不好，请假了，我买点好吃哩弄给她吃嘞。”

“哦，要得嘛。”

“你不晓得，我屋二妹乖得很哟……”

想到那时外公一脸骄傲的像别人谈起自己，李瑾禾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明明就在几天前，却觉得隔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