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人形采阳机 第8章 电量不足

白小钰皱着眉咬着舌头踌躇了许久，想到自己一个机器人，又不需要勇闯娱乐圈，便下定决心还是要回宿舍。

“我想……”

“好的，那我们就继续拍摄了。”还未等白小钰话说出口，总导演便一锤定音断了她回宿舍的路。

不仅如此，他还同时用吃人的表情死死盯着白小钰，明显是在警告她不要多事。

……为什么啊？新人就没有人权了吗？

好吧，不论是从她哪个身份看，总导演这个决定都不意外啊，她不仅是娱乐圈的新人，没作品没粉丝，而且还是天顶的底层员工，人家为什么要因为她牺牲节目的拍摄进度呢？何况牺牲她对于节目来说，又没有任何损失。

就连母星的操作员都在这时候说，“现在总导演很希望你能主动说自己不需要换衣服，你要是这样说了，他会对你有个好印象。”

“那电量怎么办啊？母星，你把驱寒模式关了，我好冷啊。”

“问题是，你就算说要回去，他也不会让你回去，摄像机在人家手里，是铁定不会让你那句话被收到镜头里的。电量先别担心了，我把所有的循环系统都关了，应该能挺4个小时。”

白小钰的循环系统有体温循环、液体循环、反射循环和消化循环，这些循环系统共同保证了她的一切生物活动，也是日常耗电量最高的所在，关闭这些循环，只留下大脑基础运作和相应的肢体运动功能，会极大地延长她的待机时间。

当然了，副作用也是不少的，她的体温会降低至室温，皮肤也会因停止了液体循环而看上去惨白，对各类事件的反射时间都会延长，看上去会非常呆滞。

她也不想在镜头前留下自己的呆滞模样，可是她能怎么办呢？总比电耗光了在镜头前公然宕机，然后被送到实验室要强吧？

好在节目组把大毛巾留给了她，为她保留了最后一点避免在镜头下走光的尊严。

他们这两组被她这一耽误，采莲数量全是零，只好一同步行去到下一个任务地了。

沿途一路的景色很美，只可惜白小钰的形象看起来像女鬼。

四人走至中途，柳生薪无意中碰到了白小钰的胳膊，被冷得一激灵。

“你怎么了体温这么低？你没事吧？”

被关闭了反射循环系统的白小钰此刻和初代的AI没有任何区别，听到这句关切的询问直接开启了“小度”式作答。

“好的，为您播报天气，当前室外温度为28摄氏度，空气湿度百分之67，东南风1级，紫外线2级，是一个适合踏青散步的好天气呢。”

在场的3人还以为她在开玩笑，郭劼“噗”一声就笑了出来。

可是在看到她那白到吓人的脸色后也收起了笑容。

柳生薪停下脚步，皱着眉扬声道，“她不能再继续拍了，再拍就要出事了。”

操作员连忙开启了反射循环，防止白小钰再说出什么“小度”式发言。

“你还能继续走吗？你还是回去吧。”柳生薪探了口气后，不经意地看向她，正撞进她那一双莹润纯真的眼眸中。

那是一双极致干净而透彻的眼睛。

白小钰没有回话，只是那样灼灼地回望了回去，“你是在关心我吗？”

“关心”，一个多么美好的词，一个人类利他精神的最精髓的体现。

有时，也是爱的开始。

她第一次感受到有人会关心自己，一时有些动容，又有些不知所措。

可对方却又别开头，似逃避般，没有回答她的话。

总导演脸黑的很，7月的盛夏天，一个年纪轻轻的圈内新人，只因为身上湿了便要打乱整个拍摄行程。

真的太矫情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同陈金海关系不错，他真想把这朵“娇花”的娇气劲儿放到网上，让大众来看一看。

偏偏当事人像没看见眼下的尴尬气氛般，还在执着于问着伙伴那个奇怪的问题：

“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一次，问话里的语气明显弱了很多，眼神也不再写满期待，而是耷拉下去了。

“没有关系，不用担心，我还可以待机3个多小时。”

何磐看了看她，又走到摄制组旁，跟总导演小声商量了一会儿，于是总导演终于松了口。

“好吧，白小钰先回去换衣服吧，你换好后我们直接在村东张家集合。”

“我同她一起回去。”柳生薪紧接着说。

这时总导演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扬了扬手同意了。

摄制组离开后，二人缓慢地往回走。走了一会儿后，柳生薪突然停了下来。

“你……需要我背你吗？”

“我可以自己走。”

于是，她也便不再坚持。

太阳越升越高，照在二人的颈背上，也让白小钰的体温渐渐回升。

“你为什么跑来做艺人？”柳生薪突然问。

“因为你在这里呀。”她当然是要跟着任务目标跑了，当然还有路极。

说完这句话后，二人又沉默了许久。

母星一直在催她说话。

“你……”白小钰不知道怎么打破尴尬，脑抽般地问了句，“你有什么愿望吗？”

呸呸呸，这什么烂问题。

可是柳生薪还是缓缓开口了，“四年前……我欠了天顶一大笔钱……愿望……便是还钱吧。”

这并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的心愿，也显然不可能是源自内心真实的渴望。

没有人会渴望还钱，这最多只能算一种臣服于现实困境的妥协。

白小钰知道人类对金钱的渴望，但她其实至今也没能理解。

她也曾做过许多底层的工作，服务员、快递员、外卖员，这些工作挣来的钱足够她的日常开销了，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钱总是会剩下，她如何也不理解一万的包和100的包之间有什么区别。

所以此刻，她也不理解柳生薪情绪的低落是来源于哪。

“慢慢还呗，这算什么愿望呢，我说的是那种，终生的追求与渴望。”

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显然是让人不舒服的，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

柳生薪不说话。

白小钰有些着急，凑到她跟前，想再追问一下，不成想对方却突然冷眼扫了过来。

“你问这种问题，太没有边界感了吧？我们之间有好到互相谈理想的程度吗？”

啊……她越界了。

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越界的问题呢？是因为电量不足吗？

“对，对不起，我，我只是好奇，我没有想要逼问你……”

“你当然不知道钱的重要性，你又没缺过钱。”

于是气氛便又冷下来了。

虽然确实是自己越界了，但是也不至于生这样大的气吧？刚刚不是还相处的好好的？

白小钰总是摸不透柳生薪，她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排斥，就像怀抱着某种恶感。

是自己对人类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吗？

就这样，她们之间的聊天再次不欢而散了。

虽然一起上节目并没能改变二人之间的冰点关系，但节目之外的普罗大众却还是嗅到了她们之间那隐隐约约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关系。

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是好关系还是差关系，谁也说不清楚。

粉丝是很热衷于脑补的群体，柳生薪的粉丝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偶像对白小钰的排斥，再加上多日来她在节目中的表现，大家更愿意猜测是二人在平日的工作中有过什么隔阂。

对于白小钰这个没有任何粉丝的纯素人来说，当然是不会有任何人愿意为她辩护的，于是她的名声可以预见地越来越向着黑红发展了。

刚一出道便黑子满天飞，陈金海却高兴坏了，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发展。天顶有的是资源，他根本不担心艺人会因为黑名声而无戏可拍，而等到剧集上映的时候，所有的黑子就会成为白小钰的天然流量。

他还计划着趁热打铁给白小钰再多找几个综艺上，却不成想在部长路极那又碰了钉子。

“我不同意让她这么频繁地上综艺。”

陈金海只好摆出一副死鱼眼看着他。

大少爷，您这是又在闹什么疯呢？

“怎么，部长，你对这个后续的计划有什么意见吗？你……你看节目直播了吗？”

“直播？我哪有时间看直播。”路极嘴硬死不承认，“我，我就是单纯觉得你这个计划不好。”

陈金海往办公桌上一靠，抱着臂问，“不好？哪里不好？”

“……你不是要给白小钰定努力的废柴人设吗？现在看着可像是讨嫌的舔狗。”他也看出来节目里白小钰对柳生薪的讨好围舔是实打实的，他看着都要气死了。

这个女人，怎么对待感情这么随便呢？当初那般招惹了他，然后竟然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和他玩失踪？

明明是在他手底下工作的，竟然还敢玩失踪？！

现在又公然这样围舔别人，柳生薪一个刚出道一年的小透明有什么好舔的？

要舔，也应该来舔他才对。要知道他可是真正的偶像，开创了国内“实业型偶像”的先河，拥有4000万粉丝。

柳生薪才多少粉，就这么些天整个部门加班加点地运营，也才刚过500万而已，专辑也不过是卖出30万张出头。

切~

“她接下来要上的戏我都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但是，部长，你现在的态度，总让我捉摸不透啊……”

路极走回自己的办公椅，霸气地向后一靠，仰着头对陈金海说，“我准备上这个节目，你安排一下吧。”

……？陈金海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要上啥？”

“大冒险真心话。”

陈金海俯下身，凑近到路极的面前，扶正眼镜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认真的啊？”

是认真的。

尽管路极并没有回话，但陈金海却看出来了。

他仔细在内心里琢磨了一下，也渐渐品出味儿来。

这纯情的大少爷，怕不是春心萌动了吧？

哎呀，他那个小白妹子哟，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嘞。

于是，他也只是轻轻笑了笑，向他行了一个二指礼，“如你所愿，我马上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