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人形采阳机 第13章 初号机

第二天一早，节目组便安排了“叫早”环节，两个飞行嘉宾被安排一个挨一个宿舍地叫嘉宾起床。

白小钰和柳生薪是最后被叫的宿舍，这也意味着有一大帮人一起涌进了她们那不算宽敞的小标间，虽然众人已经放轻了脚步声，可还是吵醒了柳生薪。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便猜到了这是节目组的安排。

于是“吓唬睡梦中的人”这种综艺效果只能从白小钰身上出戏了。众人纷纷将食指比在嘴上，示意柳生薪不要出声。

郭劼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鬼面具戴到了头上，然后附身凑近白小钰的耳旁，阴恻恻地念叨，“白～小~钰～白～小～钰～我～来～索～你～命～啦～”

他叫了两次，床上的人却没什么反应，显然是睡的正香。

白小钰昨天夜里从路极处回来时已经10点多了。

还莫名其妙带回来了一份契约书，这契约书也是搞得自己云里雾里的。

反正是路极让她签的，她也就签了。

按理说她10点多回来，是足够她8小时的充电的，可是自她回来之后，操作员便在一刻不停地骂她，说她能耐了，居然开始像人类一样玩起什么“包养合约”了，还威胁她要将她的异样汇报给母星，吵地她完全无法静心休眠，直到凌晨1点她才真正的开始冲上电。

现在刚过去才6个小时，当然是电量严重不足的。

郭劼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大点声再叫一次。这时林江却突然说，“哎呀，导演，我有点头晕，还有点恶心想吐。”

“怎么啦？是不是中暑了呀？”张纹竹第一个关切地问道。

林江悄悄踹了身旁的何磐一脚，又继续说，“我不知道，会不会是昨晚吃的山上蘑菇的问题啊，昨天晚上我就不太舒服。”

身为多年好友的何磐自然与林江有着不同寻常的默契，他立刻就领会到了老朋友的意思，也忙捂着肚子说，“哎呀，导演，我这身上也不舒服，其实昨天晚上我就吐了，后来我以为没事儿呢，可是刚刚又有点疼了。”

这俩人一个影帝一个影后，装起病来那当然是唯妙唯俏真假难辨。

“不，不会吧，我昨晚可吃挺多蘑菇，你们别吓我啊。”郭劼吓得摘掉了脸上的面具，也没心思吓人了。

“哎呀，我看那蘑菇各个品种都混在一起做的，别是混进去哪个毒蘑菇吧？”张纹竹问。

“哎呀，可能是吧，得赶紧让随行医生过来给咱们看看。”何磐继续稳定发挥。

节目中最大的两个咖都不舒服，上午的拍摄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总导演只好将拍摄计划延迟半天，然后又差人风风火火地找医生去了。

嘉宾们获得了半天的自由时间，有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有的选择到村子里逛一逛，纷纷离开了这间小宿舍。

林江原本是随着众人也离开了的，可是过了一会儿趁着没人发现，却又独自回到了屋子里。

白小钰还在睡，柳生薪还是抱着被子坐着的姿势。

两个醒着的人四目相对，却没人说话。

林江在白小钰的床边坐下，看着柳生薪尝试着开口，“小薪？我可以叫你小薪吗？”

柳生薪依然没有说话，却突然掀开被子下地，自顾自地穿衣服，然后将头发用皮筋胡乱一绑，连脸都没洗就出门了。

全程没有给林江一个正脸，只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摔门声，“咚”。

林江皱着眉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白小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了，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林江站在窗前，正在抽烟。

烟雾缠绕，为她增添了一丝神秘而忧虑的迷人气质。

白小钰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意识到自己起的太晚了，“初号机，你会抽烟了？？”

是的，林江和白小钰有着同样的身份，她们都是灰人生产出来的机器人，唯一不同的是，林江是第一个，而白小钰却是量产出来的。

第一个产品总是很难完美的，但又是有着不同意义的。林江在来到地球后不久就开始向往着人类的生活，很快便叛变灰人了，但又正因为她是初号机，所以始终没有被灰人回收销毁，反而是让她在地球自由生活了。

见白小钰醒了后，林江连忙将半只烟按灭在了水泥墙上，然后回到了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你找到蓝仙女了吗？”白小钰问林江，传说中只有蓝仙女拥有将机器变为人的魔法。

白小钰并不是很相信这个传闻，她只是用这样的话礼貌地问候对方。

“没有。”林江摇了摇头，又反过来问她，“你最近有遇到什么意外状况吗？”

意外状况？那可太多了。

“确实是有一件事……我记得母星给我的设置，是每个任务对象都应该在任务结束之后失忆啊，可是路极为什么还记得呢？反而是我对这事失忆了。”

林江显然被这个消息打懵了，“什么意思？失什么忆？”

“就是……”她突然伸出双手拍了起来，发出“啪啪”的响声，“你不会很久没做任务连这个都忘了吧？”

“哦——哦——”林江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路极是还记得这件事……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以前的任务对象全部都不记得这件事？”

白小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是真的都忘了呀，我们身体内自带的药物就是会令任务对象在采样后失眠啊，他们会以为一切不过是春梦一场罢了。”

林江看起来不仅没有着急慌乱，反而还隐隐透着开心，她长舒了一口气，点头笑着说道，“对，对，我好些年没做任务了呢，都忘了这些事……嗯，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怎么应对路极这个，嗯，状况？”

“我敢有什么打算，我又没有决策权，昨晚上刚被母星骂了半宿。”

“哦”，林江似是很同情心疼般摸了摸她的头，却被对方一扭头避开了。

“我最近挺正常的，不用检修。”

林江虽然被灰人赐予了自由，可她还被交代了另一个任务——定期给白小钰做检修，并汇报她的损耗情况。而检修的数据接口就在耳朵后面。

是否需要检修并不能靠白小钰一人决定，因为她头上和脸上的神经非常多，这也意味着检修这个事是很疼的，她当然会因为疼痛而抗拒。

林江只是轻柔地笑了笑，“你刚说过路极出bug了，而且昨晚还被骂了半宿。”

林江再次走近拨开她的头发，露出她耳后那一个小小的金属片。

这一次，白小钰只是皱着眉，将袖子放进嘴里咬着，没有再抗拒。

林江将自己的手机贴近那小片金属，待手机中传来短促的一声“滴”后，又拿回手机，一项一项地检查着。

“为什么要在我的头上设置这么多的神经啊？我的头上又不需要做什么表情！”白小钰一边忍着爆炸般的头痛，一边止不住地抱怨道。

“头多么重要啊，当然是为了让你保护头部了。”林江熟门熟路地回答，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类抱怨了。可是，她紧接着又从衣兜中取出一根棒棒糖递了过去，“别咬袖子了，要是还很疼，就咬着这个吧。”

白小钰接过了糖，却没有撕开糖纸，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兜里，“算了，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对路极这个意外，母星有什么应对之策吗？”林江再次问起这个话题。

“目前还没什么指示，只是让我和他保持联系。”

白小钰揉着检修完的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初号机，我问你个问题，你跟人类接触了这么多年，应该很了解他们吧，你知道‘包养合同’是什么吗？”

“……包养合同”林江气息一滞，“路极要跟你签的？”

“嗯，我感觉这东西也不会影响我做任务吧，就跟他签了，但是里面的条款我也看不太懂，你知道我又没有被加载商业知识。”

“……我知道了。”林江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刚刚还笑着的脸突然就黑了，“那目前你还有别的任务对象吗？”

“除了路极就只有柳生薪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很排斥讨厌我的样子。”

林江回想起刚刚柳生薪对自己的态度，沉吟了片刻，“这样吧，你只需要应对路极好了，柳生薪交给我，行吧？”

白小钰听着脑内操作员高亢的反对声，只好耸了耸肩说，“母星不同意呢。”

林江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也没再敢违抗灰人的指令。

林江：“我给这个软件装了个病毒，可以短期中断你脑内母星的链接，你现在是不是听不到母星的指挥了吧？”

嘿，真的哎，“初号机，你真的太棒了，我太爱你了！”

“趁着现在母星不在，我问你几个事。”

“嗯嗯。”

“你喜欢演戏吗？”

“嗯……算喜欢吧，演戏很简单啊，总比送外卖要简单容易的多呀，之前有一次送外卖，公寓大楼停电，我爬了17层，腿上的连接轴都快爬费了，结果到了之后对方因为我超时，还把外卖泼我身上了……”

“……其实做演员也不总是那么光鲜的，很多时候往往比送外卖还辛苦的，你，你真的喜欢吗？这个圈子也很乱的，而且也常常是很危险的……”

“危险？你是说对人类而言吗？”

林江却只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