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向导有点弯 第6章 高塔看管

秦怀川原以为，在这个畸形种肆虐的时代，收容一个落难的同胞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据他所知，末日来临，人类从废土中建起新家园。十二座基地共同抵抗残酷可怕的畸形种，并不存在互相残杀的情况，按道理没必要对同为人类的他如此防备。

特别是他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向导，还帮助过一位过度消耗而陷入昏迷的哨兵。

可是基地这里对他却进行了严格的检查，他们不仅反复检查他的身体数据，现在居然还要检查他的户籍。

严阵以待的架势，让秦怀川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他不会被赶出去吧……

当他们开始扫描他的瞳膜、掌纹时，秦怀川知道麻烦来了。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人类为了核实身份信息，居然还建立了一个能够实时查询的系统。

“咦，怎么回事？”文秘部接待他的人笑容降了下去。

他站在仪器后将秦怀川所有的个人信息都上传到联邦居民数据系统，却一个匹对的结果也没有。

他盯着秦怀川看了一眼，是审视，也是怀疑，他立刻联系了守卫以及上级领导。

接着又仿佛这只是一件小事般笑着对秦怀川说：“这边没有查到你的个人信息，但是也存在一些特例会查看不到数据，所以你也不要着急，请耐心等候一下。”

只是这位秘书部的工作人员没有说的是，只有死亡、失踪的人因为被销户才会查看不到信息。

而被确认死亡的，通常是有确切尸体，或者是有确凿证据证实其已经死亡的才会被销户；被确认为失踪的，至少要由亲人或者队长上报失踪，并且自登记起五年未能出现的才会被销户。所以出现遗漏的可能性非常低。

系统中无法查到他的信息，那么大概率基地是不会接纳他的。毕竟来路不明就有可能带来危险，而基地是不会允许有这种可能性存在的。

五名守卫出现在文秘部，将秦怀川礼貌的请走了。

他们远离了生活区，秦怀川被安排在另一侧的塔楼里的房间。

为首的女人笑着对他说：“别害怕，我们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但是你是自由的，可以去食堂和医疗室，我们也会安排人照顾你的日常生活，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提出来。”

秦怀川坐在这个光滑白色的小房间里，心里明白这个基地恐怕不会留他太久。

而他对这个世界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情况实在是糟糕。

于是他抬头看向她：“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笑容温柔的女人思考了片刻，也许是考虑到最后会送走他，让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流落在外实在是可怜，便说：“我会尽力帮你安排一个生活老师，他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谢谢。”

“不用客气，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这个人会负责照顾你的生活，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跟他说。”女人所指的，是旁边一个身形高大但是面相老实的男人。

“你好，我叫王生。”男人点头示意。

“你好。”

见两人打好招呼，女人就带着剩下的三人离开了。

这个房间所在的高塔是基地主体的外置建筑之一，从他房间小小的窗口望出去，能隐隐约约看到城墙外的一部分。

在这个偏僻的角落，他看到下面躺了几具畸形种的尸体。

突然，一具血淋淋的褐色尸体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明明已经被炸开了半边身体，可它居然还没有死去！

糟糕，如果人类没有注意到，很可能会被它突然袭击！就像那天的畸形种。

“嘭”的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击中了它，把它的头炸的一点都不剩，它这才死透了，摇摇晃晃倒下去。几个人跑过来，把这几具尸体拖走了。

这种可怕的生物，强大而血厚，真的是让人心惊胆颤。

“他们在打扫战场。”王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看向了窗外，他轻轻地说道。

秦怀川看向他，“请问我可以去看一看吗？”

王生愣了一下。

“只是站在城墙上远远看一看，我什么都不懂，听说那天有上万只的畸形种，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秦怀川起初想的是不能去的话就问问知情人，看看能不能套出有关畸形种更多的信息，如果能顺藤摸瓜知道更多哨兵和向导的事情就更好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守卫居然真的给他争取到了去城墙上走一走的机会。

城墙顶端非常宽敞，人来人往都不觉得拥挤。这里放置着许多镭射炮、高能量子炮等等各式各样的高端武器，大战过后每架武器前都有人在维修保养。

城墙朝里的一侧则每隔十步设置了一个巨型机械臂，用来抓取城墙下运输过来的能量装置和备用武器等。

秦怀川刚想靠近城墙外侧，就被一个哨兵拦住了，“什么人，你一个向导来这里干什么？”

王生在旁边介绍道：“这位是雷狼小队带回来的向导，因为他失忆了，想来看看畸形种长什么样子。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章将军，他同意批准了。”说完，把自己的光脑递了过去。

这个哨兵仔细看了一下批准文件，又扫视了他们一眼，才道：“那你们不要到处乱走，也不可以靠近任何城墙上的东西，看完以后就抓紧离开。”

秦怀川突然出声道：“我在沙漠也遇见过畸形种，还差点被它杀死。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这么可怕的生物，我们的哨兵战士是怎么消灭它们的。”

闻言，那个哨兵一挑眉，“你是一个向导，当然不知道这些畸形种有多厉害，但是我们比它们更厉害，所以我们赢了。”

秦怀川笑了，“我那天亲眼看到雷狼小队轻而易举地就消灭了十几只围攻的畸形种，可我当时被一只受伤严重的畸形种追杀都差点丧命。”

“你不是失忆了吗？”王生突然发问。

秦怀川镇定的解释，“是的，我醒过来之后就觉得一切都很陌生，但是可能是昏迷前的遭遇太过可怕，所以受到的刺激太强，这段记忆就还隐约记得。”

其实他什么都记得，他知道对方在试探他。王生被指派过来，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照顾失忆的他。

王生紧接再次逼问，“但是你却记得自己的名字。”

“是，当那位向导科的女医生问我叫什么名字时，我脱口而出，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仅如此，其实后来我对生态舱、向导中心，还有疏导都有一种模糊的记忆，但是当我仔细想，又不确定那是我的想象还是我真实的记忆。”秦怀川皱着眉头，眼神放空，仿佛陷入了思考。

“没事，你会恢复记忆的，慢慢来。”那位哨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他因为失忆而心理负担太大，“我听说道霆队长就是在接受了你的疏导后醒过来的。”

秦怀川摇摇头，“其实当时我是凭直觉做的疏导，因为好像以前学过。但是也不一定是我的疏导起了作用，毕竟雷狼小队的队长他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被注射过向导素了。”

秦怀川没有把向导科主任教他的事情说出来，据他观察，那些所谓的向导都经过统一的培训，所以向导知识一定有专门的教学，于是他便谎称这些知识是他回想起来的。

“那怎么能一样，注射提取过的向导素和疏导时直接从向导身上获取向导素，两者效果差的太远了。”对此这位哨兵可以说是深有体会，他摆摆手。

接着他又道：“我听说主城那边还在研究怎么让向导信息素能够在体外百分百保存，希望他们能赶紧点，不是每次畸形种的冲锋都能结束的这么快，如果没有及时得到疏导，那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没有及时得到疏导的话，是什么样的感觉？”秦怀川试探地问道。

“呃，就是觉得头很痛，一开始会耳鸣眼前发黑，后面就会控制不住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到闭上眼睛都觉得天旋地转，然后我就注射了向导素，不过我朋友说那个时候看不出来我怎么样了，只是脸红的很奇怪。”

这个哨兵不欲再多聊，临走前再次警告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全都死了。这两天我们把这些尸体都检查过五遍了，没死的也全部解决了。你们等下抓紧时间离开吧。”

目送这个哨兵离开，秦怀川朝这个基地的巨墙外望去，是一片看不到头的荒漠。

无数次的畸形种冲击，人类一次又一次的拼尽全力才将它们阻挡在家园门外。于是门前的这片土地被鲜血和炮火反复浇灌和摧残，如今再也长不出一棵草。

一万多具的畸形种尸体躺在城墙下，即便知道它们已经死了，却还是会被它们密密麻麻的数量所震慑。在目睹过它们恐怖的力量后，秦怀川对这些生物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这些畸形种的尸体要怎么处理？”

此时王生也站在他旁边，闻言回道：“你想知道？”

“嗯。”

良久，这位看起来踏实可靠的守卫不答反问，“你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强大的畸形种们却始终没办法突破这堵城墙吗？”

秦怀川摇摇头。

王生苦笑道：“因为这堵巨墙就是用它们的尸骨建造起来的啊！”他看着城墙下忙碌的人们，又接着道：“你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吗？”

不等秦怀川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道：“他们在把这些尸体拿去制成加固城墙的材料！”

说完，见秦怀川没有反应，他又问道：“你不觉得残忍吗？”

“嗯？”秦怀川正盯着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畸形种，想着这种血肉横飞的状态要怎么处理才能利用到加固城墙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残忍。

“他们会把这些尸体运送到焚尸厂，经过几天高温高压的烧制得到雪白的骨灰，再把这些骨灰混合各种试剂，制成能与高钛充分反应的溶液。”

王生面露不忍，“它们都已经死去，人类却连尸首都不放过，还要挫骨扬灰。每一次冲锋，就会有无数的尸体堆积在城墙下，然后人类又将这些尸体制成的溶液涂抹在城墙上，让城墙变得越来越坚固、越来越厚。”

秦怀川听完并没有说什么，岔开了话题，“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王生见他没有反应，在回去的路上还在说那些溶液的制作如何残忍。

他说：“这个世界不只是人类的世界，众生平等，每个生灵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这个秦怀川倒是非常赞同，没有谁比谁高贵，便点点头道：“确实是。”

等到了房间门口，王生便告辞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好的，谢谢。”

秦怀川并没有在意王生说的话，他更在意的，是不知道基地什么时候会让他离开，他必须尽快找到办法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