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雨过,草露毫尖,一年风雪归。
凌久时这天醒的格外早,他睁开眼反应了几分,转眼看向身旁浅眠的阮澜烛,心下一松。
昨晚又梦到五十年前的事了……凌久时暗暗轻叹,他已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梦到那段生不如死的年月,只觉得哪怕是做梦都是煎熬。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阮澜烛的鼻尖。
这个人,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到底在怕些什么。
似是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阮澜烛缓缓睁开眼看向他,在看到他眼中的迷惘时,便不着痕迹的将凌久时揽到怀中,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又梦到了?”
“嗯。”凌久时顺着他抱的更紧了些。
“总这样可不行。”
“带我去寺庙吧,”凌久时抢在他前面说,“我想去拜一下。”
阮澜烛闻言,打趣他道:“好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我是一个,不那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凌久时纠正他道,“对于你的事,信奉如何,我不在乎。”
“好,”阮澜烛眼角含笑的应道,轻轻吻触了他的眉宇,“带你去。”
——寺庙
寺庙中有好几间屋子,凌久时四下看了看,最后走进了正对着大门的那间屋子。
阮澜烛也没注意,跟着凌久时进了那间屋子,可进去他才发现,这是……送子观音。他看向凌久时,试图提醒他,“凌凌,你确定要拜这个吗?”
“嘘,”凌久时没有听出他的暗示,扑通跪下,闭上眼,双手合十,“别说话,快跪下。”
阮澜烛忍住笑,看了眼虔诚的凌久时,也跟着他跪下,一起在送子观音前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凌久时还跪着久久不起,双手合十的在念叨些什么,可是苦了阮澜烛,一直陪着他跪着。
过了好久,阮澜烛才倾过身去,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我们才第一年,倒也不用这么急。”
凌久时闻言莫名其妙,他睁开眼,在看到观音手上抱着的娃娃时,他几乎是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站起来,在心里默报了句粗口,弯腰连拜了两下才转身跑了出去。
阮澜烛就跪在一边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不减分毫,待凌久时跑了出去,他才不急不慢的站起身,学着凌久时的样子又冲观音拜了两下才跟了出去。
“阮澜烛!”凌久时气急败坏的叫他。
“在呢。”阮澜烛走到他身边。
“你发现了怎么不提醒我?”
“见你拜的诚心啊,”阮澜烛笑道,“那么诚心,我才不舍得打断你。”
“……”凌久时拆穿他道:“你就是故意的。”
“被发现啦,”阮澜烛牵过他的手,“拜也拜过了,听说这寺庙不远处有一方草地,现在正值旺季,去看看。”
凌久时倒也没打算计较,“好吧。”
二人来到了草地,这里果真如阮澜烛说的那般,绿草尖尖,和风旭日。
在这草地的中心,有一处许愿树,据说距今已有三百年了。
阮澜烛牵着凌久时的手来到了许愿树下,席地而坐,享受着草原的凉爽,聆听着耳边簌簌的风声。
“凌凌,我们要不要也写一个许愿牌?”
“好啊。”
二人拿过牌子,默契的背过身去,双双写下自己的愿望,又一同挂在树上。
“写的什么?”阮澜烛问。
“发大财。”凌久时坦白的说。
“这愿望好,”阮澜烛赞叹的说,“等你发大财了,包养我。”
“没问题,我包养你。”凌久时搭上他的肩膀,笑着回应道。
二人有说有笑的坐在草地上,不一会儿,凌久时突然说道:“我总感觉,这地方我来过。”
“是么,”阮澜烛回想道:“说起来,我还是在遇到你之前发现的这地方。”
凌久时打开手机的相册,不一会儿便翻出来一张照片,“你看,这是我大学时候的照片,确实是这里。”
“诶,”阮澜烛指向照片后的一角,“你看这个人,像不像我。”
凌久时闻言,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竟然真的是阮澜烛。
“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对啊,”阮澜烛眉眼下弯,满含笑意的看着他,“是命中注定吧。”
“命中注定什么?”
“命中注定遇见你,还有……”阮澜烛凑近,吻上了他的唇,小声呢喃道:“命中注定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