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如同被雷劈,下一秒欢呼声传来,程千里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两人,兴奋像即将登基统领部落的兽人,口中就差喊着“为了部落!!!”
在众人欢声笑语讨论着要不要举办婚礼酒席昭告天下时,阮澜烛怀里就被塞过来一个漂亮的荷包,上面绣着巍峨高山,耸入云霄直刺苍穹,雄伟壮观一眼望去冷峻且神秘。
“我的聘礼,都给你!”
“你的聘礼就是一个荷包?”
阮澜烛拎起这个巴掌大的荷包,认真问着。这么敷衍的吗?他觉得他刚签字时的紧张在此刻立马烟消云散。
“什么荷包?那是芥子空间。”
说着,凌涯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掏出那本厚厚的聘礼清单,直接递到阮澜烛面前:
“这是清单,您可以按照清单上的名字去荷包里取东西,试试?”
阮澜烛愣了下,他见过这份清单,就在庄如皎住院之时凌涯拿出来过,当时他还以为是用来揶揄庄如皎的。如今想来,只怕凌涯当时和庄如皎讨论的聘礼并不是一句空话。
随便翻开一页,第一行写着“水淼烟波”,凌涯心中默念试探性将手伸进荷包内,没一会摸到一个冷硬的东西,抽出来才知道是一幅古画。
画上是一片烟雾笼罩的水域,广阔无边、朦胧而辽阔,看过去只觉宁静深远。
“这是?”阮澜烛指着画作,眉宇间尽是疑惑。
凌涯皱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烟波浩渺图,普通人可进入画中世界游玩。”
随后凌涯从画轴中央一点,一只细长狼毫毛笔弹出。
“喏,这叫执画笔,带着它进去,缺什么只要画出来就能实现。”
阮澜烛盯着那只笔默默来了句:“神笔马良?”
凌涯没听过神笔马良的故事,经由阮澜烛简述后恍然大悟,直点头:“如果这么形容,也可以。”
阮澜烛算是看出来了,这荷包里的东西都不适合拿出来日常使用。聘礼清单被他一股脑塞进荷包,那么厚跟砖头一样,贼适合拿来攻击。
至于这个荷包,阮澜烛在手里掂了掂利索放进自己口袋。既然凌涯都说了是聘礼,那他就敬谢不敏了。
众人还没商讨出个章程,阮澜烛决定对于他和凌凌成婚这件事先按下不表。随后指着烟波浩渺图,表示要带黑曜石众人进画游玩以庆喜事。
程千里刚欢呼雀跃准备收拾零食,就听到门铃响起。
“枣枣姐!!”
来人正是谭枣枣,得知凌涯身受重伤偏偏又赶上工作忙碌,她一整天都心急如焚。今天可算能抽出空能前来看看。
“凌凌哥!!”
看到恢复如初的凌涯,谭枣枣红着眼圈疾步而来冲进凌涯怀里。凌涯在上一扇门被人掣肘的模样吓坏了她,那时她才知道凌涯并不是无所不能。
凌涯笑着伸手轻拍谭枣枣的后背,怀中姑娘颤抖的身躯也一点一点平静下来。程千里大嘴巴,一股脑把凌涯和阮澜烛签署婚书的事情描述的天花乱坠,在一声声惊呼中,去画中世界游玩的人又加了一位。
所有人齐齐站在古画前方待定,凌涯徐徐展开画作。随着手中执画笔轻点,画面如水纹荡漾开来。一个恍惚,众人再睁眼已经身处画中,脚下湖水清澈见底。微风吹拂时,湖面波光粼粼,脚下犹如铺就一条银色地毯。
“凌凌哥!我会凌波微步啦!”
程千里发现自己能在水上站立行走,立马撒丫子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喊,只觉自己一秒变成古代侠客,身负轻功当即就要行侠仗义而去。
凌涯忍俊不禁,执画笔在空中勾勒出乌篷船,下一秒众人又坐在船中,晃悠悠随波而动。远处,群山连绵起伏,层层叠叠。往上方看去,是连绵不断的云海。
“要试试吗?”凌涯将执画笔递给阮澜烛,笑意盈盈。
还是第一次体验神笔马良,阮澜烛接过来试着画出黑曜石的轮廓,果然水面上突现一座宏伟建筑,正是大家熟悉的别墅,那是属于每个人的家。
陈非画了可以静坐的高台;卢艳雪画出飞鸟和草地;程千里给自己画了一把剑,他要体验御剑飞行的快乐;程一榭婉拒,他得盯着他缺根筋的弟弟,唯恐他遭遇危险;至于谭枣枣,她实现了游轮自由。
陆左.....陆左画了陆右,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没有出现。
凌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将她抱在怀里不停摸着她柔软的发顶,而陆左扎进凌涯怀中闷声不动了。阮澜烛看过来,眼中思绪不明,却也没表示反对。
卢艳雪要进入黑曜石准备午饭,程千里在空中玩疯了不回来,陆左兴致不高去二楼房间休息。谭枣枣和阮澜烛有话要说,两人出去了。凌涯刚坐下,程一榭就走过来面露为难,有几分期期艾艾:
“凌凌哥,我能求你件事吗?”
程一榭向来成熟稳重为人冰冷,很少见他求人模样。凌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你说。”
“浩渺烟波图是不是能隔绝门的召唤?”
眼看程一榭说到点子上,凌涯会心一笑,果然瞒不过聪明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的下一扇门马上开启,但我进了这里后就感觉不到门的存在了。”
这种感觉很神奇,前一秒还能感受到门的呼唤,下一秒感应消失整个人好似来到一个极为安全的环境,这让程一榭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实实在在的知道自己不用再和死亡擦肩而过了。
“确实可以隔绝一定的危险性。”
凌涯并不隐瞒,这古画是法器,用来保命的。门具有死亡的危险,会被法器下意识认为是威胁,所以会把门隔绝在外。
“那凌凌哥,这个东西你可以卖给我吗?出多少钱都行!”
程一榭脸上布满急切,一双眼盯住凌涯,眸底全是恳求和期盼。凌涯眼睫下垂,大致清楚程一榭的目的:
“你是为了...千里?”
程一榭不怕过门,甚至有时候凌涯能从这个16岁少年的身上看到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淡漠,唯一能调动他情绪的只有他的双胞胎弟弟程千里,所以为谁求画昭然若揭。
程一榭直接坦白点头,程千里是他放心不下的执念,甚至只要千里能活着,他死了都行。
凌涯长叹口气:“只怕千里不愿意吧。”
正常人谁愿意活在画中世界呢?哪怕这里再美好也有看腻的一天,现实才能看到鲜活的一切。
对上凌涯的感叹,程一榭忽然发起狠:
“只要能让他活着,我会让他愿意的。”
口吻狠戾,似乎为了目的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屋外是程千里高兴的哇哇大叫的声音,那里面有快乐和满足,门让他产生的恐惧似乎悄然远去。
“一榭,你的想法很危险。这里确实可以让千里躲避一时,但是我们终将会离开画中世界,到那时为了让千里活着,难不成你要将他囚禁在画中吗?”
“你刚才也看到了,执画笔只能画出自然景观,画不出具体的人。即便千里答应你不出去,可是这里无人陪伴他又能撑多久。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古画被焚毁或者出现其他意外,千里还能活吗?”
凌涯尽量掰开揉碎给程一榭讲清楚,现实世界有门确实危险,可是这里也不是实打实的安全地。
果然一番劝说下,程一榭低头沉默下来。凌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而且,这幅画所有权现在不是我的了。如果你想让千里出门后来这里散散心,你可以问问你阮哥,看他愿不愿意卖给你。”
程一榭抬头不可置信,凌涯沉痛点点头:
“是的,这是我给澜烛的聘礼,你还是问他吧。”
说罢,凌涯一脸沉痛望向远处云山雾罩的山顶。师尊说对待老婆要如同春天般温暖,尤其不能藏私房钱不然被抓到后果很惨。凌涯时刻谨遵师命,给阮澜烛的聘礼那是他这些年全部的家当。
摸摸兜,里面芥子空间只有一把长生剑,其余都空了。凌涯眼眸眯起,想着什么时候回修真界一趟,再进个秘境什么的多淘点宝贝给他老婆。
这厢暂且不表,那厢谭枣枣对上阮澜烛冷峻的脸同样说不出话来,嘴唇嗫喏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张口:
“阮哥,我的第六扇门马上就要开了,你和凌凌哥真的不能再带我一回了吗?”
过门人都知道,门的难度从第六扇开始成倍增长。危险重重下,即使有丰富经验的过门大佬,过门时保全自己都要费尽周折,更别提带新人了。有的过门组织确实会带新人闯难度高的门,但那都是用来试探禁忌条件的炮灰。
黑曜石从不害人,每接触客户都会提前打好“不过第六扇及以后门”的招呼。谭枣枣是知道规则的,但她实在胆小怕死,而且她和阮澜烛还有凌涯走过这几扇门,总觉得自己同常人地位不同,所以想着开口试试,也许阮澜烛能松口呢!
对面阮澜烛确实沉默下来没有言语,空中氛围陡然凝固,一呼一吸在此刻对于谭枣枣来说都是艰难的。阮澜烛背光坐着,连同他精致的眉眼都模糊几分,谭枣枣甚至都不能从他那双墨色的眼眸里清晰看到自己。
“谭枣枣.....”
被阮澜烛点名,谭枣枣立马绷直脊背,白皙的额头开始钻出细密的汗珠。
“我可以带你进第六扇门,但是凌凌不能进。”
阮澜烛的声音从对面缥缈传来,谭枣枣刚升腾起的欣喜因为后半句,陡然僵在半空中。
“为...为什么?”谭枣枣不懂。
他们能闯过威福利山疗养院和雨中女郎,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凌涯和门神是故人。第六扇门难度有质的跨越,如果门神和凌凌哥是旧识,他们通关的可能性很大,存活率也很高的。
“你也知道,旧识这种东西...有的念恩例如疗养院里的春娘,有的念恨例如雨中女郎严萋萋。我无法保证第六扇门的门神对凌凌是何种态度,我以为严萋萋给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阮澜烛一字一顿的说着,他是真的怕,怕再遇到严萋萋那样的门神可怎么办?这次是侥幸,下回呢?凌涯所受的折磨是自己一点一点扛过来的,鲜血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和鼻腔里轻微的气流能证明他还活着,那自己一定会疯。
那个晚上,阮澜烛想过如果凌涯没熬过来,就此死了自己会怎么办?
后来他想好了,他会再次进入雨中女郎的门杀了门神严萋萋,然后....再杀了自己去九幽陪凌涯。
谭枣枣一时都说不出任何话语,阮澜烛此刻眼底痛苦万分,他试图摸向自己口袋从中掏出香烟,指尖都是颤抖的。打火机几次打不着火,谭枣枣接过来“咔哒”一声打开,火苗高升模糊了阮澜烛的眉眼。
烟草味在四周弥漫,谭枣枣长叹口气默默道:
“谢谢阮哥,我知道了。”
随后起身恭敬冲阮澜烛弯了腰,转身一步一步离开阮澜烛站着的世界。离得远了才敢回眸看他一眼,他正冲着远处高大山脉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眼底晦暗不明,孤身寂寥萧瑟....
谭枣枣找到凌涯时他正坐在沙发上,侧脸莹白如玉,骨相极为俊雅干净。阳光洒在高挺的鼻梁上能看到细小绒毛,眉目如水墨画淡雅,浅笑安然。葱白指尖捏起一个荔枝,粉色唇瓣轻轻一嘬果肉顺利进入口中,没一会儿吐出一个棕色果核,整个过程吃相优雅恍若九天之上的神君。
真应了那句:美人就该吃荔枝。
察觉到谭枣枣视线,凌涯转头看向她,一双眼立马弯成月牙状:
“枣枣,过来吃荔枝!”
声音温柔,又像个小孩儿一般举起好吃的惦记着和朋友分享。谭枣枣慢悠悠走上前,对上凌涯含笑的眼睛始终说不出那句祈求。
“你的第六扇门是不是马上要开了,有线索吗?可要提前查好,找不到也没关系,还有澜烛呢!”
“到时候我俩一起陪你进去,估计咱仨还得住一间卧室,地上硬可得给你多找几床褥子垫着。”
凌涯后面说的什么,谭枣枣记不清了。她此刻泪眼朦胧,听完凌涯细碎的念叨,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际。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凌涯还没交代完,谭枣枣已经扑过来,到让他不知所措。
以为谭枣枣恐惧第六扇门,凌涯伸手在她背部一下一下的抚着:
“害怕啦?没事儿,有我和澜烛呢!”
好半天,谭枣枣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从凌涯怀里抬头,飞快从包里掏出两张邀请函递给凌涯:
“凌凌哥,我最近拍的电影被送到电影节参赛,有望得奖。给你和阮哥拿了两张邀请函,到时候一定来现场给我加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