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陆柯洋来过了,这周六是陈乔的生日,邀请我们过去。”
“嗯。”
“你不想去我就去回绝了他。”
“去啊,为什么不去。”江若柠扯出一丝笑容。
“姐……”江微柠看着眼前的姐姐,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接说。”
“你……爱不爱陈乔啊?”
即便心里想过是这个问题,但真的听到还是下意识逃避。
她轻咬着下唇,缓缓的点头。
这个回答不禁让江微柠心里感到有些沉重,她宁愿姐姐心里是不爱的,过往的那些恩怨才算是有解,可如今要怎么解……
“我宁愿你不爱她,你和她的一切怎可能是一句话就解释清楚的,她父亲的死亡恐怕是她心里一辈子都难解的结,你们……”
“我们不会有好结果了……”江若柠打断她,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嘴角轻轻的颤动着,眼泪肆意的撒下。她一向很克制的,从不在微柠面前流泪,只是事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她心里的痛如雷锥鼓,生生的被剜出了一个洞,除了眼泪她不知道如何疏解。
“姐……”微柠不忍心,不忍心揭露这个事实。她心疼的抹去姐姐的泪水,她从来都那么坚强理智。
“的确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她低下头紧抿着唇,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是,但是她还需要活下去,就不得不尽力,至少她们之间的沟壑不再这么深。江若柠不能和微柠这样说,即便她是自己最亲的人,她仍需要保留一丝尊严。
“但有些误会该解开的还是要解开。”
江微柠点点头。
“好了,去睡吧,记得给人家准备礼物。”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我肩膀有伤,最近睡眠也不好,你在更睡不好了。”
“好吧……”微柠擦干脸上的泪,不满的撅了撅嘴,转身离开了卧室。
夜色如墨,冬日残忍的剥落了每一条柳枝的妆容,光秃秃的露出各自本来的模样,是那样直白坦然。
江若柠拨开衣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很丑很痛,却历历在目。
她呢,是否也时常看看自己的伤口,痛时,甚至不能呼吸。或许不会,她的伤口太多了,一一回忆恐怕即将不久人世。
忘却是一个好的品德,忘了,就可以重新开始,如果陈乔也有这样的品德,也是好的。
如果她也算一道伤疤的话,把她忘了,也是可以的,总比永远记得,记的刻骨铭心再去挽回容易的多。
—
十二月的隆冬,寒气逼人,但却是江若柠最讨厌的时节,黑夜漫长,她独自一个人守了六年。阁楼的小黑屋陪她度过了很多个漫长又无人诉说的夜晚,狭窄逼仄的环境将她的心也逼到了角落,在她心里唯一能慰籍的东西不过两两。
微柠上班,家里的佣人也被打发了出去,她这一个闲人无所事事终于想起了那个角落。
将开门,便被尘土的味道劝退。想来她已经有一年没有踏足这里了。
灯亮,空中的尘埃被光照着,焕出朦胧的影子,画纸被漏进的风吹的窸窸窣窣。
她关上门,不由得咳嗽几声。
随风扬起的画纸一角被掀起,只留下半边稚嫩的脸。等平静了,铺平了,舒朗的笑容跃然纸上。画中的人,正迈着大步往前跑,短发扬起,露出饱满的额头,眼里带笑目视前方,与身旁的女孩儿擦肩而过。
这是青春时再平凡不过的相遇。
房间的四处,数不清的画纸被贴在各个角落,有时笑有时哭,都是同一个人,它们最大的相同点便是从未老去。
靠墙的一边,摆着一排画板,每一张画板夹着的却是一张没有眼睛的残缺的素描……
第一年,她应该是痛苦的,她痛苦的模样是怎么的呢……?
第二年,她会慢慢平复,嘴角稍稍带着些许笑容吧……?
第三年呢……
她坐在画板前,无从动手,只能留下一个没有眼睛的人物。
江若柠思索着,想要探出手摩挲画中的人,走出一步,却被绊住,脚下的火盆里还残留着没被烧完的纸,灰烬也积累了大半。
画了烧,烧了画……
反反复复的情绪,想反的念想执拗的在她身体里打架,最终呢,谁胜了谁又败了……
过去癫狂的时候,将辛苦画好的画撕碎扔进火盆,只需要一个突然的情绪,她付诸心力的作品便消失了,如同她那一次一次被否决的心意,后来也不再冒尖了。
再顽强的野草,被拔的次数多了,也便在难生长了,最痛苦的是种子一直都在,可它却不让它生长。
门正对着的是一块白色幕布,中间放着可以容纳两人的小沙发。江若柠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按下按键:
入目,便是一个响亮的吻,陈乔亲的开心,却被另一个人嫌弃惨了。
“发什么神经,这是在外面。”女孩儿有些害羞,蹙着眉责问她。
“没事的,就一下……”
……
在金江公寓,她躺着看书,那人突然凑过来不怀好意的问。
“江若柠,我……和你商量个事吧。”
“嗯,你说。”难得她心平气和和她交谈,不过这种局面一般不会超过十分钟。
“我们……那个……的……”她几乎是从牙缝里哼出来的几个字。
“好好说话。”
陈乔有些心虚的咳了咳,继续道:“我可不可以录我们的视频。”
“你不是正在录吗?”
“那……那个的时候呢?”她屏住呼吸,忐忑的看向一旁的人,她应该听懂了。
她的确听懂了。
江若柠咬着下唇,脸颊透着些许微红,将书重重的盖在她头上。
“你想都不要想,睡觉。”
“录一下嘛,我会保存好的,以后老了,观赏一下也是可以的。”
“变态,不要。”她关了卧室的灯,不想再理那人,实则紧咬着嘴唇,忍着害羞的情绪还要冷着脸拒绝她,可她呢偏偏每次都看不出来,就是个笨蛋,还要不停的追问,只会越发让人恼火,最后明明甜蜜的场面弄的不欢而散。
“求你了,求求你嘛……”陈乔钻到她怀里撒娇。
“不要,你再闹滚去客房睡,以后都不许碰我。”
……
最后呢,最后她还是录了,然后被江若柠暴揍一顿。
陈乔热衷于记录,执着于江若柠对她的回应,一句话,一个拥抱,一个吻,一顿饭……或是某一天的花边新闻,她想要得到反馈,令她开心的结果却少之又少,所以她不得不,用相机将某些可爱的瞬间都记录下来。
江若柠从2号别墅找到这份录像的时候,她们已分手许久,她也失踪了好久,打开时,竟然也晃了神,自己原来也有这样害羞可爱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忘了最初也是有爱的,因为心里的偏执,她将所有的一切默认为将就妥协,好像她的青春都在用恨来瓦解一切。
从爱意萌芽,她就否定自己,一切只是为了靠近她,装装样子。正当爱的时候,她又告诫自己这不过是假象,不过是一场戏……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陈乔自始自终不过一个工具,而她不愿自欺欺人,所以压制了一切本能反应,最后也不过落得一个自欺欺人的下场。
欺了谁呢,自始自终不过她们彼此罢了。
鼻息间讽刺的哼出声,江若柠抹了抹脸上的泪,冷漠的关了那画布,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
鹿城商厦
“这件裙子好看吗?”微柠转了一圈展示给姐姐看,自己也瞧着镜子。
“嗯,不错。”若柠放下手中的杂志,欣赏的点头。
“我去宴会穿,怎么样。”
“白色的……换个颜色吧,这个留着平时穿。”
“有别的颜色吗?”微柠问一旁的导购。
“有红色的。”
“拿给我试一下。”
“等一下……”江若柠叫住服务员。
“你若喜欢买了就是,要是宴会穿,换个别的款式也好。”
“红色……的不可以吗?还喜庆。”
江若柠想了想,无奈的叹气:“她……红绿色盲……”
“啊……陈乔是红绿色盲?这个不是传男不传女的嘛。”
一边的服务员不禁捂嘴憋笑。
“小点声。”
“基因缺陷,女孩子也有,只是少见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若柠捏了捏妹妹的鼻子。
“哦,那……你以前还经常穿大红色的礼服。”
江若柠戳了戳微柠的头:“你批评上我了。”
—总不能告诉你我为了气她吧。
微柠不禁腹诽:小情侣的特殊的情调总是让人难以理解的。
“那就换一个款式嘛,小姐姐,把这个白色裙子帮我包起来,你们这里还有哪些不是红色绿色,好看的衣服……”
“有的,这边跟我来吧。”
—
“我不去了,你要去让成兆陪你吧,他乐得自在。”
“不行,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懂逛街乐趣,你回来这么久了,就这件衣服,不会审美疲劳吗?”
“不少了,我在意大利买了两箱子,都带回来了。”
“哎呀,不嘛,我要你陪我去,我从瑞士带来的衣服又不多,你生日嘛,我不得惊艳一下。”卢染半跪在陈乔身旁,不停的哀求撒娇。
“那不就喧宾夺主了吗,你省省吧,没有几个女的在,干嘛穿那么好看让那堆男的享福。”
“你强词夺理。”
“我没有。”
“你陪我去一下嘛。”
陈乔看了看一旁卖萌耍赖的小女生,只能妥协。
“……好吧,适可而止啊。”
“谢谢陈总,一定不会让你太累的。”
更新不易啊。我为什么在大厅找不到我的作品,只能靠搜,谁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到我这颗渺小的尘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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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