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柠?江若柠?”陈乔蹲在一旁轻声呼唤。
那人眼眸紧闭,眉头紧锁着,额头和脖颈之间渗着一层薄汗。似乎是坠入的什么梦魇之中。
陈乔伸出手想要抚慰那人,刚碰到她,食指和中指便被她紧攥住,手心粘腻净是汗水,温度却冰冷的很。
她推了推她,一双眼惊恐的看向她。
“你……做噩梦了?”
陈乔开口,江若柠才反应过来,那梦带来的不适感因为现实的回归而逐渐好转,她揉了揉额头,转头看向她,欲言又止,眼里甚至带着几分心疼。
“没事。”
陈乔诧异的看向她,好奇的问道:“梦到我了么?”
江若柠没有搭话,避开她的视线,起身整理好衣装,留那人自顾自的嘟囔。
“那就是喽,关于我的,噩梦?”陈乔痴痴的看向她,“关于我有什么噩梦,我又欺负你了不成?”
江若柠冷哼一声,似乎还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
原来你也知道,从前对她是欺负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一直有自知之明,我欺负你可我也爱你啊……”她几乎没有思索便脱口而出,话闭,便意识到不对劲,暗自尴尬的起身离开。
江若柠也愣在一边,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很快恢复如常,看她灰溜溜的跑了,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飞机的广播声恰逢其时响起,米兰到达。
陈乔拿着背包,将自己重新裹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路过江若柠身边时,不自在的瞟了那人一眼,却恰好被盯着她的那人捕捉到。她迅速低下头,快步下了飞机。
……
“车在那边。”沉闷的男声响起。
陈乔点了点头,随后乖乖的跟在罗成身后。
……
“都是情场老手了,一句话耳朵红到现在?”
“这是冻的。”陈乔偏过头,心虚的补充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可脸红的。”
……
“小姐,那……我们走了。”罗成突然出现,将两人沉默的气氛打破。
“嗯,辛苦了。”
“小姐,我觉得要不我还是跟着您吧,万一这家伙出什么幺蛾子……”罗成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眼里的厌恶傻子都能看得出。
“谁出幺蛾子,你不要无端人身攻击好不好,还有啊,你每次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副孕吐的样子,你有病就看病,没事少喝绿茶,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你……”
“没事,她不像成兆总是一冲动就做些头脑不清的事。”
“她万一跑了呢!”
江若柠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她不敢!”
罗成瞥了眼那人,无奈的合上车门。
“损人的本领越来越厉害了。”
“多谢夸奖,不过你也太小看我了,什么叫我不敢,我要跑你能拦得住?”
“你不是再三和我保证你不跑么。”
“哼,江总,江小姐,你都多大了,缓兵之计不懂么。”
“是么,我在瑞士留了几个人,要不我只会一声,让他们照顾一下林秀一家?兵不厌诈你懂不懂啊!”江若柠挑眉,颇有兴趣的看着她脸憋的通红,脸上的表情变换了无数次,许久之后弱弱的说道:“不必了。”
她满意的笑出声,声音清亮,吩咐司机:“开车!”
“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女流氓了呢,威逼利诱的,还整□□那一套!”
“呵,这罪名安的倒不小,我只是为了防止某些无赖会猝不及防的耍无赖罢了,应该算正当防卫。”
“一派胡言……”
—
到达酒店已是晌午,冬阳的暖意撒在脸上,清早的寒冷终于缓和下来,陈乔摘下口罩和帽子,扒拉了几下凌乱的头发,一双桃花眼半眯起来,抬头看了看刺眼又舒适的暖阳,回头看看刚从车上下来的那人,许久没有这么惬意轻松过了。
她盯着江若柠的身影若有所思,她确实不用担心她跑,不管有没有成兆作为威胁,她都不打算再跑了。
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唯一珍视的友情也渐渐变得模糊,她欠了太多人的,不想再因为自己,牵连他人,也不想像无根的野草漂泊着,心里的那桩事总是要解决,解决了,心无挂碍了,让她死,她也愿意。
“江若柠,你刚刚梦到什么了。”她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
“你……最后是怎么救出成兆的?”江若柠没有回答,进入电梯,只有两个人时候,江若柠问出了她好奇的问题。
“啊?”陈乔不明所以。
“地下拳场!”她提醒道。
“哦,原来那天卢染和你说的是这个。”陈乔突然反应过来。
“嗯。”江若柠表情凝重,低低的回应她。那U盘的内容她都看过,她的狼狈,她的生死一线……
她摇摇头,长舒了一口气,继而说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她快步走下电梯,脑海里闪过的那些场景,让她心情压抑,呼吸不畅。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深不可见的深井,一切都触手可及,可就是到不了出口。
陈乔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暗沉下来。
或许她是幸运的,她苦笑着安慰自己。
每次到了那种生死诀别的大场面,总有些小幸运,让她命不该绝。看过自己的狼狈模样后,继续活着。
……
—
肯倚靠在车厢,静静的吸着烟,靠在后排门框上的人亦是如此。
他看得出她的恐惧,她在默默下着决心,在最后的时间里挣扎着享受自由的空气。
“走吧。”
她踩灭烟头,大步朝着那逼仄的小门走去,再没有丝毫的游移。
肯扔掉烟头,快速跟上去。
她的脚步虽然坚定,呼吸却已乱了阵,此刻的忐忑避无可避,肯看得出来,不只是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亦为今晚的拼命充满担忧。他一夜未睡,想要和巴利争取更多的待遇,希望他能够派人保护她,在比赛的末尾,不会死在那些人各式各样的榔头,镰刀之下。
肯安排了救护车等在外面,红色的灯光在黑夜闪烁,地面污渍在月光下闪烁着油亮的光芒。救护的人似乎也知道此行艰难,他走下车,目光也随着那两人的脚步踌躇起来。
或许是巴利特意嘱咐过,对手没有再盯着她的脸,也或许是她前面的比赛起了作用,但陈乔更偏向于第一种。
拳头,谁的都硬,有的人要试过了才知道疼,有的人即便不试,你也能明白其中的力量,无形的力量更具威吓。
陈乔踏入八角笼中,周围的低吼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发出的嘶吼,喉咙中的啸鸣让她耳鸣阵阵。他们攀在铁丝栏上,张着嘴巴,想要将她彻底吞食,她的脚步不由得沉重起来,一瘸一拐的挪到正中央,她看着眼前的对手,头一次有了想要退缩的想法。
断裂的鼻骨被白色的纱布包围着,眼睛仍然青紫着,眼框中充血的厉害,视线忽明忽暗,对面的人从她眼前移过,像一团影子,实难辨别。以往对自己的容貌自信过度的人也对镜子失去了兴趣,她不忍看到自己的狼狈,害怕再一次崩溃。
从第四场开始,一切便变得艰难起来,她勉强能挨到最后,却也是被抬着走下场。之后的三场对垒,已夺去了她半条命,身体的疼痛堆叠起来,伸个懒腰都要痛的咿咿呀呀半天,歇了许久重新走上擂台,胆子都变得小了起来。
陈乔看了看守在场边的肯,临上场前,她同那人讲:“我可能撑不过这场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