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磅礴大雨下的如天塌了一般,雷鸣声正逐渐靠近位于北望市的傅家老宅上空。雨点哗啦啦的打在地上溅起一团团的小水珠,大面积的水珠聚集弥漫成了水雾,给黑夜裹上了一丝未知的恐惧色彩,傅氏老宅在今晚显得格外阴沉。
“爸”!傅怀霖一声大喊后,闪电如同要把天空划破一个口子,正正的劈在了老宅的上空。
傅老爷子去了。
傅怀霖跪在老爷子的床前,红着眼眶努力保持着镇定,为了尽量收敛悲伤的情绪,傅怀霖将自己攥红的手掌颤抖着攀着老爷子的床沿。他终是没忍住眼泪,泪水滴落在老爷子苍白的手臂上又无声的滑下。
傅怀霖是傅老爷子傅重山的第二个儿子,是养子。当年傅老爷子下海做船业生意时,突遇海难,是船长将自己的救生艇让给了傅重山。临终托言请他照顾自己在南江市年仅8岁的儿子。那时傅怀霖还叫林翰,傅老爷子觉得翰同憾寓意不好,便在傅怀霖10岁那年给他改了名字,怀霖,怀林,希望他能够一直怀念着自己的父亲。
“爸,你一路走好啊。”傅怀泽站在傅怀霖的旁边,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时不时还用袖子擦一擦挤出来的眼泪。傅怀泽是傅老爷子的第三个儿子,是私生子。当年傅重山在一场饭局被下套睡了一名舞女,因为这件事被有心人爆出丑闻导致傅氏集团那几年经营喘了老大一口气。回到老宅的时候傅怀泽已经二十多岁了。傅怀泽从小不在傅重山的膝下长大,对傅老爷子很大一部分是恨。从他记事起,傅重山来看他和母亲的次数便是寥寥无几。
“笺竹呢?还没找到他吗?到底有什么事情能比见爸最后一面还重要。”傅怀泽微微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中午的时候怀霖给小竹打过电话,说爷爷状态不好今天晚上早点回老宅,之后...就好像失联了。老高,你再去给小竹打个电话”。傅怀霖的妻子舒琴站在一旁,扭头对管家说道。
“好的夫人”管家说。
“这孩子平时爸可是最疼他的,不知道去哪鬼混了,爸呀!真是白疼他了”。傅怀泽说道
“也难怪这孩子,大哥大嫂去世的早,爸虽一直带着他但隔代终究比不上父母亲。爸平时对他可是独一份的喜爱。我看啊笺竹压根没把爸放在心上。傅怀泽的妻子胡月灵在一旁拱火说着。这话放在老爷子生前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窗外的雨是越下越大,啪嗒啪嗒,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傅怀霖抬头冷冷看了一眼胡月灵说道,“小竹不是那样的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爸的后事,都给我闭嘴。”
胡月灵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没人讲话,也悻悻闭了嘴,一脸不满。
一辆保时捷从迷雾中窜出极速停在了傅家老宅的门前。主驾驶出来的是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年在走出车任由那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傅笺竹远远的望见着那一座如宫殿般灯火通明的老宅。
“爷爷,希望我没有来晚......”傅笺竹自言自语道。
还不等傅笺竹意识回转,车上随即又下来一位撑着黑伞的老人,年纪大约莫70岁。
“小孩!别愣着了!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
奔跑声从楼梯传来,傅笺竹愣在了傅重山的房间门口,眼神死死地盯着远处他的胸膛,仿佛渴望看见胸腔里依旧跳动的心脏。时间流逝,而那具□□依然安详平静,现实一切都未曾改变。
“老朋友,还是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廖医生小声自言自语道。
“笺竹你去哪儿了,一直都联系不上你。爷爷最疼的就是你,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迟到,到底去哪儿鬼混了!”胡月灵不满地说道。
“少说两句吧,小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突然。小竹,你别伤心了,今天白天你爷爷的状况就不太好医生说尽量不要动气,大家确实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唉”舒琴抽泣的说道。
傅笺竹没有说一句话,径直地走向床前重重的跪下,眼眶发红眼神死死盯着傅老爷子的脸庞很想再问问爷爷为什么不再等等小竹就只是差一点而已。
白天还在学校午休的傅笺竹收到傅怀霖给他的电话。
“小竹,爷爷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恐是怕万一...你今天放学后早点回老宅陪陪爷爷,爸他看见你心情也会好点。”
“好,知道了,二叔”傅笺竹说道。
“笺竹,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像你这样的好学生大概率是不会为作业而烦恼吧。”傅笺竹的朋友杜世杭垂头丧气的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回教室。
“没有,就是爷爷身体不好,担心...算了”傅笺竹欲言又止,“等下下课我回老宅。”
“傅爷爷的病时好时坏也有好几年了。上次我姑姑生病也挺严重的,我爸从隔壁县龙湖山上请来了一位老中医给我姑姑看病。调理了小半年的时间,你还别说我姑姑现在的身体是一天天好起来,前几天都和我妈打配合数落我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然,你让你家二叔去找找看这个老中医,你爷爷的病也许还有希望。”杜世杭说道。
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傅笺竹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他马不停蹄回住宅开车上山。越往山里走天气越不好,天气阴沉沉的雾气也逐渐弥漫开来,傅笺竹努力保持着镇定终于开到老中医的宅邸前。
“请问是廖医生的家吗?”傅笺竹大喊道。
屋里走出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说道:“你是哪家小孩,穿着校服不好好上学一个人开车上山!最近季节起大雾一个人危险啊。”
“是廖医生吧,杜叔叔说这里有一位医术高明的中医,您这么厉害我爷爷一定还有的救。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廖医生能随我去看诊,我不想放弃一丝的希望!”傅笺竹恳求道。
廖争看了眼傅笺竹身后的车,随后说道,“看你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大城市这么多医术高明的医生,你找我个山村老头子做什么”
傅笺竹急答道:“我爷爷的病四处寻医也是好几年了,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差。”傅笺竹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廖医生,只要你愿意去看看我爷爷,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随叫随到!”
廖争看着这焦灼不安的少年问道:“你爷爷住在哪里,要是太远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也经不起奔波。”
“不远,不远,市区西边,傅氏老宅”傅笺竹答道。
廖争脸色一惊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小声说道“竟是故人,缘分未尽,我便随你走一趟吧。”
暴雨依旧猛烈的撞击在窗户上,仿佛要穿破玻璃把屋里的人全部吞噬。傅老爷子走了,这一夜的雨在傅笺竹心里似乎永远也等不到停下的那刻。这一年傅笺竹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