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夜色,韦雪开车将程溪送回了桐城,路上,韦雪调侃了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那小男友就差整个人都黏你身上了,我寻思着你是不是给他灌什么**汤了?”
“我的姑奶奶,求您别再说什么小男友了,他不小了,大一了。”
韦雪一挑眉:“那,男友?”
“得了,您还是闭嘴吧。”
车窗外的夜色如墨倾洒,一点点流入眼中。程溪轻叹了声气,心情复杂。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年关将至,公司也预备着放假事宜,年前加班是常有的事。
好在靠着烘焙技能,时不时贿赂下一干同事,程溪与几个同事也越走越近,在公司里常常互帮互助互相打气,这样的工作氛围下,做起事来也越发得心应手。
这日又在加班,饭点已过,程溪正犹豫着要不要点个外卖,温秀忧色满脸地过来,拿着张单子问她:“程溪,你帮我看下这个,客户的问题,offer 跟firm price有什么差吗?”
”报价和实价的区别。”程溪一面给客户发邮件,一面回复。
“那我要怎么回?”
“你先跟工厂那边沟通协商好。”
温秀一拍她的肩膀:“还得靠你给我排忧解难呐!”
程溪笑笑:“最近升了跟单员,感觉怎么样?要是做好了工资必定翻倍涨呢。”
“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谁还能跟钱过不去呢。”温秀微微皱眉叹气,“我妈还得靠我养呢,我爸走了这么多年了,她也就我一个女儿,常年的胃病也算是个不定时炸弹,我真的压力山大,若不然我早就随便找个人嫁了过小女人日子,哪能像现在这么拼命。”
“诶,可别。”程溪扭头看她,“自己有钱在手,可比问男人要钱靠谱多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现在这样挺好的。”
“倒也是,但我现在刚起步,最近是疯狂补英语啊。”温秀想了想,忽问,“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医大毕业生,你们有什么进展没有?人家可是对你满意得很呐。”
一听这话,程溪有些感慨:“你说那个相亲对象啊,我两最近没联系了,指不定人家另有目标了,挺好的。”
温秀揉了揉眉:“还不是你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再火热的心也都被你浇灭啦。你说连我这样的社恐人士都有男朋友了,你怎么还没找个对象?”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笑说,“是不是心有所属啦?”
程溪心里头一慌,想起来某个人,嘴里刚要否认,只听温秀说:“是不是开辉腾那个?”
“什么?”
“就有时候在公司楼下出现的那个,你不还上过他的车。”
“就一次而已。”程溪想起那次在楼下,她要赶去工厂,再次恰遇到江津年,他也就顺路载了她一程。
“只是顺路罢了。”她说,“你别揣测啦,人家好歹是公司的股东,出现在楼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温秀不信:“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按理说这些个股东常常都不露面的。”
程溪可不想说出来是何露介绍他两认识,并且还想在中间做媒这事,打马虎眼回:“就,偶然。”
“怎么个偶然法?”温秀锲而不舍追问。
“好啦,干嘛总说不相关的人。”程溪一口搪塞过去,“咱们还是说说等下吃什么吧。”
温秀错开话题:“明天公司不是有年会吗,你准备穿什么?”
穿什么?
程溪想起来衣柜里的衣服常年都是那些个宽松休闲款式,冬装也不过就几件羽绒和大衣,正式场合的衣服几乎没有,微微皱眉回:“没有。”
果然第二天年会上,她便只顾着欣赏某些同事们的精致打扮,全然忘记了自己仍旧穿着最为普通的羽绒,好在化了个比平时略浓一点的妆,稍显出一点正式。
年会是中式的,程溪埋头吃饭,到了抽奖环节,她自动退出,毕竟奖品中有“和老板吃一次饭”这种令人见之色变的所谓犒赏,她怕自己运气太好,一下抽中。
临结束之际,她正坐在一处角落里打盹,忽感觉到肩膀处被人拍了拍,随即听到一道颇富磁性的嗓音:“在这里做什么?”
是江津年,有过几次照面,她记得他的声音。
“……没什么,累了,休息一下。”她起身,“年会结束了,我也要回去了,拜拜。”
江津年叫住她:“载你一程,走吧。”
不等她回绝,江津年直接去开车了,如此一来,她再拒绝也就显得自己没礼貌了。
“毕业多久了?”在车上,江津年忽开口问起这个。
“大四实习才结束几个月。”
“小我六岁。”他笑了笑。
程溪懵了懵,这人是在自爆年龄吗?
“生日什么时候?”
“啊?”程溪愈发一脸迷懵,这人是要打听她的生辰八字吗?她惶惶然回,“几天后就是。”
“跟谁过呢?”
“就……和家人。”
江津年淡淡笑了笑,程溪不明白他这笑含着哪层意思。
一路上不过也就闲聊,倒是比前几次自然了些许,半小时后,终于在沉闷的心绪里看到了小区拐口的那家刘记小饭馆,车一停,程溪忙不迭就要下车,坐在副驾驶的她却被江津年突然将身体凑过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一把用手推在人脸上,一秒将其推回驾驶座。
江津年有些尴尬,也有些好笑,:“只是想帮你解安全带,你在想什么?”
这下轮到程溪尴尬了。
“抱歉,但,我自己来就好。”她说,随口胡诌道,“我有近身恐惧症。”说完迅速解下安全带,逃似的下了车,急匆匆消失在江津年的视线。
车上的江津年似乎笑了出声。
扭动方向盘,去了公寓。
敲开门,浓妆艳抹的女人以一个热烈的吻迎了上来,他推开,坯自进屋里往沙发一坐,后仰躺着,闭上眼,默不作声。
女人跟随过来,靠在他怀里,媚声道:“怎么,累了?”
感觉到身边人细腻的双手攀上了脖颈,柔软的红唇覆了上来,江津年一把揽紧女人的腰,将其/压/在身/下,发泄似的回应。
完事后,江津年洗澡,任水流将那身上密密的唇印毫不留痕地冲刷干净,一旁的人不乐意了,贴了近身:“两年了,也该给我个正式身份了吧?”
没有回答,水流声同厮/磨/呻/吟声混在了一起。
“你越界了。”江津年扣好衣服最后一颗扭扣,声音里一股冷冽,“ 你我之间,仅限于此。”
“真无情。”女人从身后环住他的腰,笑得苦涩,“偏偏我就喜欢你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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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这天,一大早,程溪就起床给自己做了个小蛋糕。烘焙技此时能派上用场,打发蛋清,烤戚风,打发奶油,忙忙碌碌,她乐在其中。
将小蛋糕点缀上一颗草莓后,她在客厅的推拉窗前铺了个毯子,仰躺着。
冬日阳光适时地透过窗户落了进来,暖洋洋地打在脸上、身上,音箱里放着舒缓悦耳的音乐,她只觉全身心放松了下来。
真好啊,她想。
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稀松平常更弥足珍贵呢?
今日一过,便即将迈入生命的第23个年头。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忆。
过往岁月在脑中幕幕浮现,一时间她想起了父母,曾经的家庭圆满,到如今的各自为安,全都在眨眼之间。
眼前冷不丁忽涌现起多年前的某个场景。
十岁那年,和张井淳在那个河岸一起捉红蜻蜓的画面。
张井淳要去扑岸边长草上的蜻蜓,险些又要摔下河去,她大声阻止:“喂,星星眼,你不要离岸太近,会掉下去的,你忘记我们去年掉进过河里吗!”
“好。”张井淳听从地往她身边挪了挪。
很幸运地,她捉住一只红蜻蜓,灵机一动,想要将蜻蜓的翅膀残忍拆卸,邪恶一笑:“我倒要看看,要是没有了翅膀,它还能不能飞。”
“你不要弄伤它。”张井淳大惊失色。
“为什么?”
“红蜻蜓只有飞在天空,才会这么美丽。”
她看着他,不由好笑:“小小年纪,倒挺会说。行吧,这次我就听你的。”
那天,他们一起将那只美丽的蜻蜓放飞了天空。
就在她尚处于回忆之中,张淳放假归来了。
一开门,他就见到她穿着睡衣四仰八叉地躺地上晒太阳这幕。
关键是,一眼看过去,无意中他发现了一件事。
意识到某一点,他神色极不自然了一瞬,尴尬地躲进了房间。
“回来啦,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她问。起身去敲张井淳的房间门,“干嘛一回来就躲进房里?”
敲了数下之后,张井淳终于开门,站着不动,不说话,也没怎么看她。
她见他那副游离状态,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此时此刻自己没穿bra,忙转过身去,回房间里捯饬一番才出来。
她叫住正打算擦窗拖地的他:“张井淳,有没有空?陪我一起去置办年货。”
“好。”
年前的超市一派热闹,两个人推着购物车挑挑拣拣,在海鲜处碰到了温秀,打了几句招呼后,温秀注意到旁边的张井淳,将程溪拉到一边小声询问:“你交男朋友啦?不错啊你,我说你怎么一直不交男朋友,原来眼光这么高,我看着他比我追的肥皂剧男演员还帅过好多!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看就是个好人。”
程溪忙回:“……是弟弟。”
温秀显然有些失望,随即又眼色一亮:“那你弟弟有对象没?我想给他介绍一个,你看成不?”
程溪惊了一惊:“不……不必了吧,还在上大学呢……”
“那有什么碍事!”温秀不以为然,“大学怎么就不能谈恋爱了,你太迂腐啦!”
程溪:“……”
当程溪还在左右为难时,温秀一把拉着她到张井淳跟前:“你是程溪的弟弟吧,真是一表人才,听你姐说你到现在都还没谈过女朋友,我这给你介绍个一个,也是大一在读,很好一女孩,你两绝对般配。”
一旁的程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察觉到对面那道视线往自己身上落了落,她不敢看他的表情,只觉心虚,索性别过脸,四处张望假意挑选东西。
“抱歉,目前并没有这方面打算。”他往程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随即对温秀笑了笑,礼貌回复。
“好罢……”温秀遗憾一笑,“那可惜了……看来我是一对良缘都没法促成……之前还给你姐介绍过一个呢,也是没能成,怕是你姐最近有心仪对象了,时不时坐人车……”
张井淳很快便褪去笑意,不受控制地。
程溪忙将话题转移:“对了,你今天来买什么来着,还没挑好吧,赶紧过去多挑挑,快过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