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利维坦 第3章 纽约联邦大学

莉莉安娜坐在纽约联邦大学图书馆靠窗的长桌旁，低头专注于笔记本上的复杂公式。她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偶尔皱眉，在空白处迅速写下几行推导过程。

“你需要帮忙吗？”

莉莉安娜的笔尖顿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转身看向这个陌生的男孩。他身材高大，目光专注而坦率，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自信。

“不用。”她的语气不冷不热，带着防备。她低头看了看公式，确认自己没遗漏什么。

“也许我可以试试？”亚历克斯·卡特并未离开，反倒语气轻松，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冷淡。他挪动脚步，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将手中的手里的书放在桌上。

莉莉安娜挑了挑眉，抬头直视他：“数学系的？”

“战术分析。”亚历克斯坐下，手指轻敲桌面，目光扫过她的笔记本，“不过，这些对我来说不算陌生。”

莉莉安娜沉默了一瞬，随后将笔记本转到他面前，嘴角微微上扬：“那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帮我解开这个。”她指着公式的最后一部分，目光中透着挑衅。

“逻辑斯蒂增长方程你应该听说过吧？不过，这不止是个简单的数学题。”

亚历克斯接过笔记本，低头审视了几秒钟，然后拿起桌上的笔，迅速写下一行推导步骤。动作完成后，他将笔记本推回她面前，手掌放在桌上，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玩味。

“好吧，种群增长的第一部分看上去很标准……逻辑斯蒂方程……嗯，这个指数函数是时间的变量。” 他把第一部分拆解成几段，尝试代入几个假设值来验证它的曲线形态。

莉莉安娜看着他的推导过程，眉头微微舒展，认可了他的解答。但她没有立刻称赞，而是拿起笔，迅速在最后的推导上补充了一个更简洁的转化公式。

“你的解法不错，但这里可以更直接一点。”她合上笔记本，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亚历克斯笑了：“确实。看来是我多绕了几步。”

莉莉安娜站起身，将书本收进背包。“谢了，不过下次别随便插手别人的笔记——尤其是在我还没叫你之前。”她语调轻快，更像是一种无伤大雅的调侃。

“亚历克斯·卡特。”他微微一顿，随即补充道，“我叫亚历克斯·卡特。”

她收拾好后，抬头看着他，“莉莉安娜·福斯特。”

两天后，亚历克斯再次推开纽约联邦大学图书馆的厚重木门，冷风随着门的开启，夹杂着几分初冬的寒意吹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本战术分析文献，这是为了完成课程任务的必需品。

他并未打算久留，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只待半小时便离开。

然而，当他穿过书架，目光再次停留在上次见到莉莉安娜的角落。那张熟悉的桌子上，堆着厚重的专业书籍，旁边散落着几页写满笔记的纸张。莉莉安娜在那里，在低头专注地书写，手中握着一支笔，时不时在纸上圈画。她的动作一如两天前那般专注，棕色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肩膀上，光线透过窗子，微微映出她侧脸的轮廓。

亚历克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他没有直接走向她，而是随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装作不经意地翻阅，实际上余光一直在观察她。

他发现她的动作极为流畅，每一次翻页、每一次下笔都带着某种连贯的节奏感，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高效的学习模式。她偶尔停下，抬起头凝视书本，眉头轻轻蹙起，随即低头在笔记上添加新的内容。

亚历克斯发现自己几乎不敢移开视线。

“有什么问题就过来问吧，不用站在那里装作看书。”莉莉安娜的声音突然传来。

亚历克斯放下书，笑着走到她面前：“我看起来就这么有问题吗？”

莉莉安娜抬起头，眼里多了一丝轻快的调侃：“你站在那里至少三分钟了，而且书拿反了。”

亚历克斯低头看去，果然发现自己手里的书是倒着的。眉头微微挑起，他轻咳，迅速将书放回书架：“算你眼尖。”

他拉开椅子，坐到莉莉对面。“既然这样，今天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亚历克斯随手指了指她的笔记，“这些复杂的生物学公式，除了实验室以外，有什么实际意义？”

莉莉安娜停下笔，抬头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不耐，反而多了一丝柔和。她低头扫视自己的笔记本，手指轻轻触碰着公式的边缘，仔细斟酌每个字句的表达。

“你知道吗？”她开口了，缓慢、笃定，“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的家乡坎伯兰经历了一场几乎摧毁一切的风暴。那是一场真正的混乱——洪水涌入街道，房屋坍塌，人们被困在废墟中……很多人在那夜陷入了绝境。”

亚历克斯安静地听着，目光从她的公式移向她的脸。他注意到她说话时，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像是在某种记忆中寻找线索。

“我还记得一个女孩，只有三岁，高烧几乎要夺走她的命。我母亲和我拼尽全力救她。幸运的是她活下来了。”莉莉安娜顿了顿，目光从纸上公式转向亚历克斯，语气微微加重，“但有太多人我们救不了。不是我们不够努力，而是因为我们的手段有限。”

亚历克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明白那种感觉——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莉莉安娜的目光中透出锐利的光芒：“生命不仅仅是存在和延续，它需要一种被重塑的可能。它可以被理解、被改进、甚至……被重新定义。”

她用笔尖轻点公式中的一处，继续说道：“这些公式，不只是用来解答学术问题的。它们是工具，用来帮助我们解决极限问题——如何让生命在更恶劣的环境中存活，如何突破自然的限制，如何让人类面对灾难时不再只能等待救援。”

亚历克斯靠回椅背，语气中带着几分思索：“听起来像是进化论的快速应用，但这真的有可行性吗？我们毕竟不是微生物，人类的复杂性可能是……一种障碍。”

“复杂性确实是个问题，但也是一个优势。”莉莉安娜放下笔，直视亚历克斯，语气中透着学者特有的理性自信，“与其直接改变我们的生物结构，我们可以先从环境适应性着手，比如调节外部环境让身体逐步适应。更进一步，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模拟这些极端条件，观察和推动机体的微小变化。”

莉莉安娜眼神中没有犹豫，只有坚定：“是理想化，但并非不可能。如果我们能找到让生命在极端环境下适应的方法，人类也许有一天能突破身体和意识的界限，去面对更广阔的未知世界。”

亚历克斯的手指轻敲桌面，嘴角带着笑意：“你是说，未来某天，人类能像深海鱼那样在深渊中生存，或者像细菌那样在火山口繁衍？”

“或许吧。”莉莉安娜微微笑了笑，语气显得轻松，却透着明显的专注，“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解完这些公式。”

两人之间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拉近。他们不再局限于学术话题，而是开始聊起彼此的生活。莉莉安娜讲述了在坎伯兰小镇度过的童年，以及她对生物学的热爱如何源自母亲诊所里的那段经历；亚历克斯则谈起了自己如何从一名普通学生，逐渐走向了军队的预备训练计划。

“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学战术分析。”一次午后散步时，莉莉安娜突然问道。

亚历克斯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落在她的侧脸上，像是在回忆。“从小就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吧。小时候总喜欢玩棋盘游戏，后来接触到更严肃的战术理论，我就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把这些能力用到真正有意义的地方。”

莉莉安娜似乎有些沉思，她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他：“你真的相信通过战术可以改变那些不可控的事情吗？”

亚历克斯略微一愣，随即认真地回答：“也许不能完全改变，但至少可以尽量减少伤害。就像你研究生物学，是为了让生命更坚韧一样。”

莉莉安娜的眼中闪过意外的赞许：“有趣，没想到你会这么看。”

紧接着她沉默了。

“亚历克斯，你有没有想过，”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隐秘，“当我们站在某个极限点时，我们必须做出选择——继续挣扎，还是突破那个界限，甚至可能会摧毁自己，改变自己的本质。”

亚历克斯的心中掠过不安，但他仍然保持冷静：“我想，很多时候，突破极限并不意味着要摧毁自己，而是找到另一条生存的道路。你看，那些微生物总是在极端环境中生存，它们在最恶劣的条件下找到生存的办法。”

莉莉安娜抬起头，目光锐利，似乎在思索着他的回答：“那你认为，作为人类，我们是否能够真正突破身体的极限，去适应那些我们现在认为无法承受的环境？”

亚历克斯顿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被她引导走了：“如果说是为了生存，或许可以。但你知道，改变人类的本质不仅仅是改变环境，更多的是要解决身体结构和心理的限制，它关乎人类的未来。”

莉莉安娜的笑容没有改变：“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并不是在改变环境，而是在改变我们自己，去适应那个更加极端的世界。生物学上有很多方法能够模拟极端环境，但这真的只是模拟吗？当我们真正突破极限，或许，我们已经开始成为另一个物种了。”

莉莉安娜的笑容依旧温和：“你知道吗？”她声音低沉而平静，“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并不是在改变环境，而是在改变我们自己，去适应那个更加极端的世界。”

她的思绪游走在某个未知的边缘。

她并不仅仅是在谈论生物学。莉莉安娜的目光从窗外的风景移回，凝视着面前的他：“生物学上有很多方法能够模拟极端环境，”她轻声说，“但这真的只是模拟吗？”

她在质疑某种被普遍接受的观点。

莉莉安娜站起来，突兀结束了这段对话：“你要走了吗？”

“嗯，差不多该回去了。”亚历克斯答道，顺着莉莉安娜的话接下去，“不过，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杯咖啡？我知道附近有家小店，咖啡不错。”

莉莉安娜低头看眼自己的日程：“好啊，今天就当是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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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纽约联邦大学